第七十章 大会变成擂台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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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玉琴庄庄主孙奂的拱火之下,与会的军社头领们还没怎么弄清楚什么最高权力机构是社盟代表大会。由盟主、专职副盟主、副盟主、管事、录事组成的常务委员会,在军社大会闭会期间履行其职务。盟主会议是执行机构,处理日常工作。下设咨询、财务、竞争、区划、裁判、法规、武艺、教练、安全、情报等十个专项委员会。职能是:研究制定社团的发展规划、计划和方针政策;负责和指导社团的建设和后备人才的培养,管理各级军社;研究制定并组织实施全国竞争制度、竞争计划、规划和裁判法;组织教头、都头培训;组织武术研究,提高对抗水平;制定竞争标准和新式武备的研究、发展;开展路际交往和武艺交流等等乱七八糟的,更没弄清楚盟主是干什么的,就开始争夺起盟主之位来。

这足以证明,根本没有人关心军社联盟到底是干嘛的,只有人关心谁才是龙头老大。

众头领们在大禅房外的草地上围坐——椅子凳子肯定是要搬出来的,设想一下当代学校举行运动会的场景,这帮头领们也就跟被当猴耍的学生差不多。当然,社主自己是不会搬的,那样太掉价了,都是让旁边的手下搬——除了沈天扬。

“看什么看?这种粗活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儿家来做吧?”诸葛龙晴如是说道。

“是,你不能做这种粗活。那你让你的张哥哥来啊。”沈天扬一手一把椅子,两把椅子中间还塞着一把,跟拖家具的杂役一样,把座位转移到草地上,还得先让军师和军师的丫鬟两名女子先落座,自己才能坐下。

三人刚坐好,旁边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沈天扬扭头一瞧,原来是纪天晖和张天锋二人。

“纪大哥,你们可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吧?”

“可把我累得够呛——诶,对了,你们怎么不在大禅房里,却挪到外面做什么?”

“看——打擂台赛呢。”

纪天晖朝沈天扬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扛着半根熟铜棒的光头汉子,与一名身材匀称中等个头的褐袍剑客对面而立。

“原来还有热闹可以看,我没有错过什么吧?”纪天晖问道。

“你来的正好,刚刚开始。”

买马社的总社主庞知远因为很有实力,也有威望,就担任了比试的裁判,他嘱咐一句“此次比试,友谊第一,胜负其次,点到为止”后,就喝令一声“比武开始”。

庞知远话音刚落,庐州军社的管领洪立就挥舞起铜棒,攻向号称狗哥的金柳真。

金柳真从容闪避,躲过虎虎生风的前三棒,而后拔剑出鞘,不与洪立的铜棒有任何接触,就刺向洪管领的右肩。

其实十八般兵器里,最鸡肋的就是剑了。但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侠客名士喜欢佩剑呢?第一,剑便于携带,装在剑鞘里,插进去容易,取出来也方便。第二,剑比较容易使用,剑这种武器虽然不着力,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就是它的两面都是刃口。一旦拔出来,横着竖着都可以攻击,都可以刺伤别人。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重要的就是“快”。当然,容易使用也是相对的,真想成为一个杰出的剑客,下的工夫是绝对少不了的。第三,剑是一种身份的标志。佩剑不仅仅是一种防身的武器,更重要的是身份的象征。剑越锋利,越贵重。“削铁如泥”“吹毛得过”那就是最贵重的。“剑”字的前面,往往会冠一个“宝”字,就是这个意思。另外,剑鞘上的配备,也是一种财富和身份的标志。剑鞘上面是否镶金嵌玉,雕龙画凤,以及剑鞘使用什么材质,都是很讲究的。所以说,那时候的人佩一把什么剑,都是其身份的表现。第四,剑是一种文化。历史上就有很多研究剑的文章,还有很多关于铸剑的传说,可以说,剑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兵器,不仅仅是一种身体佩件,而具有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剑代表一种“谦谦君子”,才华万丈,却又深藏不露。剑代表一种“智慧”,与刀、锤这些代表“力量”的相对而言。剑代表还一种“正义”,其“直”的体型与“利”的刃口,都是正直正义的标志。而那时候的大侠,既然叫“侠”,他们就是谦谦君子,是正义和智慧的象征。因此,他们身上配备一把宝剑,是最恰当不过的。

当然,真和人打起来,剑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所以,狗哥才尽可能避免自己的佩剑与铜棒接触,不然一棒子就给砸弯了,还得重新花钱买。而他一剑刺向洪立的右肩,十分巧妙。通常,武人在使用武器的时候,都有其善于防御的面和难以防御的点,而右手持械,刚刚一击挥空,正是暴露关节的时机,右肩是很难防御到的。因此,狗哥金柳真才找准时机,以求一击制胜。

然而没有人想到,洪立洪管领是个灵活的胖子,他见金柳真一剑刺来,不但侧身闪过,还挥动手中铜棒,扫到狗哥脚踝,将他一棒扫倒。

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完了,狗哥巨大劣势!”在座中有位荣州乡社出身的黄姓头领,精通理论武学,看得懂局势,当即叫出声来,并随着擂台上的局势变化进一步说着:“狗哥面如死灰!狗哥架势很差!狗哥且战且退!狗哥进退维谷!狗哥无路可逃!狗哥被铜棒扫脸!狗哥长剑突刺!哎呦!狗哥居然打赢了!”

