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温媃本无心再忍，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九九九，凑个整数不行？”
曾强夫立即露出奸计得逞的咧嘴之笑，“九百九十九遍是我想你的，代表我的情意长长久久，还有一遍是某个傻小弟想你的，代表他的精神屹立千年而不倒——”
“曾强夫！”郝温媃跳起来，呼地扇过去。
这记耳光火辣辣，脆生生，酸甜炝炒，入味三分。
郝温媃拎着小风铃，举在对方面前，轻轻抖动：
“这次我没招你没惹你，是你自动送上门，今天你不给出个让人满意的答案，本小姐就活活把你打死在这里！”
“管埋么？”曾强夫有点晕头转向。
“管！”郝温媃眼中闪动火焰，“殡葬一条龙，烧完即埋！”
曾强夫抚摩脸颊，不敢再造次。
“以前我听朋友说起过，有个神秘的女杀手在动手杀人之时，喜欢戴着一串风铃……”
“你朋友是谁？”
“就是啪胶那小子，孙小俭。”
“嗯，具体说说。”
“有个地方叫挪金镇，镇里活跃着一个挺大的女性帮会，叫做百花娇，这个女杀手，就是百花娇的头目之一，据说，她杀人几乎不会失手，也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名字、外号，总得有吧？”
“有，大家叫她风铃飒。”
“风铃飒……”郝温媃凝视着那一小串风铃，面色渐缓，疑虑犹存，“一个帮会头目，怎会跟一件政治暗杀有关联？”
“这不是挺正常吗——人们总是要戴上手套，才去干脏活。”
“嗯。”郝温媃点点头，“你的信息可靠么？”
“我不敢百分百打包票，毕竟只是道听途说。”曾强夫有些凝重，“但愿消息可靠，问题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找到目标，可以出发了？”
“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可是我们怎么去？”
“城郊大户，总会有几匹好马的，出了那特尼耶，就可以坐车了。”
“你点子还不少，不错，是个合格的臭皮匠。”郝温媃抬起脚步。
人多主意强，老话还真准。
有些主意并非自己想不出，而是多个人帮忙想了，自己就轻松得多。
二人边走边聊。
“你跑出来，辛三他们知道么？”
“我留了一张纸条，说明去向，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那边情形怎么样？我不在这几天，他们还坐得住吗？”
“太坐得住了，就光剩在屋里坐了，基本不出门，凡事都很小心。”
“他们没去参加南宫家的婚礼？”
“派了丁拓一个人去，代表整个大荆沟。”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对广盛王下手？”
“这个问题我想过，也替他们回答过，比如说，广盛王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雄纲道并没有提前获知消息，又或者，辛三他们身份低微，即便出席婚礼，也难以接近目标，实施突袭……理由有很多，但事实如何我并不清楚。”
“南宫家的婚事泡汤了，辛三有没有透露下一步的想法？”
“没有，这人很沉得住气，萧毒相对性子急一些，两人时不时要争论几句。”
郝温媃了解完情况，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看前方，思路回到当下：
“咱们这一趟，目的地是哪里，挪金镇吗？”
“不一定，也许是特拉坦，那里有百花娇的总部。”
“你在里面有认识的人？”
“有那么一两个吧。”
“百花娇……女帮会……”郝温媃放缓脚步，“曾强夫，你又掉进女人堆里去了？跟她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以你的德行，会只有一两个？”
曾强夫神气活现：
“我还掉进东狮女儿国了呢，什么时候勾搭都方便，勾搭多少都随意——你不服气啊？来咬我啊~”
说完就跑。
这伎俩、这把戏本身，是用烂了的，但耍宝人够贱。
这男人真是皮痒痒了，而郝温媃自己，有几处也正奇痒难当。
她扭扭脖子，清清嗓子，活动双臂，摩拳擦掌：
“曾强夫，你有几个脑袋够我拧？！”
吼叫声惊涛拍岸，震得山谷嗡嗡回响。
……
经过一夜一天，曾强夫和郝温媃赶到了特拉坦。
这城市已经是满城灯火，耀亮天穹。
安全起见，两人在火车站附近的黑旅馆找了个住处，然后去周围的街市逛了逛，熟悉一下地形和环境，买些衣物和日用品。
他们忍受着香烟、酒精以及各种刺鼻难闻的气味，穿过那些狭窄脏乱的巷道，不时遭遇三五成群的流氓混混。
这些人露着纹身，拎着啤酒瓶、棍棒甚至砍刀，在这片灰色地带游弋，横行。
他们当中总有人冲着郝温媃吹口哨，开玩笑，甚至做出不雅动作。
曾强夫对这类事情的容忍度接近于零，可现在不是随便动手的时候。
流氓与混混，当然不止有男的。
别忘了，这里可是东狮国。
街市上的女混混，数量比男的还要多，气焰也更嚣张。
相比而言，男混混简直就像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显摆的老鼠，光亮热闹一点的地方，都是女混混的天下。
当自己被这些女混混吹口哨，开玩笑，甚至做出不雅动作，曾强夫心里的恼怒就要减弱很多。
男人嘛，就应该包容，大气，坚如磐石，稳如泰山——他总是这样激励自己，鞭策自己。
“帅哥，走，陪我去睡一觉！”突然有个女的挡在前面。
她和姐妹们站成一排，像一群现代版的蜘蛛精，身上衣服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玻璃饰品，闪烁着廉价而刺眼的光。
曾强夫本来没有马上严辞拒绝的想法，但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他掷地有声：“姑娘，请你自重！”
“重你妹啊！”女混混伸手要抓住他，“你想咒我减不了肥？”
曾强夫把她手掌一掰，对她耳语了一句。
女混混变了脸色，挣脱手掌，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几眼，悻悻然离去。
“你跟她说什么了？”郝温媃在一旁问。
“我跟她说我是你的人，敢动我，你就会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曾强夫依旧一脸正气。
“是吗，这么瞧得起我？”郝温媃笑笑，“我怎么听到你说自己是贪菊的人呢？”
“郝妹儿，看来你耳朵也不太灵光啊，其实我说的是——我是贪菊的小男友。”
“曾强夫，你还要脸吗？”
“脸都给你了，我还要得着吗？”
两人回到住处，换装，打扮，整理好出门。
出租车上，两人各自望着一边的街景出神，郝温媃忽然幽幽开口：“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她的电话号码？”
“在我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就是一串电话号码而已，没有更多的空间给她了。”
“啧啧，姓曾的，我发现你偷吃之后抹嘴巴的水平，越来越高超了。”
“嘿嘿，你别多心，我跟她之间，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主要她这人讲义气，够朋友，号码我记着，没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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