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抗争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7-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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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有人说生命,有人说爱情,也有人说是自由,没有定论。

没有什么是最珍贵的,也没有什么是不珍贵的。

对于人这一个种族或者说所有的生物种族来说,繁衍是最重要的,重要到深深地刻在我们的本能里,不顾一切地去完成。在繁衍面前所有的珍贵都与土石无异。

有所追求并没有错,以繁衍为最高责任也没有错。当它们碰撞在一起,却只会产生悲剧和遗毒后世的惨淡。

也许这并不是源头,确然指向终结,是一场惨淡的悲剧,也是千千万万惨淡的悲剧。

四十八年前。西北王国。

外海,那里有一座绵延千里的山脉,当地人称为海近山脉。这里是西北王国尖耳族聚居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部落在山脉中星罗棋布。

人口是尖耳族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种族特性,尖耳族女性平均生育率不过两个,能生三四个已是能建生祠的英雄母亲。而面对人族长达二十余年几乎无限的生育能力,人口永远处在劣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尖耳族长寿、貌美、耳聪、目明、不衰老……几乎就是理想中的人类形态。于是,从某个领主开始掀起了种族改良论,号召和尖耳族通婚。结果并不理想,后代仅仅保留了貌美这一个特性,却在这个过程中无形地打击了尖耳族的族群,女性都去和人类通婚,生出只是貌美的后代,自己的部族不仅没有得到繁衍,反而走向灭亡。尖耳族开始强硬的拒绝通婚,而人族还在昏昏头脑的想着种族改良,终于撕破脸皮,双方彻底决裂,演变成一场对“种”的屠戮和掠夺。最终尖耳族在人族浩浩荡荡的人海战术里逃进了深山……

这一场冲突在尖耳族内心里刻下深深伤痕,面对先天劣势却毫无办法。于是转向另一个极端——兼并。

同样的尖耳族,却在不停地上演血腥的部落兼并。其中有一个小部族名叫毡颌部,人口不足,也然到了生死关头。每天上演的部落战争动辄就是族灭人亡,由不得部落不自危。

非常事态,非常手段。宁可用强也要让你为部落做出贡献,最直接的便是生育。族中女性出生不久便被指了婚,不容拒绝。

毡颌部中有这么一家。这家母亲罕见的生了三个。

大姐因族规早早出嫁,日子过的不怎么好。部族的生存压力几乎都在族中男子身上,长此以往难免暴躁。两口子经常吵架动手,双方都打得遍体鳞伤。时常回娘家哭诉。

剩下俩姐弟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终于,二姐冉青做出了决意。“小弟,二姐已经受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族规,我要去寻找真正适合我的地方。我走的消息千万不要与外人说,三天后再去告诉大姐。”渠津点点头。冉青也不多收拾,抓上弓箭和匕首便走了。

本以为家里会来阻拦,却不想是大姐来了,不过多送一程。那一天大姐的话永远不会忘记:“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是以往大姐总在流的眼泪,也是大姐无力的抗争。

命运从来就是作弄人。

冉青悄悄离开了族人,落脚的地方是百家城的佣兵公会。这里时常也会有尖耳族来做佣兵。

而作弄人的命运就是这么降临的。

公会里有个笨手笨脚的店小二,其实倒也不是他真笨,只是佣兵们作弄他解闷罢了。冉青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欺负,而他却仅仅是唯唯诺诺地赔礼,战战兢兢地再收拾干净。是以冉青终于看不下去出言相助:“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作弄别人!”

“嗯?这个尖耳朵的小姑娘想要当好人么,让大哥来教教你怎么做人!”找到了有趣的宣泄口,这壮汉已经是准备开打。

冉青自然也是握住腰间的匕首,旁的店小二拉了拉她的衣角摇摇头,转而又开始赔礼。壮汉的同伴也过来拉住,示意那边角落里另外的尖耳族佣兵不好惹。事态这么各退一步便息了,店小二放下收拾转来道谢:“谢姑娘帮我,小子志航,未请姑娘芳名?”

