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处理？”辛暮寒看着郝温媃。
“这件事，不能全凭她说了算吧？”萧毒横插一脚，“假如真的动手杀人，那我们以后只能亡命天涯了。”
“不杀的话，后患也无穷。”丁拓道。
大家都明白，惹了这三人，就是惹了固兴城的这片天。
“我可以放过你们三个，”郝温媃发话了，依旧是居高临下：
“但回去以后，你们要亲口告诉自己的爹妈，如果他们想出气，光找我们几个算账还不够，还得去帝京找女皇陛下——你们不去找陛下，有一天陛下也会来找你们的。”
牛可菲和于美伊满脸茫然，懵懂不知。
“这话说的，敢情女皇陛下都是给你跑腿的？”水佳盈道。
“怎么，你不服，还是不信？”郝温媃蹲下来，把骄气逼人、笑容迷人的脸蛋凑到对方眼前，“姐姐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把整个沃根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搬来，姐照样，一根手指就扳倒！”
距离如此之近，气场如此之强，水佳盈感受着那股馥烈气息，恍惚了一下，沉默不语。
郝温媃起身，对伙伴们道：“我们走。”
他们朝着固兴城的方向，策马行进，留下三尊瘟神在原地。
王邻汝：“哈哈，小郝，没看出来，原来你唬人的本事这么大，连女皇陛下的威名都被你借来一用。”
“没办法，这回捅了马蜂窝……”郝温媃透着无奈，“既然要唬人，就干脆唬大一点，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郝温媃，这是你最后一次行使你任性的权利。”萧毒提出警告，“今天初犯，暂可饶过，以后你再这样不顾大局，招惹是非，那就别怪我不把你当自己人！”
郝温媃执辔不答。
王邻汝打哈哈，“没错没错，以后我们都要着眼大局，不可意气用事。”
那少女与郝温媃共乘一骑，在两名年长女性之间，偷眼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中疑惑：恩人姐姐刚才明明智勇双全、英飒果敢，怎么现在任人训斥，不吭半声？是她确实理亏，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还有这个小妮子，你怎么打发她？”萧毒继续刁难。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少女身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在何处？”郝温媃轻言细语，一连问道。
在周围那些含着淡漠甚至是敌意的目光当中，少女强烈感受到恩人的庇护之心，眼中一热，“姐姐，我家就在固兴城……”欲言又止。
“那你是哪家的小孩，姓甚名谁？”
“我……我叫南宫馨若。”
“你是南宫家的人？”
众人都是一怔。
“嗯。”
“南宫廓是你什么人？”
“是我爹爹。”
“你是南宫家的千金小姐？”萧毒插了进来。
“我，我……”
“我什么我，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不是也没什么丢人的。”萧毒可没有多少怜香惜玉之心。
南宫廓富逸风流，多情多种，是他的女儿，未必便一定是南宫家的千金。
“我，我是。”南宫馨若低下头去，声如蚊蚋。
“南宫家还有一位馨若小姐么……”丁拓暗自叨咕。
除非刻意去调查过，否则像南宫这样的世家大族，外人还真的很难弄清它的成员谱系。
“那倒巧了，馨若，我们也正要去南宫家呢。”郝温媃巧笑倩兮，如沐春风。
“啊？你们去干什么？”南宫馨若睁大眼睛，既期待，又疑惑。
辛暮寒轻咳一声，郝温媃反应过来，卖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对了，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南宫馨若忽然想起。
“我姓郝，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全名。”
“哦……”南宫馨若怅然，“那好吧，郝姐姐……”
郝温媃回眸，莞尔，“乖~”
曾强夫看得直皱眉头。
到了固兴城，辛暮寒亲自护送南宫馨若返家，其他人则住进事先安排的一处宅院。
六个人，各住一间。
宅子并无主人出现，只有几个勤谨的婢仆负责照料饮食起居。
从一些细节上看，曾强夫认为这房子应该无人常住，在他们到来之前，婢仆收拾过这里，做好了准备。
至于这些婢仆是身属道门，还是临时雇佣，那就不得而知。