不错,金柳真在即将被铜棒击中面门之际,突然原地一滚,抖剑突刺,击中了洪立的下巴,还弄断了对方的一小把胡子。

当被削断的胡须飘落的时候,洪立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即刻收手。

而金柳真站起身,反手握剑,抱拳拱手,谦虚地笑道:“承让,承让。”

第一局,狗哥获胜,目前忠义社占据盟主之争的上风。

“漂亮,干净利落!”玉琴庄庄主孙奂忍不住站起身鼓掌称赞,并说道:“早说李总社主乃是江南三剑客之首,无人可敌,就连仅仅受过他点拨的人都这么厉害,大家还对他的能力有任何怀疑吗?我看你们啊,就别坐在外面烤太阳了,老老实实回禅房,听咱们的盟主进行下一阶段的宣讲吧!”

岂料孙奂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说道:“他怎么就成盟主了?这不过刚刚第一场比试。”

众人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人。原来说话的人个头不高,长着娃娃脸,存在着侏儒症的可能,两条护臂上个戴着一只圆形环刃。这种武器在中原和江南十分少见,大概率是从伽色尼等西方国度传进来的。因为有传说说这种武器原本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奴所用的。

“原来是夔州乡社的赵成洙赵管领。还望多多指教。”金柳真向他行礼致意。

侏儒走上前来,先解下环刃,握着环刃中间的手柄拿在手里,也向金柳真行礼。侏儒名叫赵成洙,因为他个头不高,但却擅长驯养比他高大得多的马匹,供养当地军队,所以人们贺号“马儒”,以示对他的尊崇与敬仰。

但其实,在不少人的心里,赵成洙的讳名后面往往加上“小儿”两字,即马儒小儿。

虽说是小儿,却不可小觑。赵成洙手握双环刃摆开架势,一边嘴角扬起,露出诡诈的微笑。金柳真眉头一皱,将剑平举,并未轻举妄动,想瞧瞧对手究竟有哪些招数。

赵成洙笑毕,手头稍微做了点小动作,两只环刃响动,竟分成四只。

金柳真还在观瞧,赵成洙就丢出两只环刃。锋利的圆环边缘掠过金柳真的体侧,若不是他反应敏捷,恐怕早被割伤。

而此时,之前那位很懂得看局势的荣州乡社黄管领又一改口风,称赞起金柳真来:“狗哥金管领剑术超群,马儒小儿岂是对手?虽说这几个盘子挺烦人的。但有句话说得好武器越怪、死得越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还是不如一把宝剑来得扎实!”

话音刚落,金柳真闷哼一声,左臂无力垂下,袖子也已破裂,显然是一次闪躲不及,被环刃割伤了臂膊。

“停!”金柳真将剑插在草地上,举起右手示意:“我已经输了。”

说好了点到为止就是点到为止,少一条胳膊掌握平衡与保持架势,劣势还是很明显的。在这种场合,也没必要非拼个你死我活,更何况后面肯定还有人要上台较量,因此金柳真很明智地认输,退下擂台包扎伤口。

而马儒赵成洙收起环刃,环顾四周,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嚣张得不得了,令在场其他人恨得牙痒痒,都想教训教训这个小儿。

这会儿有旁边人开始嘲笑黄管领了:“黄管领,你到底会不会看局势啊?上来一个你就支持一个,上来一个你就支持一个。我猜你这一次,又要支持赵管领了?”

“瞎说!”那黄管领不屑地乜了讥讽他的人一眼,说道:“我黄戌冬自幼通读各派武学典籍,虽然自己没有全修习过,但好歹也知道各派的东西是怎么一回事。看了那么多武学书籍下来,最清楚的就是一点:蚂蚱永远打不过大象,哪怕它是最厉害的蚂蚱。单挑也是这个道理,身材魁梧的永远是占有优势的一方。我观赵成洙,区区五尺不到的小儿,尽管四个碟子打得挺溜,但终归只是杂技,难成大器。除非你说咱们是来比驯马,他可能有点优势。但咱们在场的人里藏龙卧虎,你知道潜伏着多少高手?反正再上来一个挑战者,我还是不会看好马儒小儿的。”

众人调侃黄管领的时候,又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走上比试场地。只见他身着藏青袍子,手持一根连枷棍。

“看,破解环刃的独门武器来了!”黄管领十分激动。

连枷棍,又名盘龙棍,相传是本朝太祖赵匡胤所创,棍形是一长一短,中间由铁链串联,使用时挥舞棍身,可使小棍旋转,轻易格挡掉远程武器的攻击并乘势击打敌人。

那汉子先朝赵成洙拱手致意,而后便挥动连枷棍,扫向赵成洙下盘。看来他不但要在武器上形成克制,还要在攻势上压制对方,使马儒的环刃无暇丢出。

黄戌冬看见,大声叫号,并对周围人说:“瞧见了没有?这就叫实力压制。马儒小儿,完全没有赢面。”

话音刚落,连枷棍忽然停止了扫动。原来是赵成洙找准机会,一脚踩住小棍。那对手紧急拔不出,又担心赵成洙趁机丢出环刃,愈加用力。

赵成洙微微一笑,突然抬脚——

啪的一声,连枷棍打在了自己主人的脑门上。

旁边冲出来几个医护人员,赶紧将这位仁兄抬下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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