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跃在渊(2)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7-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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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塔米拉城,领主宫。

“啪啦——”阿瑟摔了手上的茶杯,指着朵丽莎的鼻子,“你还有脸回来!”

朵丽莎没有辩解。心境已经变化了,从趋风的疑问开始,在面对这个舅父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一心一意为胞姐报仇尽心尽力抚养自己的亲人,而是一头为权力疯狂不顾他人死活的猛兽。这份疏离竟这般难过,仿佛身体里热血都被抽走一样,毫无知觉,冷冰冰,空荡荡。

“呆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滚!”阿瑟更加了几分呵斥。

朵丽莎忍着眼眶里快要溃堤的泪水跑出书房。

阿瑟吼完了人心情却没怎么好,兵败如山倒,势力几乎给人一网打尽,说什么东山再起如今能否保命都是未知之数。左右打转,前后也只能跟着干着急。无可奈何地出了书房,绕过中庭来到前院客房。

杜砾身受重伤,一早便已退至后方。还没敲门便听到房间里传出咳嗽声。火烧眉毛,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倚仗。门也不敲了直接推开进去。

房间里只有杜砾一人颓倚在床头。阿瑟已经无计可施,一把扑到杜砾身前,“将军!前线败了,精锐尽失,我已无计可施,求将军赐我一策扭转局势……”说的万分悲恸让人动容。

杜砾脸色本就不好,如今更是白得凄惨。先前冒进失策落得一身伤也罢了,集合力量仍可一战,这领主一来却带的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如今哪里还有转机,只怕不出半月就要兵临城下,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一想到此,气上心头胸口剧痛不住又咳了。好片刻方才缓过神来,闭着眼,脸上尽是失望,“无力回天,趁现在还有机会找后路吧。”

阿瑟求爷爷一般只求了这么一句,先惊又惧,后又沉下脸来。“既如此,不扰将军休息了。”带上门。招来两个亲信,脸上显出阴狠,道:“你看紧了他,别让他跑了。”又走出几步,冷笑一声:“你既无能也别怪我狠,一条烂命替罪羊的角色正适合你。再加一个叛贼的后人,也够我撇清关系。哼,这次不成咱们慢慢熬……”

回到书房,抓起笔写了一封书函,封好喂给鹰架上的白脸角鸮送飞出去。“老子这回就想办法在老虎身上谋下一层皮来。”

夜色降下来。城外三里丘陵后头。

最后一战,洛克也不用坐在地图桌上了。领着精锐——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半私兵——夜隼,来取敌酋。洛克一面在军校里发展内线,另一面重新召起人员以另外的方式训练。课程与军校全然不同,专注战斗,专司刺杀、格斗、攀墙越野、隐蔽渗透、骑射游击。各种非常规特种作战,规格远超斥候营,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奇兵中的奇兵。不在任何编制内,无迹可寻。这一次倾巢而出,一百二十人统一夜行衣行斩首行动。只在等待时机。

德尔特:“校长你看那小子会不会自己来了?”

准备着是叫上哲明,却是哪也找他不着。按着他的性子只怕已经来了。

洛克想的不是“只怕”:“他肯定已经来了,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自己动手,就一个人,不至于这般鲁莽。”嘴上说如此心里也没底,盼着别真个起事打草惊蛇,走了敌酋后患无穷。

正对着领主宫的后门是一条街道。几天前战败的消息跟着朵丽莎一起回来的时候人心惶惶,大部分都准备逃难,领主宫周边和城墙周边走的最快。人去楼空领主才想起来封城宵禁。倒是大厦将倾回天乏力,封测反而激化民愤,城门附近已经连续吵了三天。好在卫兵没有动手镇压,否则可真是一场好戏。