冉青依然气愤,志航问的礼节齐全方才放下火气,“我叫冉青,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说来话长,姑娘才到此吧,若不嫌弃请住舍下。”志航作礼相邀。百家城本就风化开放,不计较什么男女之防。

“可是我没有……”声音渐渐地弱下去,俗话说人穷志短。冉青一路出来,真个是花光的路费,身无分文才到佣兵公会来,哪里付得起房钱。

“姑娘见外了,姑娘于我有恩,哪能收房钱。”

冉青看志航不像是坏人,便先应下了。

说志航也算是有些家境的,奈何家道中落,双亲郁郁而终。即使如此,也留下些家产,但长此以往也难免坐吃山空,况且堂堂男儿汉怎能混混度日!志航所想便是去墨家学艺,有得一身本事将来或许能重振家业。墨家收徒两年一次,通过测试方能入门,只是这些测试有点刁钻,应试之人半数名落孙山。志航已是第二次落榜,不得已采取做店小二补贴家用。

说得通俗些,就是落魄的富二代准备着靠着考试进学来改变命运,奈何怎么也考不上只好半工半读。这么的弱气失意的人,在那佣兵公会里被欺负恍惚就是理所当然。

空一座不小的宅院,两个人住绰绰有余。院子里还可以看到志航试做的机关,他很努力,可惜他所面对的世界总是给他开玩笑。

所谓命运嘛,不知不觉便悄然发生。一男一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再怎么相敬如宾也会日久生情。于是就这么生情了,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原本这样很好,只要志航再过了墨家的考试一切就都美好了。即使落榜也没关系,两个人这个家还是能维持下去。

可是,世上总有可是,所以叫做天意弄人。冉青出逃的事件终于东窗事发,冉青的父亲被勒令无论如何都要带回女儿。领着一帮人闯进了两人的小天地。冉青自是力战不从,可志航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敌得过族中战士。以志航相逼,冉青只能就范。冉青父亲很是恼怒,女儿私逃以后竟与一个人族男子在一起,将两人双双抓回族中,一个监禁,一个软禁。

天意弄人,弄的绝不止一个人。志航和冉青情投意合,想让冉青改变心意另嫁族中男子是莫大的困难。要杀了志航,这恐怕会适得其反,只能利用志航让冉青死心。

族长交下任务。冉青父亲也不是无识之辈,那日初见确实很怒,转念回想却怪他们不得。这族规实在太不把女人当人,有此一日是迟早的,可又偏偏不得不行,否则就是亡族之祸。一族的归属如何儿戏,这是数百性命,区区一个人哪里能抵?哪有单纯的受害者,有哪有单纯的加害者。我们都被逼上绝路,为了族中数百人只能做出牺牲。与其花心思去编谎言,不如推心置腹谈一谈。斟一壶酒去看牢里那小子。

志航在牢里表现得十分镇定,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哭天喊地。他在想脱身的办法,在想救冉青的办法。只是每次走到死胡同都会骂自己一句不成器。如果能早一些进入墨家,今日就不会在这陷入困局。

再陷入死胡同前,死局已经找上门来。冉青父打开牢门,进了来。自顾自坐到桌边,倒上杯酒,自己喝了一口:“少年人,你过来,我们谈谈。”

志航并未放下戒心。本以为是在打骂,未料不仅有酒还有话说。也做到桌边盯着冉青父,轻轻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再等。

冉青父叹看口气,面有难色:“我是小冉的父亲,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啊?”志航真个一惊,还在揣摩这人到底是冉青的哥哥还是弟弟,未料竟是父亲。再看这眼前已经没了初见那日的盛怒,满脸愁容,甚至还有一道深深的悲哀。

冉青父再饮一口,道:“你很爱她吧。”来回多说无益,直奔主题。“你有多爱她?”

志航莫名胸中一热,这位父亲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放下心防,当即答道:“海枯石烂,矢志不渝!”字句铿锵,斩钉截铁。

“即使牺牲性命?”冉青父见这少年热血又沉声问道。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志航依然字句铿锵。

“那你为她想过吗?你知道她……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这……”志航并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懦夫。这几日来一定在想如何脱身吧。说实话,我们无意让你久留,你随时可以走,但小冉必定要留下。”冉青父是一句一句的苦口婆心。

“我不走!”没有必要犹豫,志航绝不会轻易能放弃所爱。

“重情重义,是好男儿。可是啊,伯父还是只能说你们终究殊途。”冉青父再看了看志航,又道:“撇去我族困境,你可知我族人寿命是你们人族的两倍长余。人寿极长不过百年,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志航隐隐觉得这后面的东西自己无法承受,低下了头。

