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讨论有变成讨伐的可能，曾强夫停止记录，“好了，谢谢大家配合，你们的意见提得很充分了，我会转告茅诚定，如果他最终能找到感情的归宿，也一定会感激各位的。”
他神色一正，“既然事情已经谈清楚，那就该做决定了。五位女士，本着相互体谅的原则，你们有人愿意撤消对茅诚定的投诉吗？”
“我不能撤消。”杜晓玲首先回答，“我这次回老家以后，动不动就被父母责怪、教训，日子很难过的。再说父母年纪大了，我也不想他们整天为我的事情担心。有茅诚定来追求我，我的压力就小一点，也能给父母带来一些希望，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为他们尽一点孝道。”
谢晶晶也表态，“茅诚定这个人，是有很多缺点，但也不是说一无是处，主要是目前对他没感觉。我不想撤投，想和他先当成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给彼此留一个机会，留一条后路。”
包萍长长地叹息一声，“我现在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内心很痛苦。天底下的好男人，是不是都死光了？还是我的命太苦，太贱，根本不配得到好男人的青睐？我希望茅诚定可以陪我一段时间，万一我真的等不来合适的那个人，我就认命，就考虑嫁给他。”
听到这里，曾强夫心情很是沉重。
发言的三个人，没一个愿意撤投。
难道自己真的一点都帮不上茅诚定？
那可就太失败了。
饶丹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还没表态。
曾强夫将目光投向赖瑶。
“赖女士，我听说你已经跟人同居了？”
“嗯。”赖瑶也没否认，“我是跟一个男的住在一起了。”
曾强夫：“那么像你这种情况，生活伴侣已经确定，感情方面已经稳定，是没有资格对茅诚定进行投诉的。”
“情协员，你听我说。我虽然跟了人，但是过得并不好。他家里是有点钱，也没亏待我，但他这个人，长得挺寒碜，有一只眼睛还失明了。最主要的，性格也不行，像别人的老公那样温柔、体贴、浪漫，他统统都不会。我现在啊，除了吃得饱穿得暖，其他的也没啥了。要么和几个朋友出去逛逛，要么一个人在家发呆，有他和没他，一个样。”
“赖女士，你的要求还挺高的——当然你有权这样要求。但是温柔体贴浪漫这些东西，茅诚定他好像也不擅长啊？”
“我是听别人说他善良、老实，应该是比较听话那种吧，不会像有的男人那么我行我素。我这个当女人的，对他撒点娇，发点脾气，应该能够软化他，改造他……”
曾强夫摇了摇头，“不是你能不能的问题，是法律不允许。《女性福权保障法》第一章第十一条有特别说明：已有固定生活伴侣的女性，无权强制性要求第三方给予其感情陪护。你立即撤投，以后不要再骚扰他了。”
“凭什么不行啊？我只是跟人同居，又没结婚，又不是一辈子就这么定了。”赖瑶叫起屈来，“我听说人家热肯利省那边，都准备要实行一妻多夫了。我在那边认识的一个朋友，结了婚的，有三个小孩了，在外面一直有个情人，好多年了。现在我朋友想给情人一个名分，两人商量着结婚呢，她老公也没意见啊，也不敢有意见……”
“行了，赖女士。”曾强夫打断道，“热肯利省确实要实行一妻多夫制，但目前只是在试点地区试行，离正式施行和全国推广，还有一段过程。而且，我们这里是沃根省，一切法规，以现行的为准！”
他将文件递到赖瑶面前，语气没得商量，“来吧，赖女士，请你在上面勾选、签名。”
赖瑶犹豫了片刻，实在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悻悻然照做。
她一边动笔，一边念叨：“情协员啊，我跟你说，像茅诚定那个样子，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老婆。”
曾强夫：“你对茅诚定还有什么建议，倒是可以言无不尽。”
“哼，你看吧，我以前要他出来见面，他不肯，后来要跟他视频，他也不肯，到最后连发给他的信息，都不肯回了。他是怕我吃了他是怎么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有资格找老婆吗？”
“他那不叫胆小，是老实了一点，或者说品德很好。”曾强夫回应赖瑶，“你一开始神秘兮兮地出现，他不知道你的底细，自然不会随便，到后面他得知你已经有了男人，更加不会跟你乱来。他的做法没毛病，即便因此而找不到老婆，那也不是他的问题。”
赖瑶签了名，丢下钢笔，不满地朝空气瞪了一眼，离开座位，开门出去了。
闷声不响的饶丹，忽然把文件拿了过去，翻到自己那一页，笔头唰唰唰地动了几下，撤了投诉，紧接着也拎起包包，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
曾强夫朝她俩的背影瞄了一会儿。
他像个狙击手，连续干掉两个目标，内心就松了一口气。
他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三人。
“怎么样，你们还有谁改变主意了吗？”
三个女人一起摇头。
“要我撤投，那是不可能的。”杜晓玲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其他两个女人尾随。
谢晶晶一只脚都跨出门了，又回身说道：
“曾情协员，有句话，你替我转告茅诚定。”
“好啊，你说。”
“以后追女朋友，你让他讲究点技巧，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傻不楞登。”
“哦，怎么讲？比如说呢？”
“比如说有一次我发信息给他，问他在干嘛，他就回答我三个字：在上班。当时我就烦了，心想我还不知道你在上班？我发信息就为了听你说这个？真没劲！从那以后，我都不想再搭理他了。”
“嗯……”曾强夫思考着，感觉有点似是而非，一下子没想明白这个事情对错在哪，只好点点头，“可以，我会转告他。”
女人们全部离开之后，全世界仿佛都清静了。
在眼前这一方小小的世界，空气中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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