哲明脚程要快,后脚追着朵丽莎进了城。看房子空了便毫不客气地住进来。正对着领主宫后门的一间屋子二楼。

逃跑自然是要走后门,这番就是来捡漏的。等校长他们杀来,再从这里截住,万无一失。

视线不觉向下移去。呃?什么时候来个人,还罩着一身黑袍。没觉到杀气,应该是过路的。

带上窗户,心头不住跟着窗合声咯噔一跳。訇的一声巨响,如狂风吹破窗门,卷着木屑土砾,二楼霎时塌了半边。

哲明身子埋在砾石碎木里,骇得脸色惨白。不禁骂了一句:“什么鬼?”自觉那人转过头来,心道不好连身挣开砾石从破开的墙根翻下楼。

还未着地,又听訇的一声,旁边屋子又遭了殃。吹飞半边,碎木落了一地。从未有过的危险感觉,与之交手的念头都没有,求生的本能只在呼着逃命。

不及跑得优雅,连滚带爬。不足三步身后又是炸响,卷出气浪砾石横飞。身子一轻,竟是经不住吹拂飞将出去,就着碎石挨了三下弹片,打得生疼,前头更是一面门扑在领主宫的后墙上。

好家伙,这威力和榴弹炮有的一拼啊。不管那是人还是个什么东西,我肯定挡不住,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纵身翻过围墙。这次又是围墙遭殃。只道障碍越多越好,直往领主宫里去。后庭里见了一队巡逻兵,似见了救星,大声呼的“救命”二字。“命”才出口,便真拼了命的用力一摔。

那黑影堪堪划过肩头,抬头只见巡逻队还未反应来便给黑风吹得飞起,似枯叶般落了一地,摔得五六朵血花。

这回这个碰上个怪物,真真似个追魂的炮弹,不索我命誓不罢休。这种攻击方式一定是仗着强力的防御和速度,模式直来直去,侧击也许有效。避其锋芒,击其疲乏。

拔出不争,却是一苦,要是执问还在手上也不用辛苦了,立起刀刃让他撞就是。一念即过,听破空声起。正此机,右前踏出一步。电光火石,擦肩,一剑刺出。

出剑瞬间后悔了,犯了轻率。那人正是一脚踏住,震碎了踏脚石生生止住去势,回身一拳!

这一拳无论如何也吃不得。硬生生改了剑路,用剑身挡住。下一刻,直觉天旋地转,似是撞上墙壁,后肩侧背轮着剧痛,胸口闷得直吐了一口血。

莫说行动,真是喘息都伴着疼痛。真要死在这了?眼角看到的却了三分欣慰。阴错阳差地落进了杜砾的房间,那家伙正惊得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也好,拉他垫背,也算不枉此行。

淡然一笑,念起那个人儿。恍惚已经隔世,身上心上只剩了痛楚。眼中闪过一生,只停在她的脸上,微微的一笑便是世间所有的美好。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啊……

闭眼待戮,耳中炸响,身子一轻。还道是要魂归西天,到了竟是重重落在地上胸口痛的惊然回神。睁眼见领主宫直直向上开了个大洞,半边摇摇欲坠。

自己倚在后庭边栏栅上,杜砾那厮也在身侧。眼前又多了个黑衣人,衬着银色面具。是他?他怎么在这?

“是真彦让你来的么?”杜砾骇色褪去,放下心来。应是认识。

不料铁面啐了一口,“你当老子愿意来啊。能动的赶紧滚,一会儿打起来震死了则个概不负责。”并不待见杜砾。

杜砾也不多费口舌。两人关系本就没好到哪去,若不是中间夹着真彦怕铁面早取了杜砾小命。爬起身瞪了边上的哲明一眼悻悻地自后门去了。

哲明也懂一二,但伤势可比杜砾重上许多,哪里走得动,只能使全力翻身进了走廊。虽不大用,聊胜于无。

从栏栅看去,片刻天上掉下一物,砸得土石飞溅。方才定是铁面现身将冲击导上天,开出个大洞。这等功力怕只有珊姐能与之并论。

烟尘中走出一人,竟是先前只剩一口气的诸旦!赤裸的上身,皮肤显出异样的黑色,身躯上爬满了光亮的脉痕。

这是什么,他用了渡灵?但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喂,会说话吗?”铁面冲着诸旦大声问道。

