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北斗(6)

  • 作者: 小客
  • 更新时间:2019-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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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成涛来的蹊跷。在海近山脉中查探的应该只有百家城弟子,按理说并不会落下什么口实。不知自家的一部分巡逻队如何糊里糊涂进了成涛领地,更糊里糊涂当了一回土匪,更蹊跷的竟然没留活口来对质。明眼人就看出来了,这分明只是找个借口开打。王国在这时候则适时地来个声明表示袖手旁观。

事件突然就复杂了。王国军这个不作为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由此往下陂原的处境就危险了。突如其来的袭击陂原无论如何都会吃亏,不管最后是输是赢陂原必定元气大伤,王国军恰有力可以控制陂原全境,即使往后再重建势力只怕也是到处给王国军渗透个遍。倒真是不能小看王国的力量,他们干得出来。如果再能和成涛打个两败俱伤就更有利于王国,正好一石二鸟,可以说王国军只要稳坐钓鱼台收拾残局就能稳赚不赔。

回说成涛,似乎蓄谋已久,一开打就奔着交通要道来。人多势众,无法硬挡。陂原逍当机立断,拉着人就往后撤,一头扎进王国军驻地,直穿过去,把王国军夹在中间,这才缓下一些时间。待陂原集合兵力来,在王国军边上打了第一架,双方对着王国军都是投鼠忌器,丢了丢弓弹就退了。

鹬蚌相争,渔翁就在旁边悠哉悠哉地钓鱼,只要不是真的傻把局势僵着才是最佳选择。若就到此为止,那还真是聪明得半桶水。阳策不足就该使点阴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于成涛来说,出兵有着一定的风险。打到对方境内就意味着自己的补给线就要拉长,压迫着对手的同时后方安全度就直线下掉。相反陂原堵在王国军边上同时也还在自己地盘上,没有供给的后顾之忧,只要留心王国军的动作就能巧妙地造出一个以静制动的态势。

如果要破解态势就必须先收拾掉王国军这座大山。但王国军领军的是老将安列,纵横沙场十几年,虽说打的都是内战,现在看来刚好克制,妥妥地立于不败之地。

陂原逍在前线上也在琢磨怎么同时破解掉成涛和王国军。研究了更觉得蹊跷。成涛蓄谋已久找不到端倪,两家不说怎么友好也不会到大打出手的境地,而且这个时期也绝不是开打的好时候,蓄谋之余总觉得有点狗急跳墙的味道。若说有什么非得跳墙的理由,除非要跳墙的不是成涛,他们被要跳墙的人拉着一起跳了墙。这么说来尖耳族的局他们也有插一脚!理清了头绪,破局还是大难题,不巧的谢三洵不在,连个打商量的人都没有。束手无策,就先耗着吧——耗着,也许是个不错的想法。跳起去招部下来开会……

打不动就只好让对方退走,士兵饿了肚子自然只能退走,所以最直接的还是打断后勤。陂原逍如此想,谢三洵也是如此想,于是带着珊和路平从陂原的边境上由官道悄悄进了成涛领地候在官道口的镇子上。

三人都不怎么读兵书,分析不了成涛的粮草走向。连着几天也不见有送粮队通过,想来成涛对后勤也是足够谨慎,走得是秘密路线。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线索,毕竟算得上一场局部战争,不征粮也会征兵。然而前方没打起来,只是僵着,还真就没有征兵。这下没有线索了,只好无头苍蝇般大街上打听消息。

三人住的地方是百家城早先留的空院子,类似于驿站。百家城直到现在也会接一些领主平民的委托,在外行走总是要有个落脚处,早在蜀山分离之前就专门在各地区交通要道上安置了许多这样的落脚处。通常不会挂着招牌,门侧打着暗记以做辨别,乍看之下不过是个稍显破败的院子。

谢三洵和路平每天在镇上打听消息,三五日毫无进展。傍晚两人又垂头丧气地回来,后脚便有人来敲门。

刷地警觉起来,这院子的管理人早先已见过,现在来必不是普通人。

路平爬上墙头张望。只有一人在门前,挂着斗篷看身形是个女子。冲里面的谢三洵点点头。谢三洵打开了门。确实是个女子,上下罩得严实,风帽的影子遮住了半张脸。开口问道:“你是?”

