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章 白玉梨花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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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噩耗还未结束。

才晚些时候便风传王后伤心欲绝坠楼自尽。

甄丘几人还在谈论此事真假,准备先去看看也好有个准备。

珊如同听到谈论一般,忽地醒过来。目光八分的迷离,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甄丘试着拉住她,却没个回应,不停地迈步往前走。只好叫上温菁一起跟在后头。

虚浮的脚步却是识途,穿过几条街,恰的来到上京的恩尔尼赫大教堂。国王和王后的遗体都暂时安放在这里,等个吉时下葬皇陵。

守门的是近卫,没有人不认识珊。见得公主伤心失魂的模样装作没看见由她们进了去。

若不来或许还好,来了又只是再一次印证残酷的事实。

珊见到了母亲的遗体。化妆师画过的仪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可冰冷的手又在不停地敲击已经被挖走了一半的心,提醒着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关心爱护自己的人。那些曾经的温暖将随着母亲永远埋进冰凉的土里……她大哭,撕心裂肺,凄凄凉闻者落泪。剩下的一半心再给无情地挖走,倚在祭台边真个哭晕过去。

温菁和甄丘把珊背了回来。犹然在不住落泪。

一消片刻,叶纹玉醒了,面若死灰,鬓角上生了银丝。费力地转动眼珠把房里人一一看去,最后落在了珊的身上。念着何棠的点点滴滴,留在了临别交代的那一句嘱托。护着心头将要熄灭的火种,让余下的残光为思念而生。

次日,温菁心头受不过,去找自家哥哥温涛讨个说法。半日确实抹着眼泪回来。不知道温涛说了什么,她竟是决意断了兄妹关系,从此只为陌路。叶纹玉牵住她的双手,从此以后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不分彼此圆成一家。

珊再次睁开眼睛,却空洞地没有映出任何东西。三魂尽失,只剩一魄。站起身,仿佛被什么吸引,又似乎漫无目的游荡而去。没有了心,几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陪着她,直到她好过来。

叶纹玉使甄丘回去把一切打理起来,自己带上贺凝和温菁一起护着珊行走。

恍惚间一走就走了数月。珊走到了王国最东北边斯因塔尔河的入海口,拼了命也要上那座入海口二十里外的领土争议小岛。

那里是禁区。平平无奇的小岛上赫然立着一座陵寝。传说是生命女神塞拉安眠的地方。后人曾在这里祭祀女神。在成为争议之后祭祀就断绝了。过了几代,再没人记得这座“神女陵”,却依然还记得争议。

珊仿佛受着吸引,在迷宫里绕到一个房间。整个房间刻满了奇怪的符文,正中有一颗巨大的石头。当珊踏进房间一瞬,符文亮了起来,红光缓缓流动犹如血脉一般。

一步一步走进那块石头。那石头忽然迸出强光,一束束集在珊的身上。下一刻石头里再射出一道电光,实实地击中珊的心口倒飞出来。

三人大惊失色,慌忙接住珊,已然再昏过去。

房间里的光辉悠悠淡去,又复剩下一片黑暗。

匆匆离开,赶着回到最近的城市银江。

如同染了风寒,珊全身发烫还在不停地大口喘息。请了好几个医生也没有查出所以。

三人干着急,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替珊擦拭身体,换掉汗水浸湿的衣衫,默默祈祷能好起来。她已经是姐妹们活下去的意义之一,若是再失去了她该何去何从……

夜深沉,出奇地静,听不到虫鸣。依然还在陪着珊煎熬,叶纹玉把珊额头上的汗巾拿下,重新洗过又再敷上。

温菁打开了半扇窗户。凉风溢将进来,沁心清澈,稍稍提起精神。

隐隐约约有呼喝随着微风传来,渐渐清晰。转过街角忽然大起来,眨眼间变成男人的叫骂和女人小孩的哭喊。

从窗户望去,竟是已经到了楼下。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女子和一个约七岁的小姑娘。骂了片刻又来三人,带头的衣着光鲜,应该是个贵族。

那人一来众下手让开道道,有人递上了皮鞭。见他甩起皮鞭,狠狠一下抽在女子身上,骂道:“贱婢!老子花了价钱买你们来,不服侍老子,还竟敢打晕老子私自潜逃。真气煞我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两个贱婢!”

