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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不过——”
郝温媃仍然难以苟同，“地擘团那些人，这次做的真是太离谱，太不切合实际了——最起码的一点，没了男人，女人怎么生育后代？”
“你还别小看她们。”王邻汝指着自己的脑袋，“信仰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地擘团的信奉者、追随者，遍布各行各业，其中有一些科研人员，已经在研究如何实现无性繁殖、或者其他不需要男性参与的生育方式。假如她们真的能够成功，那么我们这些男人，也许真的就要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滚蛋了！”
郝温媃倒抽一口凉气。
与现实世界相比，这个东狮国的女人们，思想行为已经超前太多太多，她自己，已经感到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老王，那你刚才说的主政派，会允许地擘团这帮人这么胡闹吗？”
“主政派当然是不赞成的，至少目前不赞成。”王邻汝望向远处，目光里透着睿智：
“不是说主政派就有多么善良仁慈，而是，她们的既得利益，是建立在对广大男性的剥削之上的。如今有人要将这个基础挖空，就等于是要毁了这个帝国的大厦，高居在大厦里的人，谁会同意？”
“另外，除了利益方面的关系，还在于主政派是有实干经历和治国经验的，在她们看来，地擘团就是一帮无脑的极端分子，行事完全是受仇恨与狭隘的驱使，盲目而粗暴，只能是做打手的料。”
“有个事实很简单，一个国家，必须要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就像一座金字塔，底层中层和塔尖，都得有。按照地擘团的规划，未来的男人们全部要被消灭掉，那么那样一座高塔，谁来做地基，做底层？所有的女人们，能够居住在像天宫一样的空中楼阁之上吗？”
“老王，你可真有见识。”郝温媃适时地奉上一句恭维。
“这算什么。”王邻汝心里受用，口头上倒谦虚，“大学的时候，我好歹也是念的哲学系，虽然算不上高材生，但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老王啊，一直以为你是情感专家呢，没想到是位哲学家。”郝温媃不无调侃。
王邻汝眼里闪着光亮，只能呵呵。
随着讨论的深入，郝温媃倒是来了兴趣：
“既然主政派什么都明白，又怎么能允许地擘团如此壮大呢？昨天在广场上，那帮人的气势可真是了不得，对吧老王？”
“是的。”王邻汝点点头，侃侃而谈：
“地擘团之所以会出现，有它深层次的原因，一个社会，总少不了立场激进的那部分人。至于这种团体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要看当时的大环境，看社会上的各种因素，还有，就是看当局打算怎么定位它、对待它，这个很关键。”
“从目前来看，东狮国政府与地擘团，是一个既冲突，又合作的关系。一方面，这个国家需要地擘团的存在，因为这对男性阶层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震慑——”
“老王，你说得可真是理论化。”郝温媃忽然冷冷地笑了笑，“说得通俗点，不就是大财主家、养了一条恶狗么？”
“也对，差不多。”王邻汝摸着下巴，“不过呢，这恶狗好像养不熟，跟财主也不是纯粹的主仆关系——事实上，地擘团对当今女皇，有很大的意见和不满。小郝，你知道这个团体的名称，为什么会以地字为首吗？”
“不知道，我倒是没注意，没多想。”
“地擘团一反传统，以地为大，以地为尊，以神话中的地仙之首‘大慈坤后’为精神图腾。自古以来，天代表男性，地，代表女性，天是最高，男人是最强，女人，永远要屈服在下面。地擘团认为，这种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必须要扭转，要颠覆，否则，女性就不可能冲出精神的囚笼，不可能真正强大到翻身于男性之上。但是呢，当今的女皇及朝廷，仍然是以天为尊的。女皇仍然会称为天子，相信自己的君权是上天所授，帝国的军队，仍然叫做天曌军。虽然象征男皇的龙，已经被替换为象征女皇的凤，但是，凤也仍然是翱翔于天的神鸟啊——所以在这里，天意，依旧是主宰！”
听到这儿，郝温媃的双眼，泛起一层迷雾。
她想起了坤子峰上的玄母，想起了那似真似幻的一眼对视。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所以，地擘团与女皇之间，实际上是有着利害冲突的。”她说，“那么这女皇陛下，难道她不担心会被恶狗反咬一口么？”
“嗯……大概她觉得，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吧。”王邻汝的微笑，显得老奸巨滑，“况且，女皇陛下哪有那么容易被咬到？大财主家养的狗，可不止一条，有反咬的，也必然有护主的。女皇九五之尊，凌驾于各个势力之上，只要她善于制衡，纵横捭阖，一切可保无虞。谁要是敢率先发难，必定自陷不义，成为众矢之的，三五下的，就要被人万箭穿身了。”
“老王，你说的这些，可真是玄之又玄。”郝温媃轻拍额头，“看来我是宫斗剧看少了，思维跟不上了。”
“呵呵，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宫斗剧那些桥段，一群嫔妃你给我挖坑，我给你下套，那是小女人办家家，争的是宠，是男人。这彰圣女皇，凭着自己双手打江山，是争天下的大女人，她的路数，宫斗剧里也学不到。”
王邻汝说完，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眯着眼，悠然地吐着烟圈。
那副有点嘚瑟、有点卖弄的神情，看起来，挺像个狗头军师的样子。
郝温媃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笑意一闪而过，嘴上却说道：“老王，以后啊，你就是我的军师、智囊！”
“嘿嘿。”王邻汝手指一点，大赞，“美女，有眼光！”
“那可不，军师妙计安天下——”郝温媃把声音压到最低，调侃，“只要对军师言听计从，弄不好，将来我也能抢个诸侯的位子来坐坐。”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王邻汝两眼放光，“做人，就是要有雄心，有闯劲，才算不负此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