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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实姐，刚才独孤姑娘后面所说的那句，好像话里有话啊？”
过了会儿，郝温媃又开始撩拨这个赶车的女汉子。
她料定这女人心直口快，又是个话匣子，以往跟着几个闷葫芦一道，必定是憋苦了，如今遇到自己，心里当然是想说个痛快的。
板实姐眼睛骨碌碌一转，瞅了前面的独孤悠荻一眼，没吱声。
“你们女皇不是英明神武的君主么，怎么朝堂之上，还会有什么风云变幻呢？”郝温媃继续挠她。
虽然在现实世界中，郝温媃并不关心国家政治，但经过办公室政治的磨练与洗礼，她早已具备某些高超的技能，触类旁通，拿来即用，这都不费力。
“小温，我可跟你说啊。”板实姐到底是憋不住，一侧脸，神秘地眨眼，嗓门压得老低，“不管哪朝哪代，这皇帝老了，就得选个继承人。以前是男人做皇帝，继承人叫太子，现在是女皇做主，接班的也得是女人，就叫做太女。”
“嗯，是这个理儿。”郝温媃点头，“那现在是谁做太女啊？”
“如今的太女，是霸君嬨，她是皇上的长女，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出生了，才是个婴儿，就在皇上身边吃了不少苦，咱们皇上很是怜爱她。后来霸君嬨长大了，仁慈中正，又识大体，上上下下得人心，皇上就将她立为太女。”
“这是好事啊，你们东狮国以后有位仁君，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说好也不好。咱们东狮国，确实是女人掌管天下，但那帮老爷们心里不服啊，虽然不是全部，但多数的男人都是憋着一股劲，随时都想颠覆河山，重回他们作威作福的年代。现在的太女，是个心慈手软的性情，以后能不能镇得住这帮老爷汉子，咱们女皇心里很没底，很发愁啊。”
“嗯，这么说也没错，那当今这位太女的位置，有些不保险。女皇有多少子女，当中有没有狠一点的？”
“女皇共有五个亲生的女儿，还有几个义女，儿子是没有的。不过，据说当初有一个儿子降生，但被决心不留后患的女皇给弄死了。从那之后，女皇一要生育，就去供着安裔玄母的庙里祈祷，希望能生女儿，而每次也都如愿，所以后来就没有生过儿子。五个亲生的女儿当中，第三的霸君婋最得女皇的欢心，被封作广盛王，手下有一帮能臣猛将，势力很大。要说对当今太女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霸君婋了。”
“哦，这么说来，现在的女皇陛下，还真是难以抉择。”
“那可不，手心手背都是肉……嗯，还不止手心手背呢。”
“怎么说？难道，还有其他人也有野心做太女？”
“那当然，太女就是未来的女皇，谁不想做？不过是有的人心大，有的人心小。”
“心大的那个是谁？”
“就是第四的霸君娺，飙陆王。她这人呢，也是个狠角色，但性子急躁，没有广盛王那么城府深，什么事都做得太扎眼了。而且她的位置，还排在广盛王的后边，怎么也轮不到她。女皇嫌她在京城碍事，就把她远调到蒙莫尔来镇守地方。”
听完板实姐的介绍，郝温媃一时也是陷入沉默。
按说这异世之国的皇室争斗，与她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但不知为何，看到由女子建立的王朝，依然要重蹈男性王朝的覆辙，仍然是让人心情有些压抑和失落。
也许，这就是不变的人性吧。
欲望与争夺，从来不分男和女。
就说郝温媃自己吧，她和女同事们的那些故事，如果能够拍成电视剧，其精彩程度一样不会比宫斗剧差。
马车外面的景色，稍微有了些改变。
那种黄沙漫天的大沙漠，已经被暂时抛在身后。
现在绵延在路两边的，是半荒漠状态的戈壁滩。
前面的马车，忽然放缓了速度。
最终停在了路边。
赶车的高响，迅速在车厢后面，架起了一个小梯子。
潘勿杳走下车厢，站在路旁，极目远望。
天空，是宝蓝色的。
那纯粹而湛深的蓝啊，让人想伸出舌头去舔。
几绺或几团薄薄的白云，像用来擦拭这片宝蓝的棉絮，散落一边。
这片天空，美极。
而在她之下的那片山地，却极丑。
焦黑，灰褐，土黄，几种颓败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堆成参差错乱的荒山。
除了苔藓，地衣，以及一些零星的、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和灌木，山上看不到其他植被。
这美丑迥异的画面，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蛮荒之地，特异之象，蛊惑之美。
“有人愿和我一起去山上看看么？”
潘勿杳回过头来，目光清澈，语似春风。
郝温媃与他对视一眼，心里微微一颤。
在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她将这个男人与眼前的风景叠合在了一起。
潘勿杳那副木制的面具，就如这山地，毫无生机与色彩。
那么隐藏在面具之后的容颜，会不会似这片唯美的天空？
郝温媃不敢去想像，有些心惊胆颤地看别处，倒生怕潘勿杳会突然摘下面具，让她措手不及。
“公子，我陪你去！”
板实姐跳下马车，大声喊。
在她之前，独孤悠荻已经跃下马背，像开路者一样，率先踏上戈壁。
很显然，潘勿杳不管去哪里，身边都会有人陪护。
他刚才的邀请，或许是对郝温媃说的吧？
郝温媃自然大方地说了一句，“板实姐，等等我。”
她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况且呆在这车厢中，也实在是让人腻味了。
高响和王邻汝留在了原地。
其他四人出发。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山顶。
爬上这五六百米高的山头，无人喘息，连身板厚实的板实姐也没有。
登高瞭望，满目荒凉。
他们就像闯入了一幅图画中。
四周死寂，只有他们是活物。
潘勿杳站在山崖边，面向大地。
在他身后的郝温媃觉得，这个男人不能用玉树临风来形容。
形容美男的玉树临风，和形容美女的花枝招展一样，其实是有点肤浅，层次不出风月。
郝温媃只是这样想象：
如果让潘勿杳在这山上逗留三五天，也许，这片荒山就会变成繁花绚烂、蜂飞蝶舞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