一鞭一鞭抽下去,女子只顾得护紧怀中的女儿不住痛呼,任凭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温菁已然看不过去,才想出手就给叶纹玉按住。“这夜还不深,动静如此大不可能没人听见。无人站出来,说明那人地位极高,惹不起。珊姐还在昏迷,即使不平我们也不能去管!”叶纹玉压紧了眉头咬着牙齿,逼着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看着依旧不醒的珊,温菁咬牙,死死地攥住拳头。听一声声鞭响,忍着一次次的心惊颤抖。

终于,那人打累了歇口气。被打的女子动也不动,连痛呼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小女孩呼唤着母亲,没有回应,忽而哇地哭得更大声。

“妈的贱婢,老子就送你们去团聚,大不了再花钱去买两个。”那人扬起了鞭子一甩而下——没听见鞭响,倒见得自己的手腕不自然地反折起,鞭子不知飞了哪去。眼中似乎见了一个白衣的绝色女子,而下一刻,就只听到咔咔声,丢了身子的知觉,忽然见到身后的景色,告别了世界。

一干仆众魂儿飞了一半。白衣姑娘手里的汗巾竟比皮鞭还可怕,一抽主子的手就折了,再一抽主子就给扭断脖子脸长到了脊背上。才想着去逃命,白衣姑娘又甩起了手里的汗巾……

小姑娘被眼前的一面吓得止住哭声。方才还在施暴的人群如树叶一样飞来飞去,死死伤伤,留的是全尸,但肢体扭曲死相极其难看。

一恍惚,白衣姑娘飘然远去。小女孩的母亲已经气绝,叶纹玉和贺凝把她从尸体堆里捞出来护在怀里。

或许就是残忍的末路。珊似乎听到小女孩的呼喊,猛地睁眼一掌就在墙上开个大洞,飞身下来大展神威。

温菁的身手最好,跟着去了。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事……

念头还没消去,远方似乎是领主宫的方向升起通天的火光。

温菁站在领主宫外头。看珊轻车熟路地上下屠个干净,手法凌厉更甚过何棠。再一会儿,打翻所有的灯油,一把火点了这个魔窟。

燃烧的火焰,扑面而来的热浪打在珊的脸庞上。不再是一副死相,内心就如眼中所现一般,燃着熊熊烈火。烧掉过去,烧掉伤痛,抓住一丝希望,勇敢地活下去。

小女孩轻轻拉了拉珊的衣角,抬起头。柔弱的眼睛,似乎在祈求,又似乎是在安慰。

珊俯下身,紧紧抱住她,轻轻地啜泣。最后一次,为了过去而流泪。

小手轻拍珊的后肩,把心贴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秀,秀和……”

——————————————————————

一夜之间,海近山脉北方的山堂家满门尽灭。王国忙着艾茵哈特继位收拾内务,等想起来的时候,原山堂领地已经被一个叫红衫阁的组织牢牢控制住。派了接管的领主,前两个给灭了门。又派王国军进剿,给人一夜间杀光了高级将领,再有不懂事的也是有去无回。原山堂领一度成为地狱的代名词,去任职几乎等同于死刑。不过,第三个学乖,俯首贴耳地当傀儡,保住一家的小命。才明白,是长公主西门珊控制了山堂,由不得不俯首贴耳。

未几,江湖传言,有迫害女子的小贵族,有私下里为所欲为鱼肉百姓的大贵族,有觊觎红衫阁的任何人,必会先得一朵白玉梨花,随后满门尽灭。

风传起,有人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人说是仗义行侠的仙女……不过从此,少了蜀山一个懵懂小师妹,多了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白玉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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