辛暮寒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召集同伴，说了一件事：
南宫馨若身份属实，牛可菲将她劫持，南宫家恼怒非常，况且南宫烟络也被匪徒劫去，下落不明，所以这桩名动一时的联姻，怕是要黄了。
“有意思，同时出了两件案子……”郝温媃沉吟着，“牛可菲为何要劫持馨若，她是同性恋？”
“你看她的装扮和脾性，还有半点女人味么？”
“即便她是同性恋，为何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而且偏偏抢的是南宫家的小姐？”
“我们来设想一下吧，牛可菲不愿娶男人，但对这场政治婚姻又抗拒不了，于是采取极端做法，干脆掳走南宫家的小姐，把事情搅黄。”
“好吧，也能说得通。”郝温媃想了想，又问：“辛三爷，你见了南宫家主，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此次离开总舵，外出办事，雄纲道众人，都要隐去真名。
“交代什么？”辛暮寒会心一笑，“我们这才刚刚落脚呢，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王邻汝：“我们老大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不过南宫家是否也该稍微紧张一下？不管怎么样，是老大救回了他们家的金枝玉叶，不说佳肴宴请，不说重金酬答，最起码要当面说一声感谢吧？”
“呵呵，放心，南宫家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辛暮寒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大家赶路辛苦，早点歇息吧。”
次日，辛暮寒带着大家低调出行，游逛固兴城。
看起来，他对这座古城并不陌生。
六人集体行动，不能走散。
曾强夫却老是走神，不时要别人提醒。
这是他第一次被货真价实、原汁原味的古代社会所包围，也是他对于时空穿越感受最强烈的一次。
古为古，今为今。
古永远是古，今却不能永远为今。
车轮滚滚，时间与时代，一趟没有终点的列车，一往无前，无数被抛出车外的人与事，散落堆积在一片叫做历史的荒原上……
有时想想，今人所做的一切，意义几何？
无论怎样，你和你所拥有的世界，都会在时光细浪不断的冲刷下，像日渐泛黄的老照片，褪色，枯朽，消逝……
“曾爷，你怎么了，一脸惆怅？”郝温媃表示关切，“今天可是难得放松的好日子。”
“穿越到这新旧更替的异世界，思古之幽情，萦绕于心。”曾强夫正色道。
王邻汝凑过来点点头，“小曾，我和你差不多。”
“你俩今天这是……哪来的闲情逸致？”不解过后，郝温媃释然，“好吧，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常有，既然你们都这么心怀感慨，我允许你们去一个最想去的地方，留一段可以铭记的经历，权当纪念。”
曾强夫：“你允许？”
大家都往辛暮寒看去。
辛暮寒犹豫了一下，“嗯……我也允许，几位朋友作客古城，机会难得。”
众人眼神游动，气氛忽然有点……
“辛三爷，感谢！”曾强夫握住了他的手。
“有什么好谢的？”郝温媃觉得多余，“去哪儿玩不是玩？”
气氛再次微妙。
“对啊，客气什么？”辛暮寒也稍显尴尬，“曾先生，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带路。”
曾强夫昂着脑袋，东张西望，想了想。
“像我这样的老实男人，有幸来到古代社会，最想见识的地方，当然是青楼！此时不见识一番，以后怕是永远没机会了。”
“青楼？”辛暮寒不禁笑了，“那特尼耶和其他地区一样，禁止女子出卖色相——不过，卖艺不卖身在这里是暂时允许的。喏，前面就有一家士贻坊，聚集了不少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女子，你若不嫌弃，我们可以去那里逛一圈。”
“有啥嫌弃的？我是正经人，男欢女爱的场面，我才嫌弃呢……说逛青楼，无非是满足一下好奇心，最重要的，是要牢记那些腐朽堕落的场景，日后时常自我警醒——既然还有更妙的去处，能让我涤荡胸中污浊，领略高雅才艺，那就最好。快！快快带我去来！”
曾强夫一副急于接受艺术熏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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