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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共有四个人，而开车的司机，让人出乎意料。
这个短发的胖女人，曾强夫曾经在柳黛桃红馆见过，叫凇姑，应该是桑若堇身边的亲信。
看到她，曾强夫便明白，这一趟是直接通过省长千金的金面来办事。
跟上次动辄大喊大叫的形象不同，此次凇姑面容阴沉，沉默寡言。
虽然肥厚的眼睑下不时射出两道刁钻的目光，好像随时准备挑人毛病，但最终还是缄口不提。
曾强夫心里感觉稳妥了，有这位杀神开路，三圣庙的大鬼小鬼都不敢挡道。
果然，不需要凇姑下车，轿车就畅通无阻地开进了三圣庙的内院。
庙里的当家人，人称祀圣娘子。
凇姑大摇大摆，推门就进了祀圣娘子的办公室。
一会儿那祀圣娘子陪着她出来，带领四人来到了监控室，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耳语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其间，曾强夫乘机偷瞄了这位祀圣娘子几眼，只见她一身衣饰搭配，锦中有素，雅中见媚，颇似传说中唐朝道姑的装束，一对长眉凤眼，英气内敛，很是不凡。
按照凇姑的指令，工作人员找到当日的监控录像，针对某个时间段，开始紧张的回放，查看。
三四个小时过去，终于发现了线索。
三圣庙中建有茶楼，内设茶室若干，以供香客休憩、会友。茶室外的过道安装了监控，茶室之中则没有，这与正规的大酒店类似。
风铃飒的身影，出现在过道中，并敲门进了一间茶室。
通过往前回放，先一步进入这间茶室的人，也被锁定。
至于两人在里面谈了些什么，无从知晓。
郝温媃获取了相关视频，一行人离开了三圣庙。
车上，贪菊问道：“先进茶室的那个女人是谁？需不需要我们百花娇帮忙查找？”
“不用了。”郝温媃婉拒，“这个人看着不一般，等我这边先了解清楚，实在不行再找你们帮忙。”
贪菊嗯了一声。
社会上各类人群，各种职业，各个阶层，往往都有不同的气质，经验丰富者，大致能甄别一二。
那个与风铃飒会面的神秘人，虽然只在视频里短暂出现过，但其与众不同的独特气息，隔着屏幕也能嗅到了。
到了市区，郝温媃和曾强夫告别贪菊，先下了车。
“曾爷们，你先回住处，别乱跑，别惹事，我很快回来。”郝温媃叮嘱两句，急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曾强夫知道，她是找秘密联络人去了，以尽快确认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而她的联络人，应该就是柳黛桃红馆的姬倩儿。
由此，曾强夫也想到了自己的几位故人。
毕竟，特拉坦这座城市，是他在异世生活得最久的地方。
故人当中，有的还与自己关系极为亲密……
可惜，无论关系亲疏，目前自己是绝不可能与故人们接触的，即便在街上遇到，亦需马上回避。
“别乱跑，别惹事”，郝温媃已经叮嘱过了，无论如何，不能坏了她的大事。
曾强夫在街边彷徨片刻，把头上鸭舌帽压得更低，也拦了一辆出租车。
直到傍晚，郝温媃才回来。
“你不是说很快吗？”曾强夫看她脸色不太好，“怎么，事情不顺？”
“顺。”郝温媃一进来就坐沙发，没有多少成功的喜悦感。
“那人是谁？可以说了吗？”曾强夫坐在旁边。
“听说这次南宫家的婚礼，太女也派人前去道贺？”郝温媃答非所问。
“是啊，专门派了使者去的。这很正常吧，毕竟牛响是她那边的人，而且这桩婚事意在政治和解，太女一方肯定要摆出姿态。”
“问题在于，这位使者就是三圣庙里跟风铃飒碰头的人。”
“什么？？”
曾强夫大为惊异，“使者具体是何身份？”
“她是东宫迎抚，为太女负责外事联络的官员之一，名叫秋晗，官职不大不小，主要是在内办公，很少露面。”
言之凿凿，板上钉钉，曾强夫没话说了。
他料想那神秘人来头不小，却也没想到竟会直接牵连皇太女。
难怪郝温媃去了这么久，也难怪她回来就一脸郁闷。
关系重大，如履薄冰。
重大之处，不仅在于皇太女这层身份，还在于事件的性质。
“好，让我们来大胆地假设一下——”曾强夫摸着下巴：
“皇太女感觉广盛王已经严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授意牛响在南宫家行刺广盛王，而不管牛响成功与否，都必然留不得了，所以，太女让前去参加婚礼的使者在途经特拉坦时，找到风铃飒这个身份隐秘的杀手，让她杀人灭口。”
郝温媃想了想，轻轻摇头，“你这假设，看似合理，实则破绽太多。”
“我也知道，因此以我的直觉，广盛王遇刺事件的幕后之人，恐怕不是皇太女。”
“那你觉得主谋是另有其人，还是广盛王自己导演了一出苦肉计？”
“都有可能，但我们在这凭空猜测，没什么用。眼下最紧要的，就是确认两点：使者秋晗与风铃飒见面，所为何事？若秋晗买凶杀人，那其此番行为，是否受了太女指使？”
“所以，问题的关键，全在秋晗一人身上，对吧？”
“没错。牛响已死，风铃飒已死，能够开口说话的，就是这位东宫女官了。”
谈到这里，郝温媃沉默了。
曾强夫：“那个女皇帝，给你权力到底有多大？东宫的人，你动得了吗？”
“当初圣上让我查的是乱党反贼雄纲道，何尝想到过会牵连这么多……”郝温媃眉头深锁。
“这么说，那就是没权搞大事了？”曾强夫摇头叹息，“唉，权力场，就是这么让人陷进去的。每到一个级别，你都会发现还有自己办不了的事，于是只能再拼命往上爬。”
“你少废话，赶紧给我出点正经的主意。”
“郝妹儿，我看你目前就有两条路。第一，将情况上报皇帝，让她自己处置。但如此一来，这事很可能就轮不到你来管了，半途而废，你的功劳要大打折扣。第二，隐瞒部分情况，向皇帝索取更大的权力，而后冒险前进，一查到底。如果最后水落石出，那你就立下了惊世之功，反之，恐怕就是凌迟之罪。不过即使你立下大功，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往后的路途凶险难料，随时可能被无数暗箭射成刺猬。”
曾强夫摊开手，“我说完了，你看着办。”
郝温媃略一思忖，冷冷道：“曾强夫，你就巴不得让我打退堂鼓是吧？即便太女在对付广盛王，那也是储位之争，是女皇家事，而我只负责追查雄纲道及其同党，两者本不相干，你何必把我往沟里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