没有答,回应是一声嚎叫,“嗷——”

“就这一回哈。”铁面这句话却是对着哲明说的。

忽的一阵激荡,罡风打在脸上,两个人影碰在一起。拳脚相交,每一下都是开山劈石的威力,空气应之不停震颤。激得哲明不住又吐一口血,饶是如此也没有移开视线,紧紧盯着两个怪物厮杀。

诸旦不知道遭了什么,不仅起死回生还得了绝大的力量。失去了言语心智却还在,出手不仅合理还藏着后手。陪着开山劈石的力量真个是万分棘手十分致命。

然而,必将有然而。铁面能把他扔上天,自然能克制住他的攻击。交了十招不再拼力道,转走巧劲,无论诸旦使的什么招,只是简单的掐住肘关一翻便化解了去。仿佛在嘲笑诸旦使傻力一般,破了三十招。似乎是玩够了,一个移身卸力制住行动,接着反切中线,对着诸旦膻中气门实实的一击,跟着牢牢一个寸劲推打。

诸旦如离膛的弹丸射进领主宫,震得另半边摇摇欲坠。

铁面并未放松。

诸旦又从那烟尘中走将出来,全身咯咯作响,折断的骨头一一复位,吐口黑血,竟是运起气力。脉痕渐渐显了血红色,黑色的皮肤套上一层淡淡的青光。

铁面凌空一抓,地上的不争飞入手中。立剑运息。宛若黑衣中透出墨色的火焰缠绕在铁面全身。这样黑色的气息没有一丝诡异,反是纯和浑厚,隐隐的似如天地之间一股浩然正气!

目光相触,一青一黑两道光芒訇然对撞,罡风烈烈震颤心神。

哲明不敢再看,运起所有内力护住心脉。

“噼啪——”弱弱的一声响,几如幻觉。飞出一道寒光钉进石柱。是半截不争!强韧如斯竟也支不住拆了。

再前头,铁面诸旦已然交错。

诸旦身子直僵住不住訇然颓倒,身上的脉痕失去光芒,头颅骨碌骨碌滚了出去,黑色的血渗出来。这回当是死绝了。

铁面手上半截残剑缠着黑焰犹然还是剑形,收势间又作了断剑。回头看一眼诸旦的尸体,又瞥一眼哲明的藏身处。丢了断剑,运起掌力,冲着领主宫摇摇欲坠的前庭一击!气若苍龙,吟啸九天。可怜的前庭便咱阵阵轰隆声中化作废墟……

恰此时,夜隼众兵正在城头上鏖战。听得巨响,只见远处屹立的领主宫如断木倾倒,烟尘在夜色中犹然可见。只一刹守军士兵呆了这一刹便往塞拉女神身边报道去了。

拿下城门,洛克等人急急赶到领主宫,此时已然只剩瓦砾废墟。前后搜个遍,只有一具流着黑血的怪尸,和走廊里昏迷的哲明。

洛克骂了一句:“臭小子是有多看不起我们。”

“我看这左右不像是他做的,那尸首一招毙命,干净利落,小子剑却打断了。事有蹊跷,等他醒了问他吧。”德尔特是看出端倪。

洛克没好气硬哼一声,安排人手去追阿瑟等人。

城向北三里。阿瑟领着朵丽莎并十余骑向着怀神参道狂奔。

任谁也没想到后庭来这么一场怪物大战,无论是何缘由绝不是好事,也许正是中央别国双方同时来了杀手。心中把能想到的主使十八辈祖宗骂个遍,赶紧的找马奔命。不想朵丽莎早在马厩,似要先走。这如何使得!走了她谁来顶罪。赶紧自责的夸上两句合流一道从北门奔出。才过城门便听得巨响,回头看领主宫已在烟尘中。恶狠狠地压下怒火,如今先保命,日后再图东山再起。

