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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才知道，包括西格菲尔德也是到了那时才知道——他遭到了敲诈。从来没有过因为惩罚而改编的事情存在。听到这件事时，西格菲尔德的反应才是一件稀奇的事：他没有说一句话，还是保持着异常的沉默，那双眼睛闪闪发光。他不对任何人说起他在想什么，包括我。
就在那时候，令人大吃一惊的命令传达来了；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四处散播的流言，有些人出言不逊，无礼地辱骂了长官，但长官却丝毫顾不及这些。阿格米斯所有的军队要全部集合起来！敌人从群山中穿过，向我们，“革命的圣地阿格米斯”，毫不留情地打来了。据说有十万军队与几百门大炮，要从老远的地方把整个阿格米斯完全毁掉。据说，“南方前线的部队正在后撤，”蓝胡子，不，维尔戈图申中将也焦急万分，甚至据说司令部已经在等死了。但是阿格米斯最终没有毁掉，公馆完好地保存在那里，中将，蓝胡子也一定大吃一惊：他的革命圣地被保住了。而我和西格菲尔德则是保卫者，虽然我们自己也不曾知道。
整个阿格米斯的军队只有三千多人。我们的步枪，我曾经提到过，沉重得像一大堆废铁。我们没有子弹，炮弹只占了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地方，可能已经全部不能发射了。我们的士兵——混乱的纪律与接近于无的战斗信念；我们的军营已经成了老鼠的洞窟。即使是这样，阿格米斯卫戍部队的将军还是把所有周围的士兵全都叫在一起，我们坐在一大片野地里，他站在一堵墙上。我第一次见到我们的长官。
这是个老头子，瘦高的身材，花白的头发与胡子，没有戴长官帽。可以看出，他的威信已经低到了一种不能想象的地步。这多半是因为他虽然身为卫戍部队的统帅，却没有权力掌握他的部队；实际上拥有权力的，是身居公馆中的某个人，怀疑所有人都在与他作对的维尔戈图申中将。到了那个危险的时候，被“像一团垃圾一样抛出来，”指挥我们的战斗；但是实际上，指挥官也不是他——他也只是名义上的统领罢了。真正的指挥官，我应该提过——我好久，好久没有提过了。但是，如果认为我忘记了，则是根本不符合实际的。
我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那个在整支军队中如同理想化身的那个人。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那个人消失了，据说还是因为中将的原因。我说过，中将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女儿。他不相信女儿的理由更多了，他甚至怀疑——一个非常荒唐的借口——索菲亚·维尔格图申娜是新政府的间谍。当然，他有理由这么说，不过那将是后来说到的事情。
帕里亚·奥诺伦托上校，他对我们诚恳地叙述他的经历，还对我们保证他不会亏待我们。他说，他同情我们——这句话一说出口，士兵们嘘声一片——净是喝倒彩的声音。但是上校没有试图维持纪律：他诚恳地、简直要哭出来似的，要我们相信他。这个老人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不使我们到南方前线去了；他说，如果能的话，“救救我们自己”。他说，他有能力保全所有人的生命。说这些话时，士兵们有的托着下巴盯着长官，有的还在互相掐架——毕竟观众众多。不过，很奇怪的是，长官在这里巴结下属。甚至，有的士兵——我说的是阿雷格，那个让人没法忍受的家伙——还逼迫上校把胸前的勋章扔到水沟里。
他本来就不受人们欢迎。因此，在他希望我们鼓掌，希望我们为他喝彩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但他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他一个人走上去，爬上墙，在上校惊骇的目光下揪住上校的脖子，把那颗勋章拽了下来，扬扬得意地挥舞着他的战利品——墙下一片哗然，惊呼声此起彼伏。上校再也不能忍受了，他掏出手枪，对着阿雷格比比划划，但此时，阿雷格却把那枚勋章别在了自己的肩上，与那颗三角奖章毗邻，一同在他的手臂上闪闪发亮——这时，上校爬起来，擦了擦唇边的血，把手枪对准奥列格的背——开枪了。枪响了，脱离了上校苍老的手，落在墙下。阿雷格身体一晃，目光呆滞地摔倒在地上，他那淡黄色的头发几乎要飘起来。
“诸位！”趁着所有人鸦雀无声时，上校颤抖着说话了：“诸位，我们将看到这种卑劣的人的下场。我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名誉，自己的名誉，诸位！——否则，想要做什么呢？”他流出浑浊的泪水……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这些话我没必要说的——但我还是说了。我说过，再也不提阿雷格这个人。但是……没有办法……但我的确是最后一次提到他了。
我们分成四个小队藏在公路四周的群山中。公路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是“十一年战争与四次阿格米斯革命的结果”，“这条路只能被破坏，否则它将没有意义。”我们把路挖得到处都是深坑，然后藏在草丛与初生的花朵里。
下面的事情我不想再叙述了……我很累。我真的很累。双眼几乎要碎裂开，但是义务医院还是没有敲门——没有敲门。我被遗弃了，我想。但我必须完成记录，我不能忘掉……
没有什么可以讲的——我们杀了不少人。在我的面前，有很多不认识的，穿着褐色衣服的人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也站不起来了。我还看到铁片削掉了十几个人的脑袋，齐齐地把他们的脑门割开；这是我们的炮弹，我们仅存的几发炮弹，全都打在了他们的头上。上校说得没有错。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我开了一枪——却没有击倒敌人。我看见子弹擦在他的帽子上，奇形怪状的——五边形的帽子。他的表情是扭曲的，恐惧的，他似乎正在祈祷，口中仿佛念念有词。我在那时候瞄准了他，开了枪。但是子弹打在帽檐的徽记上——他是从新达布尼亚来的人。我没有击倒一个敌人，但我却胆怯了。我想逃跑，头一次想逃跑。西格菲尔德点点头，他要同我一起……
PS：口水话讲得有点多了。作者知道错了。但作者，作者说过，这小说是偷偷写的；另外，作者每天只有四十分钟的写作时间。考虑到这点，就原谅一下作者吧。另外，本书完结之后，会有持续两个月的修改行动。所以，所以，……所以不要过于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