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系一缕情(1)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6-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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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米雷特,内城,校长的宅院,大仓库一楼的办公室。

“叩—叩—叩叩—”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洛克放下手上的笔,摘下眼睛,将案上的文件收到一边。

“吱呀——”德尔特推门进了来。四下观望,确认只有校长一人方才行礼道:“校长……”

“来了啊。过来,有些东西给你看。”洛克从手边找出两张文件,递给德尔特。

片刻,德尔特眉头挑起来没有再放下。问道:“这是?”

“这是塔米拉领地的财务报表。看出什么端倪没有?”洛克看着德尔特,轻轻推了推眼镜。

“实际的税收和上报的税收对不上。”报表有两张,条目差不多,但是数字有些出入,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其中必定有一份是假造的。不用多想,数字大的一份才是真货。而这数字差距不是很大,但如果不是这一份才这样,而是长时间的假账,那这绝不是个小数目。

“不错,而且今年塔米拉又申请了减税。”校长又接了一句,眼中似乎闪烁这光芒。

“什么意思?难道是贪污?”这是德尔特最先想到的答案。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凌哲明小子提醒了我。这件事恐怕远比贪污要严重得多。”说着在桌上铺开地图。“税金缺口只是一个预象,十六前内乱结束之后中央就对那个地区爱管不管,如果没有密报甚至看不出漏税。如果我没有猜错十六年前没除尽的祸根只怕要卷土重来。”

“您是说……”

“没错。”

“那他们的目的是复仇?做到这个地步一定没这么简单。”

“不错,如果是为了复仇那这个谋划也太过长远。如今皇室衰微,政事被加吉坦和哈鲁卡尼森两家把持,另一头还有亲王派在虎视眈眈,三派不相容让,尤其是加吉坦和亲王两边更是水火不容。中央内部危机四伏,正是起事的大好时机,而且跟这个报表一起来的还有线报,他们已经准备让东北那一国介入增加胜面。一旦又起内乱这次恐怕真个风雨飘摇回天乏术。”

“所以先手破坏了谈判?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对他们来说是机会对我们来说同样也是,着手准备一下,那件事可以提前……”洛克开始个德尔特讲后续的布置。

“吱呀——”门又开了,二人一齐噤声望去。

哲明被这二人直勾勾的一瞪,倒吓一跳,忽然明白什么:“你们有事,你们谈,你们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让我知道,我走,我走。”转身把门拉上。

洛克苦笑一声:“小子跑得倒快。”

“要把他算上吗?”德尔特开玩笑般这么提了一句。

“有他自然好,不过此事不急,我们先把议会的决案拿下来……”

出了大仓库,哲明回头一望眼。脊背一阵发凉,仿佛这是一座巨大的坟墓,里头填满了尸骨,而自己则刚刚啃完了骨头,墓主人却还在盘算着把谁的骨头往里填。这潭水太深,淹死了恐怕连骨头都不剩。这么想着脚步都快七分。

只是出了这大门又何处打发时间?左右观望,内城多是贵族居处豪宅大院,也无甚消遣之所。即便有现在的哲明也消受不起。

灵光一闪,想来了也有些日子,练武快昏了头,差点忘了此间还有朋友,今日去访也好。

外城不乏市井街巷酒馆食店,当初也为了生计在此厮混过。

城门出来第一个路口,一座五层塔楼建筑。八角飞檐,青砖玄瓦,三面临街开门,红木镂空窗花。四神镇压,正门上一对朱雀坐北朝南。

有门联:

门开八方喜迎天下宾客

户敞六合邀君共赏风雅

门牌大篆三字:风月阁。

字体古朴笔锋遒劲,写字之人必是大家。

这联对仗尚且工整却算不得对联,也怪不得别人,这两句乃是哲明的拙作。

这因由倒要从哲明满大街找财路开始。

入了军校时日一久也会想要有把趁手的兵器,到了铁匠铺一问吓一大跳。普通粗制的兵器倒不如何贵,大多是装饰品。真正的精制兵器只供给军队,还需要军队的文书。而定制的兵器不仅需要文书造价也是高得吓人。