一行人连夜狂奔,直至清晨才停下休息。朵丽莎在队伍里莫名地感到危机。杜砾不在,趋风不知去向,舅父不知何种盘算。若是有什么不测以舅父的作为定会弃车保帅。若然离弃,为今只有靠自己。

临近正午,前去探路的斥候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怀神参道已经被王国军占领,城头上飘的是荆棘环绕黑蔷薇旗帜——赫伯克手下的黑蔷薇骑士团。

阿瑟心里又骂了一句,不是不知中央态势,事实上中央议会里一直有内线。别人还好,赫伯克明显与洛克沆瀣一气,替罪羊未必好使,没必要在此浪费一个重要的棋子:“我们从山里走,到邻国去。”

对朵丽莎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这个状况下脱不了身,只能跟着走。

许久,众人都开始疲乏,饥渴涌上来。走得匆忙给养也没带够,差不多也耗尽了。

而在逃出追捕之前还有更大的难题——绝望。如果不是真蠢,睁眼看看也能知道跟下去也是希望渺茫,没准还是有上顿没下顿,将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头之日。若说既得利益还不如就此落草,至少赚个理直气壮。

卫队长心里变化,已然动了心机,恰巧两个重要人物在这里,用这两个人去投诚,没准还能弄个一官半职,日子怎的不比现在舒服。休息间便与左右通气,八九人同各自走到外围,抽出佩剑。

“打扰你们内讧真是不好意思,那边那个小姑娘我相中了,其他由你们,让你们先。快点哈。”突如其来的声音,言语轻佻却浑厚十分,震得人心神不定。

卫队长惊恐的四下张望,不见人影。再回头阿瑟有了准备。又有何用,以多打少毫无悬念。但这又有了个势力藏在暗处,何故让人坐收渔利。

倒是朵丽莎退了几步,让出来。却还是孤零零一人,无依无靠。如果能跑就全力去跑,命在自己手里才会有机会。

“嗯?怎么不打了?我还等着呢!”声音忽而变得清晰,铁面从朵丽莎身后走出来。扬着嘴角在嘲笑这帮人狗咬狗。

那两拨人齐齐转过来,剑对着铁面。

铁面笑得更盛。他们要是聪明现在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真蠢的动手便是。“啊,我是不是应该等你们打完了再出现。算了反正我也不吝啬这点力气。”铁面本就不管他们聪明不聪明,来杀人而已,不过是想多嘲笑他们一下。

眨眼间,身影化作黑色利箭飞射而出,又如黑豹扑向猎物,出手是很辣无比。见的是人影四飞,寒光中渗着血色,残肢撞上树梢,落的是死无全尸。

一剑劈落,铁面侧身让开溅来的血花,面前只剩下阿瑟一人。

阿瑟骇得脸色发青,这场面比集中处刑还要可怖,更可怕的下一个死无全尸的就会是自己。“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为什、什么要、要杀我……”连言语也结巴,思考僵住,上下牙直打架,甚至忘了要去逃命。

倒是铁面嘴角挑起来,三分调笑:“为什么呢?”貌似在认真思考,“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是啥好人,死了就死了呗。”脚一抬踢出一颗石子,打在朵丽莎小腿上,狠狠的扑了个结实,摔掉了手里准备偷袭的剑。“我说小姑娘你也是,这老王八蛋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想救他。”

朵丽莎一脸茫然地僵住,呆呆的看自己的双手。

“人之常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否则我也不想办白脸,费力不讨好。虽说世上事无非凭心而行后果自负,但你的报应要是照在我身上我可不答应。你可以选择救他,不过现在已经在你的能力之外,你无能为力,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吧:你尽力了,这是他的命!”骨骼断裂的声音,铁面没回头,背斩一剑结果了阿瑟。

阿瑟的首级还连在脖子上,却一条长长的血痕,连接的是仅剩一点皮肤。朵丽莎偏头看一眼,身子一震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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