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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武爬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奇经八脉都给搅作一团，腹中翻涌头昏脑涨。不由心里骂上一句：“这不靠谱的法术副作用真的好大啊。”
喘上一息，铁猿竟未攻来。仔细观察，铁猿的战力皆在双臂，其一已废，再战就只是苟延残喘。
白武自己情况也不好，增强了出力，可承受力量的依然是那些工件，来回撞击已不知有多少破损松动。威武将军只是覆盖在身体上的一层铠甲，要是强攻上去打得甲壳崩损就得用血肉之躯来承受那力量，白武这孱弱的小身板经不起那折腾。
只能赌一把了。喀嗒一声，威武将军背甲弹开来掉在地上。拣将起来作个盾牌使。威武将军不是没有武器，臂甲里其实藏了短弩和短剑，可对手是盖着铁壳的偃甲猿猴，全然排不上用场，方才还震坏了。此时有个板子比什么都靠谱。
背甲上只有固定用的榫口，没有能用来手持的地方，无奈只好捏着边。五步并做三步，猛地一纵身，榨出威武将军所有的潜能一板子撞上去。
铁猿未料来势如此之凶，提左臂来挡。忽的，似起一阵风，噗一声空爆，白武半空中突然改变方向，打了一个曲线跃到铁猿毫无防备的右边，哐当一板子打进铁猿肩甲缝中。出力一拧撬开肩臂的防护，机关工件暴露出来，也然能看见其中的人影。那人似乎也透过工件看出来。跟着铁猿右边身子出力一甩。白武不吃招，松手划到铁猿背后，拔下威武将军的臂甲又向工件堆里狠狠一插。
偃甲是精密物件，内容里不得分毫差池，总有非常坚固的外壳保护。一旦失去外壳，只须任意扔进一个异物便会故障，甚至动弹不得。
咔咔几声，白武似乎插对地方，铁猿内部的工件接连停转，豁地滞住，不平衡的躯体轰然倒地。才松口气，有喀拉几声铁猿背甲猛然弹开，力量之大竟是将白武一并弹飞。这是逃生设置，高人定是想到万一被群攻倒地可借这一弹之威打开生路。
果不然，人影从铁猿里脱身出来，也不观望就直奔山林遁去。
白武欲起身，孰料动弹不得，四肢都卡住，怕是一弹一落震坏了关键部件给所在威武将军里了，只得眼睁睁看那人逃走。
逃命那人奔的是山林蔽身。半分路样也没有，走得十分吃力。高木遮天难辨方向。想来也逃了够远，先找个地方藏身，打算天亮分清方向再走。
正此时，“事还没做完这便走了？胡先生，不，或许该称费大司祭。”说话人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
“是你！”胡攸猛地退上一步，眉头紧锁。
“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一开始就猜到了么？”哲明从树影里走出来。“金蝉脱壳我见过，如你这般出神入化的真是令人不得不服。”
“你是如何看破？”胡攸仍旧冷静左右观察。
哲明把腰间的刀抽出：“我手上的刀。说实话这个标记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但只要有蛇，我亮出来便能引蛇出洞。结果蛇的确动了，而你以及费典却一起不见。很奇怪，见过的只有你却牵动了神农教的核心。胡攸不过是个销赃的黑市商人，凭什么触动核心，并且还是那么危险的东西。要么你与费典有一个是傀儡，要么你们俩都是‘蛇’。直到你从偃甲里爬出来，毫无目的地逃窜我才明白，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凭空造出一个人，费典只是你蜕下的空壳，所有的追缉却只会奔着这个空壳而去，你胡攸便得机逃之夭夭。不过这些都要有一个前提，你是圣殿的人，而且带着极高级别的机密。”哲明眼睛没离开胡攸半点，知道他在拖延时间。既然他逃得毫无目的，那便是没有接应，不需忌惮。
胡攸没有回声，眼睛还在不停打转，越转越快额角汗珠也越转越多。
看他压力积攒得差不多，哲明展开主要攻势：“其实那些也都不重要了。神农教覆灭，斯迪领主宫被屠，整个领地变成无主之地。很遗憾，你终究达成了你的布局目标。不过我由这个结果猜到几分你的真实目的。自然，有一堆合情合理的政治动机，但直觉告诉我不只有政治动机这么简单。”说到这胡攸眉头颤了一下，哲明没有放过这个微小的动作，“所以我好奇，这个伟大到让你们不同掀起血雨腥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去丢那半死的圣殿骑士，出现的那两个拣人的相关者的对话里哲明便猜到几分。加上蒂法在圣殿对哲明问话的态度，眼下非常“多此一举”的结果，便可以确信了。那么胡攸会不会上当都抖出来呢。
听到此处，胡攸眉头稍松：“我若说了阁下是否加入圣殿？”
哲明却凝起眉头，这个料想之中的反应，反而让人高兴不起来。换句话说他真的对这个伟大的东西非常自信，自信到让他觉得可以说服任何人，伟大到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扭曲抹杀任何东西。那么蒂法的态度就说得通了。大概能看清个轮廓，里面是什么就不要去深究了，这种事必然糟心，还是不知道来得好，而且哲明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这个伟大又残酷的东西说服。万一被说服了，那可是会耻笑自己一辈子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世上不变的真理是什么吗？”
“什么？”胡攸一时没反应过来。
“弱肉强食也好，邪不胜正也好，都会因为主体的定义发生改变。”哲明继续唱独角戏，“这世间不变的真理只有一个——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话说得没头没脑，胡攸更加诧异：“你想说什么？”
哲明上前一步已然准备出手，“没什么，让你死个明白而已。无论你的动机和目的有多么伟大，你做的终究是践踏他人，那么必将招来反噬，而我不过是应劫前来噬你！”
话音落，暗不见寒光，却已觉森森剑气布满方圆百步，以刀代剑，出手便是最强一招！
胡攸长智计，不擅武力，何况即便有一身功夫也未必能在这万千化一的一剑下全身而退。急忙翻手抖出一物掷将出去。噗一声炸开紫色烟雾。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那烟是剧毒，沾上一点就皮肤溃烂，吸进去片刻肺部便会化为脓水，真真的厉害。
下一刻，剑气如虹，呼地一下如裁布般撕开烟瘴，透出的刀剑直进胡攸心口，没到刀镡一并推将出去，远远地离开毒烟，钉在一颗大树上。
胡攸瞪着眼睛，张大口已说不出话，瞳孔放大，垂下头断了气。
哲明却抽刀再斩下他的头颅。鬼知道圣殿会不会再有什么办法把他弄活，非如此不得心安。拭去刀上血迹，收刀便腾身离开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