文书倒还好办,和教官商量商量也就有了。但是钱这个事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免了的。为了筹钱打造兵器而在大街上游荡。

无巧不成书,便此时有人路边高调需找建筑各行业人才,条件倒不苛刻,能将主人的图纸细节填完便可。只是图纸刁钻,已经数人败下阵来。

抓眼球的倒不是图纸,而是主人家一身的绸服。

竟是先秦风骨!与之相谈,却倒在主人家难懂的古汉语方言上。不敢猖狂,用自己家族流落国外多年言语生疏掩饰了尴尬。

主人名谓路平,远道而来另谋生路,想现在此间安下一间酒楼以作基本,待生意安稳再作他图。

这攀谈间又两人败下阵来。哲明拿起图纸看了半晌,这设计者思路十分独特,完全不在乎能不能实现,画的一般天马行空。除此之外这图还有些残缺的部分,似乎是触及了某些核心都被略去。如果这些都是机关,这设计倒像是一件专门用来做据点防御的偃甲。用来做酒楼真是大材小用了,可惜设计精巧没有考虑材料的强度。如果用木头的话,内部设计的空间太大,木柱的密度根本承受不住。如果要有足够的承重就必须缩减空间,这点正是路平不退让的地方,也是所有建筑家们败下阵来的地方。用石质不仅难找合适大小的石料,成本也远远超出了路平的预算。

石头是难用,但是可以把石头打碎了在做成想要的形状。钢筋混凝土就是理想的解决方案。而且弄些石灰并不是什么难事。哲明一拍胸脯,这事就揽下了。

这一事便是先前所说的插曲。虽然肚子里有一堆问题想问路平,但毕竟泛泛之交不好开口,万一适得其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打算这样交往一段时间,熟稔了再开口询问。

哲明没有收路平的工钱,顺势做了合伙人。再故技重施去套校长已是后话。

这一座风月阁的国风倒不是哲明又做了什么,这些全是路平带来的手艺人的杰作。哲明只是天天去烧石灰然后弄来浇灌成柱子……

一楼的异域风情在米雷特城里十分显眼,不少贵族落成开张时便赶来尝了个鲜。一回图个新鲜,二回便欲罢不能成了常客。

泱泱中华礼仪之邦。所以风情,除了礼仪,便是乐舞。

风月阁巍巍五层。一楼乃是厅堂,饭食用处。中央十人合抱之镂影巨柱便是舞台基底。往上乃是真雅处,听乐观舞之地,偶有乐师伴乐,舞姬和舞。每至月末,从那顶处有天籁之音神女降舞。传飘飘然女其舞美乎不可方物,天籁之音悦乎不知人事。历一次再罢不能,不见其舞不闻其音,夜不安寝食不甘味,文化以深真真其魅力。

不知其真是或是跟风,一来二往遂成贵族聚处。

前情如此再多便是赘余。

回到哲明身上,这般前来只为消遣。

进了大门正张望,不及跑堂招呼便有人迎上。三十出头,头戴青丝镶边白纶巾,腰缠玄绸穿玉带,足踏皂布长靴,一身青紫长衫挂玄色外套,广袖一抬便先礼道:“凌兄弟许久不见,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观舞?”路平眉头一挑言语中三分调侃。

哲明赔笑道:“知我者路大哥也。不知大哥可与小弟几分薄面?”

路平哈哈一笑:“老弟言重,楼上请。”便引哲明上楼。

上得二楼,向内侧沿边一圈矮桌屏风隔间,酒客或三或一围桌而坐,正等舞姬出场,一斟一酌闲话打发时间;向外侧,则是许多门户隔间厢房,想来也供住宿。舞台在中心一丈高出五分,二楼并非观舞最佳位,想来两手空空而来于此间寻一座独酌消遣了便是。

思忖间路平又引上一楼,三楼又不同,在隔间有门有枢,于舞台稍有俯角,乃观舞最佳处。莫不是真有这般颜面能在此间寻一座?

