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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惊慌起来了！为什么呢？我真是一个没有一点冷静的东西！奇怪地，就那样惊慌起来了！我杀了人吗？我有什么罪吗？我为什么，在我提及这些的时候，手在颤抖，连意识都不再受我自己控制了？某种奇怪的、我所纵容的冲动在指挥着我的手，迫使我按照他的意愿——它的意愿——挪动这根还剩下一指头长的铅笔？我的字写得多么歪斜啊，我已经没法再支撑下去了。接下来，我会伏在这里，倒在这里，趴在桌子上，颤抖着举起一瓶阿普西诺斯冲剂。接着，我会再支撑一天一夜，这种痛苦是美妙的！我怎么还会这么认为呢？
我在想什么？我在写一些什么呢？
但是冷静是不被允许的，感情的激流一路狂泻，没有东西可以阻挡它，除非它自己把自己消灭掉。冷静会导致极度的恐怖——即使我知道它存在，我也决不能，决不能使自己确信它——不，是感到它——这本身就是矛盾的，可现在我没有恐惧，恐惧还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还有义务医院，他们会帮助我。新的我将会站得很稳，走得很直。这个摄入了过多药物的、恐怖地佝偻着腰、曲着脖子，骨瘦如骷髅的家伙会被扔进焚烧炉里，化作新社会，我们的联合的最后一点肥料……不是最后一点，那么，还有很多！他们都不再是我自己了！
我自己又是谁呢？我要找一个原因，找一个还存在的我，我终于发现了：我所想的还是我。我指挥着这具肮脏的尸体，令它用腐朽的手指写下文字——那文字难道不是我的吗？不是我存在的证明吗？告诉我，是吗？
是的……
所以我除了书写，还能干什么呢？没有人来为我回答这个问题；而我好久以前，连这个问题都已经想过了……我感到我的身躯过于庞大……而丑陋的字写下的最伟大生动的联合语单词，也不是我的……真正想要表达的才是我，才是独一的我，我是那些文字中的意义，我终于了解到了。
或者，我还有一种存在方式，最后的，也是最令我自己恐惧的。我可以再次躺在托管系统中……但那样的堕落我不愿意再进行第二次，不，第三次……或是第四次？我记不得了，记不清了。我会感到，奥维德·王正以一种腐化的精神游荡在法律与人的世界之外，他犯了真正的罪。哦，不！……怎么能这样？……那是一种奇异的疏离感，我越发感到，什么都不值得我信任。
我只能继续书写下去，只能相信，所有的问题都在这里，都在我自己游离的思想中。但我不是为了揪出它们，而是为了佐证它们，证明……不，只是为了再次看到它们……仅此而已。
希望继续讲述吗？我问问自己，我自己希望吗？
那么我的回答是是的……不，我没有回答。某些东西替我做出了选择，是它。它指挥着我做出了我的选择。但那不是我的选择……是它的选择。
我说过——我们杀了不少人。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我杀死的。我不知道，我看到几个人倒下，西格菲尔德的步枪在晃动，他不想开枪。但他最后还是开了枪——仅仅开了一枪，我看到枪口的火花一闪，一名青年被打中了眼睛，或者是别的部位——我只看到嘴巴动了一下，猛地张开，全身仆倒在地。
西格菲尔德扔下了枪。
“我杀了人，约瑟夫，而我本来是没有必要杀死一个人的。”他对我说道，“我告诉你，约瑟夫——我的目标不是这些人——我的目标是安帕列夫·维尔戈图申，我要亲手杀死他！用我自己的手，掐死他！而我现在还在听从他的命令，我因为恐惧，杀死了一个人。我为他祈祷，约瑟夫。我不知道他的妈妈为他起了什么名字……”
“我要亲手杀死他，安帕列夫·维尔戈图申，亲手杀死他！”他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拉起我的手，俯身望向我——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波澜，全是一种凝固的、愤慨的、几乎要化成泪水的仇恨，却始终不曾柔软下来！
新达布尼亚军队人仰马翻。新的指挥官要我们原地开火，尽力支撑；仅仅半分钟之后，又有几十发炮弹从公路对面打来——那是指挥官分配的第三纵队，奥诺伦托上校带领的一千人纷纷从树丛里冒出头来，向挤满了人的公路开火。烧焦的气味，炮管和马匹在燃烧，接着是各种土制燃烧弹与手榴弹，四周尽是爆炸与火焰——公路后面的山尖倒塌下来，大石块滚滚而下截住了新政府先头部队撤退的去路。所有的炸药好像都用上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在阿格米斯有这么多的武器，全都用在了这条一百多米长的公路上。但是这些东西都在我们背后：西格菲尔德拉着我逃跑了。他不惜再一次开小差。
当然，这是阿格米斯的一次胜利。革命军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戴上了奖章。新政府军队的几千具尸体横陈在长长的公路上，石块四处堆积。士兵们全都被动员起来，去收缴尸体旁的维斯里克式步枪和子弹，另外，还收缴来了十几门没有来得及开火的大炮。维特莱因山中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没有人会再过来——这些都是功勋，革命军的功勋，这些功勋只付出了十几条命，都是倒霉的家伙们。但那些光荣与我们，我和西格菲尔德，没有关系。我们是逃兵。
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在一天半后到军营前门“自首”了，他们畏惧牺牲，在一场光荣的战斗中因害怕而逃走。我们本以为鞭子会再一次落到我们的背上，甚至我们会被绞死——这一点是西格菲尔德预料的，即使如此，他还是顽强地坚持，一定要回来这里——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名逃兵若无其事地归队后，我收到了一封长官通函。
PS：剧情大概还剩五万字？可能五万字内结束不了。如果结束不了，可能这本书就连载到四月末了。虽然收藏还是在增加，但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对此作者只能怪自己写得太差。不过，这本笔记集只是实验品——下一本，将要看到的下一本，才是重点。所以，不要过于关注次要的方面；与此同时，作者还要说：这本书很重要。最好，最好还是看一看，先补充一点基础知识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