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了尘(9)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9-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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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城欲一争天下缺乏一个基本条件——统一的意志——团结内部力量,拉拢外部力量。

百家城本就是诸子百家混居而来,百家争鸣好不热闹,文明自然是大大进展,但文明进展的代价就是“吵架”,风格、方法等等都大相径庭,各走一套,最糟糕的他们都是对的。都是对的也就没有优胜劣汰,无法通过环境选择趋同,就各自越走越远,现在让他们用同一种方式风格是不可能的。如果百家城有城主那么局面会完全不一样。可正因为当年在城主一事上出了许多争端,众家先辈才决定不立城主各自为政。

如今想要进取,城主必不可少,而一旦有了城主那争端必也少不了。功未竟便开始内耗只有死路一条。哪怕万一功成,这个城主也会成为隐患,百家城必定无再似如今这般,争端里缺了繁荣事小,大乱中丢失许多文明成果事大。

谢三洵的结论是维持现状,坐山观虎斗,与最后的赢家交涉以期有利。不过在争论中谢三洵,没有提关于城主的事,毕竟敏感,大掌门在四派头目中也是极其耀眼的存在,若是提了避免要被扣上阴谋的帽子,生出嫌隙对大局不利。

四方开会,俩赞同一反对一弃权,虽然这个投票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但结果就是意志的表达,有反对的有弃权的,心不齐这种大事就不能办,就此搁置。

这还不算完,外部搁置了,内部的问题冒出来了。越白薇重伤难返,星君又再缺位蜀山变动将起。多事之秋,谢三洵愁得焦头烂额。这等事又不能同梅姐说,突然开始想念他凌哲明,抓来探讨探讨没准有解法。

自从梅姐来了,执事弟子乐得清闲,每日只送送东西,掌门身边事务都给梅姐办了,余下的时间自去安排。隔天里真武殿就只剩下谢三洵和梅姐两人。

恰就是这一日。梅姐在后厨做早饭,谢三洵已到书房门前,正活动筋骨。文书也批完了,偶尔也会有清闲的,今日准备同梅姐下下棋聊聊天虚度一番。

忽的听得一阵慌乱的脚步,侧走廊里转出一个姑娘,白衬黑衣,长得挺好看。只是手里捏着一把刀,似有杀气,却感觉不到杀意,想打架不想杀人的感觉。真武殿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可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谢三洵自加上三分戒备,上前询问:“请问你是?”话出口,目光却凝会她手中那柄刀上。自己设计主持铸造的家伙什怎么不认识!心中直骂了娘:“凌哲明那小子搞了什么名堂,难道这姑娘就是他钓来的大鱼?”

蒂法一时心思还乱,上来一个人问话也没作答,却狠狠一咬牙读了谢三洵的记忆。

谢三洵识海一番震荡,莫名地想起当年同兰多一番死斗,以及最后兰多念的:“蒂法。”不觉将之念出了口。

蒂法没想到谢三洵便是眼前之人,还想读他记忆寻找目标。兴许是谢三洵不久前与哲明叙旧回忆了一番,关于兰多的记忆仍在表层上。蒂法还没翻找多少,全部一股脑涌过来。惊愕痛苦被那一声在识海和耳边同时念起的“蒂法”引爆,化为炼狱业火,燃起蒂法的每一寸肌肤。

霎时间,衣服下藏的飞刀一齐射出,再追一记刀光。蒂法也然失了理智,这招太过鲁莽,只将所有可用的东西一股脑砸过去。便是如此,以蒂法实力即使莽撞一砸也有十分的威力,整个圣殿找不到能接这招的人。

然而谢三洵何等人物,万剑齐下只是家常便饭。面对蒂法猝然发难,不落半分迟疑,移形换影般向后退去,竟出白手将飞刀一一拿下,侧身一剑指将最后一刀死死夹住。随手扔掉飞刀,回头眼光一凝,再出手快似流光,直逼蒂法握刀的手腕。

蒂法抬左手来拂,却手指方寸间吃了一击,腕口剧痛不自主地荡开去。眼看右手便要再吃一击,只得松手弃刀。

谢三洵指一动,拉回长刀反手捏住。攻势不止,跟一个上步顶肘,直打蒂法防守的双臂。藏的七分内劲生生打透,一击震飞出去。

蒂法撞在外墙上。砖土错位,足见其力。蒂法只觉得胸中翻江倒海,小臂上剧痛不止,伏在地上没有半点力气。

倒是此时谢三洵有些迟疑。她是来寻仇无疑,可当年的有许多还埋在土里,兰多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至今也不清楚,说有仇谢三洵也不知从何恨起。一刀下去斩草除根——如此权衡,不过这刀总预示着还有后话,也许用不上权衡,他凌哲明早就准备好了,那便等一下吧。

“刀下留人!”哲明从前殿奔出来。知道蒂法打不过谢三洵,没想到连一招都没接住,小等片刻差点坏事。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谢三洵是真有点不开心。“别个都是想着怎么帮朋友挡仇,你丫上来就坑兄弟!”

哲明一懵,立时转过脑筋来。谢三洵想必已经相同其中关节,这就好办多了。伸手去要刀。

多年相交自然的默契,谢三洵也明了哲明的意思。前半场戏唱完剩下的都交给他就是。就推将过去,喝道:“看在你的面上,只此一回,若有下次莫怪我手下无情。”多给哲明使个眼色,告诉他这也是真话,再来真的下手无情。随即转身走了。

哲明去把刀鞘捡回来,收刀挂在腰上,直将蒂法抱起,也不说话。而蒂法则伏上哲明胸口,攥紧衣领,这时倒像个普通的女孩。

哲明御空落在百家城里僻静处。看蒂法呼吸稳了些,道:“好些了么?”

“嗯。”蒂法应的一声里五味杂陈。

“下来自己走!”哲明直接把蒂法放下了。

蒂法方才将有几分意乱情迷,转眼就破个干净。却惊觉自己迷情,羞上脸庞,其他的统统抛诸脑后。

哲明一个劲地放松双臂活动身体,仿佛刚刚丢了包袱。“跟我走,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回哈兰。”走上几步,发觉蒂法没跟上来,再道:“你不走我可走了!”

蒂法脑中嗡地一声,嫌弃先前哲明危言耸听却真的干得出来的一番话,如倾下一缸冰水浇熄了余下那点火苗。

“人是活着的,活着的人是未来的。”蒂法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去寻找母亲,这是当时父亲的回答。似乎有些明白当时父亲的心情,他不是不去,而是付出了许多之后依然无望,为了年幼的蒂法而果敢地选择了放弃。如果现在这样选择放弃,父亲会原谅我吗?“蒂法……”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那是父亲最后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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