末了,又上一楼,四楼又墙无门,观舞又是更高的俯视,目觉尚不及二楼,倒是乐音自顶而下,闻乐才是佳座。想来总不能再上一楼,便此间是了。这四楼不比二三楼宾客满座,闻音之处座不多客愈少。

引哲明坐下,路平饶有三分歉意:“凌兄弟莫怪,佳座已满只得饶你屈尊了。”

哲明转而谢道:“路大哥容我一座足矣,感之不尽,何谈怪罪?”

“如此便好,慢座,我去请侍。”路平释然一笑回身下楼。

片刻,便有红衣宫装侍女端着酒壶酒杯,上了来。一壶谷香烈,三只青铜酒杯,一碟滑油花生脆果,一双红木筷子。

哲明盯着这姑娘把盘中物一样一样放到桌上,看得这姑娘几分不自在。待得放下了最后一只酒杯,哲明坐正身子施一礼:“问姑娘芳名。”说得柔声轻语生怕惊了人家。

孰料却真个惊了这姑娘,抱住木盘退了两步,脸上潮红,未答一语转身跑下楼去,未知是羞是怯。

哲明愣了半晌,想搭个讪也这么难。摇头苦笑,倒上杯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火辣辣地涌上来,直呛了两口,眼泪直流:“这酒真心够劲儿。”

时间流逝,天色暗下来,窗口透进的光渐少了。楼里却依然晃如白昼,这是路平的黑科技了,不知那光源是何物,只知道风月阁的许多地方放了镜子。明晃晃的铜镜,有平面镜也有不少弧面镜,光线引导是为一绝,一个烛台没有依然明亮。

还不到神女降舞的时候,往下看二三楼的宾客陆续齐了,独这四楼寥寥数人,不见满座。

酒是不敢再碰了,看这左右上下也无几人能大口饮这烈酒,多在闲谈。也是,此酒烈性恰如江湖豪客气概干云,此间几人能是?可惜,可惜,小子亦不行。

嗯?侧向却有人一口三停,能品此酒。番外之地莫非真有英豪?看此人,一身紫红暗色绸衫,一对青铜护腕,面向方正长发束起,看得有三分正气,三分江湖侠客气,不想此间风骨已深得此境。

会心一笑,泯一口烈酒,啄两口小菜解解辣。眼却不时往那人身上一瞥,这紫衣人的风骨也太喜人了。

忽而周遭光暗了,中央的天井渐渐亮起,那舞台竟如夜明宝珠莹莹晕光。

起三弦清音,和钟音两调过门,前音伴乐起。弦声钟音一如天籁悠悠然,似缕缕青烟,云霞相映宛如仙境。

一缕红绫飘落,人现、舞起。

光影交玄之色,神女姿容之色,是以色授为绝,如痴如迷。二人观是色,三人观是绝,四人却是悠悠天籁。

蕙质兰心,举手投足,是不凡。应不止,淡淡愁情最是心醉,百转回肠。

音色配和之间,竟起一丝冰凉杀机。寒光一闪,自侧角飞出,直逼台上起舞的姑娘。

哲明当断,拈住酒杯掷向寒光。

“叮——”一声和进钟音,寒光打进柱中,却不见酒杯去处。不迟疑,绰起酒壶筷子,以壶为盾以筷为剑。跃身而出,剑指紫衣人。

紫衣人当即弃了弩机,拔出腰间短刀反手应招。

刀壶一击又巧进钟调,再筷触刀锋又哪里去听激音。

短兵相击,轻巧灵快,三弦短调间也拆了十余招。

哲明使得教官亲传的剑盾术,壶是小了些筷是短了些,以灵巧速度去补倒更多三分变化。紫衣人这手短刀看不出门路,军校教习的都是战场杀敌的武技,短刀并不在列。使短刀的也还真是头回见。