“这意味着,小冉若是与你成亲,她要这么看着你衰老而亡,再看着你们的孩子衰老而死,你能想象那是何种情状么?伯父也曾喜欢上人族女子,所以伯父是过来人。人老了,也就不愿再看着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你能明白么?”冉青父越说越发心塞,眼里隐隐起了泪花。

志航没能答话。

“况且,我族衰微已是绝境,而这方圆百里之中还有数个大族,人多势众,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吞并。被吞并的痛苦,亡族之人的苦难你可知道?家破人亡不过小巫,亡族那是生不若死。为了这上下数百众的安危,小冉只能留下。于公于私你们终究殊途。所以,听伯父一句劝,莫要纠缠,也帮伯父一个忙,替伯父劝劝小冉……”说到此处已是悲恸不已,如若不是这番境况又如何不愿让自己的儿女幸福?只是,殊途并非人愿而是天意。

志航呆呆坐着,良久不能言语。冉青父再饮两杯,把剩下的酒全留给志航。那一夜,志航灌醉了自己,在牢里大哭一场。次日留书一封便走了。冉青父不放心,让两个人悄悄送他,其中之一就是冉青的未婚夫——肃。

两人跟着志航。却见他跌跌撞撞走上一处悬崖。崖下江水滔滔,人称临江崖,若是失足必定粉身碎骨。

他莫不是要跳崖吧?

之间志航掏出一块玉玦看了看。又抬头看那无垠苍穹,低头再看滔滔江水。似是意气一舒仰天长啸,俄而又大笑起来。暗处两个人真个担心他跳崖,准备好了去救。最终志航握紧玉玦回身下了崖边。

两人才松一口气,听得志航举着玉玦对天大喊:“未想终究殊途,是我负你。冉儿我们今世无缘,来生再会!”摔碎玉玦纵身跃下……

如此突然两人竟反应不及,待要动身志航已然坠下临江崖。

“肃,我们怎么办?”同伴问了一句。

肃呆了半晌,幽幽捡起碎玉:“痴情男儿,我佩服他,冲着这一点我替他好好对冉青。”

“冉儿敬启。

日前伯父与我相谈,感触良多。忽而明了入测所问:为何而学?我不知,只答出人头地。官只摇头而名落。与君相识方知,自爱无错却更须爱人。兼天下,爱众生,方为墨家。只是那时自不知,此时却太晚。情已自深,方知殊途。你我注定没有前程,笑我当初如斯信誓旦旦,不知事实如此残忍。世事太重,我担不住,扛不起。是我负君,歉不足慰。此去以后恐后会无期,长恨殊途,今世无缘,来生再会。愿君后生幸福。

志航字。”

看着留书冉青身形一晃,坐到在地良久不语。那一晚借酒浇愁,放声悲恸。是啊,世事太重,担不住也扛不起,怎能怪他,怎能怪他!

从此便失了神魂,滞滞呆呆。

婚日。洞房之中,桌上却有一物如利剑刺中冉青的眼睛,深深扎进心里。那一块碎玉,是送给志航的定情信物,“玉在人在,玉亡人亡!”少顷,心神激荡,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肃大惊,忙忙问:“冉青你怎么……”话音未落胸口一阵剧痛,心脏位置上多了一柄铮亮的匕首,“你……你……”张口却不能言,坐倒下来。

冉青目中有泪,却仰天大笑,随手翻了灯火。烈焰燃起,只是嘶喊:“世事太重,担不住,扛不起。今世无缘,来生再会!”一闪将匕首刺进自己心口。

那一夜的大火和姐姐临终的嘶喊深深烙印在渠津心里,那一夜是一切的开始,也使一切走向灭亡。

二十年后,渠津拉下老族长,自己做了族长。毡颌部并没有脱离困境,渠津对人族有着深深的怨念。部族从农猎转向了劫掠以及——奴隶贩卖。借助佣兵开始吞并其他部族,做得十分低调,没有引起百家城和官兵的注意,就此壮大。当一个组织开始壮大,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同来的还有一个圣殿骑士。一向厌恶人族的渠津竟接纳了这个人族。然后,开始了更加令人发指的疯狂……

人呢,在反抗命运之前须得先学会编制命运,否则只会留下悲剧,一步一步地遗毒后世。悲剧是命运的一个齿轮,当它开始转动,便会掀起漩涡,疯狂地吞噬一切,终究步向灭亡。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命运还在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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