那姑娘轻身一福,放下风帽,露出真容。黑色的头发,蓝眼睛,端正的五官,以及形状特别的耳朵,这样的相貌,人族的特征占了大半,应该是父族的混血。(尖耳族混血有两种,父亲是尖耳族为父族,几乎没有尖耳族的特征,比较难辨认;相对的则是母族,尖耳族外貌特征则十分明显,有时能以假乱真。)轻声道:“婢子是公子何棠座下侍女贺凝,奉公子命前来保护公主殿下。”

何棠的人?

谢三洵和路平一齐望向后头的珊。料得珊是大喜把人请了进来。稍寒暄一番,多问了些关于何棠的琐事,才看何棠的腰牌才确信身份。

“公子还有传话。”这才是贺凝来的真正目的。“公子已经摸清成涛的粮草路线,只要毁掉这一批粮草,所有的事就能迎刃而解。”

谢三洵沉下脸来。粮草之事必是重兵把守,满打满算就四个人,几乎不可能成事。“这件事告诉陂原比较合适。”原本也只是打算查探清楚就回去。

贺凝接道:“是如此,陂原大本营公子也派了姐妹传信。公子希望我们作为奇兵,确保一定成功烧毁粮草。”

谢三洵又看了珊一眼,听说他们姐弟感情很好,应该不会坑。“也好,我们明天出发。”

数日之后,陂原主力在约定的时间向成涛的阵地发起袭击。与此同时,陂原逍早先派出的偷袭部队袭击了成涛的运粮部队。前线胶着,这头也如预料一般被困在运粮部队面前。

激战正酣时,粮草营里升起大火。谢三洵四人确实发挥了奇兵的作用。形势一转,成运粮部队几百人被偷袭的二百来人缠住。零星退去的人远不是谢三洵等人的对手,粮仓被一一点燃。到偷袭部队识趣的退去,粮草已经救不回来了。

前线上则一直打到了天黑方才罢兵。

隔日,成涛绑了营中的尖耳族人前来议和。声称受了胁迫。为表诚意,供出毡颌部的大本营所在。

陂原逍自不信他那一套,但不信归不信,现在撕破脸皮也没有好处,认了那个“胁迫”。此时陂原逍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山剿匪。身后还有王国军,他们是不介入领主争端,但他们本就是打着剿匪的名号而来,一旦真的开始剿匪他们必然作黄雀在后。

恰好又或者说恰不好,应传信而来的师叔穆长峰听了这些情报立即要求成涛出兵协助剿匪。

成涛正好也想甩脱毡颌部的要挟,倒是爽快答应。陂原却有着考量,想劝穆长峰。左右还未定下进剿的时机,私下里见了穆长峰。把想法说了,却给骂作畏缩迟疑打将回来。穆长峰是长辈,不好反驳,又说等谢三洵等人回来再作计议。毕竟珊是公主,有她在王国军也会投鼠忌器。穆长峰则更加暴躁,反倒用置人民威胁不顾来狠狠地教训一通,又说到被掳走的人,真个感同身受、痛心疾首。陂原逍哑口无言,只好又慢慢地部兵又多拖了两日。

与成涛分成两路,按约定成涛先攻,为防他们不作为陂原逍又派了一支斥候小队盯着。不过成涛倒是守信,准时开始攻山。

看狼烟升起穆长峰便先拉了百家城门人冲将上去。陂原逍无奈地再领兵跟上。毡颌部的山寨在大片的山林之中,每一处聚落十七八户,自成一座小堡垒,有的搭起木城墙,有的不过六七座哨塔,小路相连,有照应却比较松散。当面对两面同时发起的攻击战略上就十分吃力。

然而战术上尖耳族的远射功夫着实压得士兵抬不起头。不得已藏在龟甲阵里缓慢前进。攻进三层,毡颌部人员收缩,抵抗变得激烈。龟甲阵也并非真的密不透风,每进一步都会露点破绽。当敌人的箭雨还松,即使打进了破绽也还能承受,但如果雨点一般见缝插箭也是实在是不敢动弹。冲在最前头的穆长峰也不得冒着这般箭雨前行。若是有攻城车或者投石机也不惧怕他们的弓箭,可惜以陂原和成涛的实力还搞不到这种东西,搞到也会被上面用各种理由征走。

无他法,只好选择火攻。本来念着放火烧山有伤天和,现在也顾不得了。弓手开始放火箭,后面这烧着灌木丛把浓烟一股脑往前扇。再如何耳聪目明被烟熏了也发挥不了实力。不一会儿,箭雨疏了,新一轮龟甲阵又攻将上去。到真刀真枪开打又是带着盾牌的士兵占了优势,毡颌部又只得再退一层。

