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重量(2)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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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姓伊,伊桓。据说是神农后人,百家城名门药草世家伊氏。

家中老幺,自小就天天拿草药当零食吃,一身的抗药性。记忆力绝佳,十岁就背全家里所有的药典,被称作十年难得一遇的神童。早早便入侠王城百草堂拜师学艺,又三年即得大成。十四岁便回到自家的药铺里当坐堂大夫。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天天看着没钱看病的人在药铺门口徘徊。

某天终于忍不住把桌子摆到了外面,给徘徊的人义诊,把铺子里的药一并送了。过得两天,这里大排长龙。终于惊动了大家长,发发善心可以,但天天如此药铺只怕要完蛋。于是把他抓了回去,换了坐堂大夫。

不巧,那天刚好有急症来求助的穷苦人母女。眼看着大夫被带走,抓着家丁裤脚哭求救命。家丁也没管许多一把推开了那人,带走了小少爷。伊桓只能看着那人不停哭喊,无可奈何。次日趁着家丁守夜恍惚,下了蒙汗药,溜了出来。急急忙赶到药铺,只见一群人围着,听闻是死了人。奋力挤进去,赫然便是昨日哭喊呼救的那母女,双双殒命,痛苦扭曲面容,瞪着双眼死不瞑目。那眼神深深扎进伊桓心底,生出了悔恨和怨怼。恨自己没能救她,埋怨父亲的不讲理。

穷,就该死吗?有能力就不能多救人吗?幼小伊桓想不通,医者仁心就只是嘴上说说的吗?

回到家便找到父亲当面质问,却给打将出来,全不明白,全没道理,怀疑着一切仿佛整个世界散发着恶意。可是隔天,大哥把伊桓拖了起来,带着他悄悄来到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那里有个小药摊当街叫卖伊家药铺的药。伊桓认识他们,甚至还认识给他们打下手的人,都是来看过义诊的穷苦人。

这是什么?

恍惚间也不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自此之后伊桓没有再去坐堂,一头钻进药堆里,扬言要配出能治百病的药物。找了许多的牲畜,一副一副试,吃死了好几头牲口。治人的药没配出来,倒是治好了牲口。

不知哪来的信心,开始踌躇满志的,到处跑去给人治牲口,治着治着终于还是出事了。连连地治死了好几家赖以为生的耕牛。再给人赶了回来,却再不容他去乱跑。只好又窝进家里继续配药。

弄着弄着,又弄出一副药来,放在药铺门口只要自愿试药。穷苦人,有药吃就不错,没管许多只管拿回去煎来吃,毕竟是施过药的义诊大夫,总不会就这服药有毒。有没有毒真不知道,有人吃活了也有人吃死了。吃活的人来感恩戴德,吃死了的家人来讨回公道,巧的双方撞在一起,引来围观群众。可这是神奇的,一说是神医,一说是害人的庸医,各执一词都有证据,连观众也懵了。

闹了几天终于又惊动了大家长,为免争议就把伊桓送走去。对外称是胡乱用药,赶出家门。就宅在了百草堂种草药,哪知越种越开心,有一天发现了蜜蜂授粉,跟着竟然开始研究草药杂交,这种药的花去授那种药的粉,培育新种的草药。凭着自己超强的抗药性效仿祖先把新药一一尝个遍,终于还是把自己给毒倒了。

鬼门关走了一遭,丝毫未有改变继续去配包治百病的药。这回可没有人给他试药,结果继续自己吃了,吓的长老再不敢给他碰草药。

发配去养牲口,跟着师兄把治牲口的本事又学了一遍。可倒好见到牛马生产又开始研究牲口的杂交。可惜动物间的生殖隔离比较厉害,牛马生不出东西,倒是让驴和马弄出了骡子。长老来看差点没把魂吓飞了,立时就要杀了小骡子。伊桓拼命护着自己的心血结晶,才饶下骡子的小命。

长老也再不敢让伊桓碰牲口,就给他丢到堂主身边当随从弟子。伊桓又怎是能安分的主,不过多时又开始摆弄院子里的花草。看着他从早到晚对花草有所图谋的奸笑,不禁毛骨悚然。

刚好,这时候陂原领地出事,破军星君谢三洵往百家城里发了求助。大堂主实在是受不了伊桓,赶紧地给他送出去当支援大夫。

伊桓大夫的本事从未搁下,处理伤者也比同僚快上许多。只是看了好几日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面皮发青的死尸,心力交瘁,摇摇欲坠。攻下了毡颌部的之后,终于还是倒下了。

再醒来,也不再去弄那些离经叛道的玩意儿。弄来一个大大的挎包,装上行医的器具,出了百家城四方游医。

人要面对生老病死,要面对灾祸瘟疫,还要面对恶意的集合——战争。为什么满眼看去尽是带来痛苦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到底是什么在阻碍人获得幸福,是疾病吗?是饥饿吗?那么,是战争吗?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来受苦吗?是不是人不会生病,不会饿肚子,不用去打仗就会幸福了呢。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思考着问题一路行医,偶尔倒贴点药钱。看着人们的笑脸,听他们感谢的话语,总觉得很舒心。可是回头一看,他们又在痛苦中煎熬,昨天的笑脸又成为今天的愁眉——一日三餐,衣食住行。

我只有一双手,一双腿,不知来日何处,不知下顿吃啥,怎不知还有些期待和好奇。为什么有这样的不同,是人的心出问题吗,那要怎样才能治好呢?

偶然见识到了帕拉教的礼拜,无论什么人竟然都在神明前变得那么平静、祥和、满足,仿佛一直以来的痛苦只是梦境。

会是这个吗?

很巧,走到了斯迪领地——三大势力的交汇点——正在闹瘟疫。医生束手无策,已经开始隔离,准备一把火解决一切。伊桓止住了庸医,自称能解决瘟疫。领主也不愿意就杀死那么多人,同意他去治病,但隔离不能解除。

伊桓配了一副有点要命的药,七成和药三成毒,大锅每人熬一碗,井水里再倒一盆草木灰。如此七天,虽然也有没挺过来的,大部分人真个开始好转。

一个月后,瘟疫解除了。获救的百姓感恩戴德,领主也送了许多东西。然而,伊桓放下的医者的姿态,将自己化为圣者,把先祖神农作为信仰,用百病不侵作为追求——神农教悄悄地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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