一时拆不下对手招,停了片刻。一人举着刀,一人举着壶,场面倒有几分滑稽。

所谓短兵在收,长兵在放。即大型的兵器一定要伸张开来才有力道。而小型的兵器则一定要尽力收缩动作,避免因兵器太小导致破绽大开。

眼下两人正是收缩动作,兵器尽压在胸前护住心腹要害。

“铛——”沉沉的编钟宫音再次拉开双方的激战。壶、刀,筷、刀,又过十招。紫衣人且战且退,意指向中央天井还在舞蹈的红衣姑娘。

哲明抢上半步,压他一压。

紫衣人手上急了三分,出脚拦住哲明移步抢入来位,正将自己身位背向天井。发力压身,倒飞而出。一壶一筷并不威胁,然缠斗无益只要达成目的身退便是。

料得他不想纠缠,哲明少吸半口气,沉入丹田,凝炼聚神。一筷追出,正强聚风势压在筷尖尤胜利剑。

出手过招最忌腾空,若非杀招,便在腾空中无处借力任人宰割。紫衣人或是一急犯了大忌,哲明这一击是避无可避,用短刀来挡。

“叮——”筷尖风压震出清音,正时琴师弹出高音变宫巧妙掩了去。

紫衣人受这一击向上飞去。

哲明跃出追击,连环三刺。这筷子虽不锋利,但只要出手够重够快,一双竹筷的威力绝不亚于钢刺。

这般迅猛的刺击,紫衣人不敢乱吃,挥刀来挡。借这格挡的力道再腾身上了五楼扶栏。

又一回合斗罢,哲明也跟上了五楼,立在扶栏上。

一座编钟、梳妆台、琴师的坐台,抚琴的琴师和两位和钟的姑娘。已是顶楼空间不大,稍发力便能越过天井。

“铛——”编钟的宫音敲响第三回合。

哲明先攻紫衣人下盘,自下而上发起攻势,要把此人困在五楼天井。

交错腾挪,恍惚间竟似因乐而舞,不自觉出招也应上琴声节奏。

风月阁果真不凡,这拼杀眼前乐手们竟无半分慌乱。

忽而琴师的音声大了些。音声变厚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震荡心胸。

劲头又转乐音渐入高潮急弦再急。

曲终一划,钟音剑交,弦声裂帛。

立在栏头的紫衣人宛如点击,向后倾倒,“扑通”一声便不动了。

哲明一惊,上前去看。却见紫衣人张口瞪目,七窍流血,死相真个惨不忍睹。面色发紫像是被人用内力震死。

此间还有高手!

回头早不见了琴师乐手。

掌声起,神女舞也结束。来客们看尽了表演陆续退场。

糊里糊涂打了一架,却也能知这其中多少迷离只怕是恩怨杀场。若是抽身便走自是无事,可这事必还未了结,不意却会失了这些朋友。这般高手只定会更加难以应付,管了只怕九死一生……

呔,男儿郎,大义当前怎可畏死!可如此死了,里克和卡蒂娜该如何?左右是义更是难决。

这便下了一楼,只见有小厮送客。脚步往大门挪了三分,又退了两步。踌躇间小厮却来送客,看这笑靥真个难不忍就此逃了,转问路平去处。小厮答主人后院商事。则遣小厮去请路平。

等了半刻,路平踏着三分虚浮的步子来了,当前便先言到:“愚兄身累,实是对不住老弟。”

哲明忙回道:“哪里话,歹人作非,小弟义不容辞。”看来他也知来龙去脉,眼间不自觉闪了闪,才道“还问路大哥这歹人来头,我好助大哥除了麻烦。”

路平看在眼里,却听得哲明此言,脸上忽而变幻说不出是忧是喜,口中却道:“老弟心意兄心领了,只此乃吾等身累之事,不应牵扯他人,老弟还是莫问太多及早去吧。”

哲明眉头微皱,想亦不是什么好事何苦多拖累一人。方才是我错,大义当前怎能畏缩,这便撒手不管我要这一身本事作甚!劝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你我相交如故,大哥有难小弟岂能不帮。”

路平看着哲明的眼睛。片刻,叹了口气,摇摇头袖中拿出一只酒杯,正是方才掷出挡箭的杯子,道:“这杯子与你做个纪念吧。”说罢便回身入了后院,再不给哲明辩话的机会。

哲明拿着酒杯愣了片刻,似玩味着慢慢出了风月阁,回头望一眼,移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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