最后一层远比想象的难攻。尖耳族全民皆兵,远比一般士兵难缠。前头交手骑士并未消耗多少毡颌部兵员,现在集中了真真棘手。不仅木墙又高了三尺,墙上还糊了泥土,风向还有些不对,不仅火箭不好使,连射程也差出许多。

穆长峰在营中暴跳如雷,全不顾辈分。可是现在真的束手无策,围而不打或许还比较现实。到底毡颌部只剩下最后一座城寨,里头的存粮不见得能养活全部的人,何况箭支也不是无限,打不起消耗战。围个十几天应该差不多了。

围城第二日,谢三洵才带人匆匆赶到。了解情况之后,谢三洵沉默半晌,随后召集人手。拆了四十张弓,二十张为一组分左右固定在木床架上,弓弦搓成一根系在两端,做成简易的床弩。

倒是神奇,变出了一架攻城器。但终究是简易的,能打几次谢三洵心里也没底。

陂原逍大喜过望,干脆把剩下的弓也都做成床弩。反正对尖耳族弓箭不好使,还不如床弩实在。

隔日清晨,五架床弩开始对着敌营城墙石弹校准轰击。

毡颌部的哨兵被一阵阵的振动吵醒,抬眼去只见飞来一个黑影咻的一声打在木墙上,脚下颤三颤泥土混着木屑飞溅出去。约摸打了一个时辰,直到阳光照进树林里才看见那头多了五架攻城器。

正恰好试射结束,终于摸清了简易床弩的弹道。瞄准大门四角和正中开始第一轮齐射。约摸小半个时辰,累得拉弦的士兵换了一茬,床弩的准头还是不足,只把大门打了个千疮百孔摇摇欲坠。最后一轮对准大门中线差不多一人高的位置,十弹连射,门栓应声迸裂,山寨大门歪在了一边。

正是时机,刀牌手再次结起龟甲阵一步一步压过去。床弩则转向墙头对弓箭手进行压制。石弹威力巨大,击中必死,即使只是打在前头上溅出的木屑也足够伤人。毡颌部的哨兵只能缩在木墙下头不敢还击。

终于,第一批刀牌手冲进了山寨。等候多时的穆长峰又提剑上马,领着后续再向上冲锋。

谢三洵望着残破的木墙脸色变了变,提神回来慌忙也冲了进去。必须去,那有一个应该要保护的人,必须保护好的人!

——————————————————————————————————

攻山攻得热闹,三里外王国军也没忘记要来凑一凑热闹。

安列没有放过机会,王国军一分为二分别布置到陂原和成涛的左后方。待得里头打得差不多,王国军就开始放火,然后一股脑地堵住路口,等烧个七七八八再一网打尽,彻底击败陂原和成涛两家。之后,就有机会把两家地盘换上自己人控制住,西北方就只剩下山堂一家独力难支了。

只不过这次出征的目的还是剿匪,众将官里只有安列一人知道真实的目的。此时恰有消息说公主殿下在下面攻山的陂原阵营中,安列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改变计划。

“老将军不可,此举是将友军置于险地,而且公主殿下还在营中请老将军三思!”唯有一人提出异议。是军中唯一一位女将,新晋右军统帅温涛的妹妹温菁。

两兄妹也是神奇,不知用了什么门路,哥哥不过二十七八就坐到统帅的位置,妹妹也当到前军副将。此次出征是温菁主动请缨跟来。

安列倒不惮她,一来不过是个小姑娘,二来温涛也是大王子派的人,现在拆台没好处。只作视而不见。

温菁见主将不理又进言再劝:“若是公主殿下有个万一,老将军便是戮害王族,大逆不道啊!”激动得跪下来。

左右开始怀疑,安列在肚子里骂了这丫头一万遍。啥见识都没有,现任国王就是一个个戮害兄弟过来的,从小看到老,就连贵族家都是这样,倒自己干一回就大逆不道了,再说是大王子要害亲妹,这黑锅就算要背也不是个丫头片子来挂!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惑乱军心,杖责一百,革作马前卒!”

