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分,分开了,小蓉和,和清儿怎么办?”受伤女说话都困难,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你要是被打死了,被那畜生打死了,他俩又怎么办?”提药女几乎要咆哮而起。
大约是一对子女的悲惨结局触痛了内心,受伤女呜呜啼泣。
发髻纷乱,声亦哀婉,令人心生怜悯。
郝温媃却只有满腔怒火。
“容我多嘴问一句,你姐姐是不是被丈夫打了?”她面如冷霜。
提药女瞅她一眼,“哼,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回家里撒气发狂、拳打脚踢,自己的几个臭钱败光了,就恨不得把老婆儿女都卖掉!这算哪门子的丈夫?就是一头没人性的畜生!”
郝温媃:“别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那样的男人,请叫他渣男!畜生无恶不作,其中不乏厉害角色,而渣男除了欺负女人,一事无成,十足废物!”
“对,渣男,渣滓,渣渣!”
对面的热气和唾沫星子扑面而来,郝温媃开始怒其不争:
“被他毒打,为什么不还手?”
“还手?我姐就是左脸被扇一耳光,马上乖乖献出右脸的那种人。”提药女又哼了一声,气势却明显矮了一截,“再说了,那个不得好死的畜生,那个渣男,干别的没一样行,但他的拳脚功夫,却着实凶横,别说我姐一个人,就算我再拉几个帮手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哦?本事还不小啊?”郝温媃眉毛一挑,英气飒然,“倘若你们姐妹没意见,我即刻就去会他一会!”
“你……”对面两姐妹皆是一愣。
“我打到他服,日后再不敢对你动手,保全你一家人完整。”郝温媃直视受伤女,口气决然,“假如他不肯服,我就断他筋骨,废他武功!至于要不要跟一个残废继续过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两姐妹沉默了。
热心助人的侠义之举,她们不是没见过,但像这种热心法的,却是头回见。
“就这么办!”提药女鼓舞道,“姐,咱们答应了吧?”
受伤女肿胀的眼皮下,目光无神,“这位小姐,你真的有把握对付他么?”
郝温媃翘起嘴角,微笑,“若我伤了残了,甚至是丢了性命,都与你们无关。你们若不相信,我写下生死状便是。”
“那倒不必。你要是伤了残了,我就拼了这条性命,向他讨个公道,大不了死在他手里,报答小姐你这份恩情。”受伤女鼻子抽动,又欲啜泣。
“姐,你这算是答应人家了?”提药女急切道,“倒是给句爽快话啊!”
“嗯——”受伤女用力一点头,“给他个教训也好,不然我迟早要死在他手上,小蓉和清儿也要被他卖了换酒钱……”
“你家住哪里?”郝温媃直截了当。
“我姐一家住在百步桥,我住干塘。”提药女代为回答,“前天我姐被那渣男畜生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能暂时躲避到我家,今天我带她去看病抓药回来,要去她家,还得换个方向,往西边走。”
“这容易。”郝温媃拔高声音,“赶车师傅,麻烦你,咱们改道,去百步桥。”
百步桥两边,是固兴中低层人群的聚居区,巷道交错,住户密集,下了马车的三人,在矮墙窄巷之间徐徐而进。
有诗云“近乡情更怯”,那受伤女则是“近家胆更怯”,从开始的踟蹰不前,到后来的浑身颤抖,几乎无力行走,最后连精神也恍惚起来,含糊不清的叨叨絮语中,似被无名的恐惧气氛笼罩着,徘徊在漫长的冰冷黑夜,不见曙光——就如同置身于这晦暗潮湿的陋巷迷宫。
提药女双眼含泪,咬唇不言。
郝温媃痛感穿心,怒火焚身。
小巷的尽头,传来孩子的啼哭。
哭得凄惨,揪心。
陪伴这些的,是一个男人含着醉意的喝斥、打骂,沙哑粗暴,铁石心肠。
“小蓉,清儿——”受伤女忽然奋不顾身,奔去。
路面石板凹凸不平,脚下一绊,重重摔倒。
急切之间站立不起,抓地痛哭,声嘶力竭。
“看着你姐!”郝温媃丢下这句话,身影已飘然在几丈开外。
那所房子低矮破敝,暴力现场的声响,像一束刀剑扎进人的耳朵。
砰!郝温媃破门而入。
昏暗之中,一个男人错愕回头,胡须杂乱,面容凶悍。
冰冷地上,两个孩子缩成一团,像小狗一般发抖,呻吟。
郝温媃双拳剧痒,恨不得立即撕碎那个施暴者。
“站住,臭婆娘,踢坏我大门?”那男人喷着酒气,举起拳头,“老子揍死你!”
郝温媃冷酷笑着,一步步逼近,每一脚都想压出一个烙印。
那男人瞪她的目光,忽然露出一丝狡黠和揶揄。
在郝温媃眼里,对方只是待宰的蠢猪。
但这头蠢猪此时的样子,仿佛双方已经角色转换。
这让郝温媃愈加怒不可遏。
死到临头,还敢卖弄?!
郝温媃全身贯力,即将跃起暴击。
脚下倏地空了。
恍如陆沉。
本能上,郝温媃已足够机敏,但过多的主观执念,延迟了她的反应时间。
她坠下一个三人高的深坑,坑底没有尖刺和利刃,设局者要的不是人命。
着地瞬间,她足尖一点,腾身再上。
一片粉尘降落,劈头盖脸,洒她一身。
根本避无可避。
郝温媃回到地面,心中却一沉。
粉尘的诡秘异味,只说明一点:有毒。
那男人露出牙龈,冲她笑了笑,“臭娘们,你的面子比磨盘大,我的浮鲸散平常只用一小勺,对你整整用了一大包。”
摇摇晃晃的郝温媃强撑几步,终于还是软软倒下,像喝光了一坛千年古酿,滋味酣美,令人满足,脸颊还升起别样的红晕。
迷糊的视线里,有几个人影影绰绰包围过来,观察着她。
其中一张女人的脸,浮肿,变色,披头散发,眼里一射出阴毒且得意的目光,那副尊容便显得无比狰狞、丑陋,恶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郝温媃悠悠转醒。
周围不见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一个密闭空间,郝温媃无法探知它的宽窄长短,因为全身不能动弹。
如果非要想象一下这是怎样的所在,那么郝温媃宁可把它当成一口铁棺材。
“哇,哇,这口铁棺材真不错!”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呼小叫,以及咚咚的拍打声。
竟然猜中,郝温媃不禁苦笑。
铁棺材应该暗藏气孔,所以她不觉憋闷,并且大致能听清外界的声音。
“你高兴个什么劲?这么喜欢就自己躺进去呗。”另一个女人道。
郝温媃听出来了,这两人分别是于美伊和水佳盈。
“是是是,我没资格高兴,你定的锦囊妙计,手到擒来,现在你最大了,怎么说都行。”于美伊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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