话音一落骇得温菁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什么做了该做的事说了该说的话反而遭了罪责。

“老将军何苦欺负一个不懂世事的姑娘。”未知哪来的声音,如鬼魅一般摄人心魄。

“什么人!”安列才想拔剑却抓了个空,惊觉寒光已经架在脖子上。

“老将军还记得我否?”安列身后走出一人,一晃下首几位副将也给缴了兵器拿刀架住。

安列吓得一跳:“二王子?”

国王三个孩子。大王子艾因哈特正宫所出,珊和何棠却是私生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认了不仅认了还将两人的母亲作为王后迎入王室,所以珊和何棠也算是正宫所出。现在王已垂危,大王子掌权,若不出意外,大王子就将继任国王。方方面面来说都无可厚非名正言顺。但偏偏有些呼声嚷着公主和二王子要强过大王子,一时不在少数,故而大王子动了除异之心,暗中交代有机会便除掉珊和何棠。这才有眼下布局。只不过现在反而让何棠把命捏住了。

“殿下驾到不知道有何吩咐?”安列心里嘀咕,先陪笑着问问。

“没什么,”何棠并手如刀,手起刀落。一刹间,几个副将都被划了脖子倒地挣扎去了。“啊~”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手快了,一下死了干净。算了,温姐姐以后就跟着我吧。”

温菁尚在发懵,何棠的侍女之一将她扶了起来。

“老将军,你看部下也都没了,不如就班师回朝吧,就说我干的,欢迎大哥来找我报仇。”何棠笑的满满邪魅,只比恶魔多一张人脸。

安列打个寒战,后脊心底尽是恶寒,只得让温菁去传令撤军。

何棠望了一眼火光映照的山头,“姐,保重……”

——————————————————————————————

山寨里乱作一团。随着陂原兵力越来越多渐渐压制过去。先头冲到成涛面的一侧,打开大门,再加上成涛的兵力,余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谢三洵如同早已预见一般冲进中央的大堂。果不其然,落了十几人的尸首,穆长峰武功之高老一辈中也能当上前列,普通人即使是尖耳族也绝不是对手。而意料之外地给一个姑娘缠住,不用猜正是靖宁。

穆长峰眼见还自己与女儿失散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堂上,真真是欲杀之而后快,却偏偏来了一个小姑娘。观得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一把推开个她大声道:“小姑娘你让开,今日我必亲手斩了这老匹夫。”

“不,我不能让你伤害我父亲。”靖宁咬着牙关,明知自己不是对手,明知父亲恶贯满盈,可生身父亲恩大于天,那份亲情,那份关爱,即使他是恶人也是最爱的父亲。

穆长峰瞪大眼睛,脸色阴晴一变,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谢三洵冲进堂来,手里握着瑶光,看看穆长峰,看看靖宁,又看看座上似乎还沉浸在美梦里带着些邪淫之笑的渠津,蓦地茫然若失不知如何是好。

靖宁见到谢三洵,目光往他处闪去,却又不住回来瞥上一眼。贝齿轻咬嘴唇,紧紧闭上眼睛,猛地一睁,决然道:“令您遭逢丧女之痛是我们千万个的罪业,我愿以此身求您放我父亲一条生路!”

音还未落,只见靖宁冲到谢三洵面前。说不出的话语,读不懂的表情,是否有一丝的柔情,只道造化弄人!一把抓起瑶光的剑刃刺进自己心口……

穆长峰、谢三洵、渠津、连着再进来的珊,谁知的变故惊骇非常,个个呆住。

鲜血沿着剑刃留下,点在地上,红色的,鲜艳刺眼的红色,炽烈如火的红色,如同她温柔的心。

谢三洵已经傻了,呆呆地望着她,笨拙地扶住她倾倒的身子,那样瘦小单薄。眼里糊满了泪,大滴大滴落在她嘴角的血痕上,轻轻晕开。

她吃力地放下拿剑的手,搭在他手上,满尽的血迹,嘴角微微动着:“忘了……吧……”闭上双眼再无声息。

“啊……啊……”渠津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暴风骤雨般冲将过来死死掐住谢三洵的脖子,把整个人提了起来。不见谢三洵丝毫反抗,脸色渐渐变青。

珊将神回来,要出手去救。竟见渠津身子一震,胸口透出枪尖又缩将回去,再一透,实实地扎在心脏上。渠津终于松了手,倒地气绝。

谢三洵伏在地上不住大咳,抬头是贺凝提着一杆染血的长枪,看着呆呆的众人解释道:“公子说此人不可留,能则杀之,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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