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距离

广场上人头攒动,空气却安静异常,唯有领主模样的男人的声音响彻四周,震慑得绞刑架上的乌鸦纷纷逃离,而绳子的末端,吊着一排腐烂腥臭的尸体,眼珠凸出,大张嘴巴的死相仿佛在诉说生前遭受过何等扭曲的折磨。

绞刑架下,三个男人被卫兵们死死扣住,在刽子手和群众翘首以盼的视线下惶恐不安。

“我想你们都想知道这三个男人为什么要被处死吧,没错!最左边的男人是政治犯,他犯下了十恶不赦的重罪,和我们的敌人——分界地与亚默利站在同一阵线上,出卖我们!”

群众一片死寂。

被点名的男人侧着脑袋对领主瞪大眼。

“……什么?你,你撒谎,嘉西斐亚!我从没做过那种事!我只不过是想远离锡安这个鬼地方和你这个神经病发作的死疯子,你就把我抓起来了!还莫名其妙的要处死我……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啊,你告诉我啊!”

让米歇尔感到意外的是,领主非但不制止男人,还笑眯眯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还有我的家人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背叛别人的滋味怎么样?”

“背叛?你在胡说什么……”

“辜负他人的期待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我只不过是想和家人躲到一个没有战乱,没有饥荒的地方去,这,这又辜负谁了?”

“我在问你……”领主双手背在身后,脸庞变得像魔鬼一样邪恶。“你想要的的就是双手沾满鲜血吗?!”他对男人怒吼,男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嘉西斐亚!你绝对疯了,疯了!”

领主用眼神示意刽子手行动。戴着铁面具,一身蛮横肌肉的刽子手缓步走到男人身侧,地板被踩得咯吱作响,他喘出的粗气有如手里提着的斧子一样沉重,仅是站在行刑台上不动,就如同山岳一般遮天蔽日,身形投射下来的阴影打在台下的农奴身上,每个人都不禁屏住呼吸。

“喂……喂!你要干什么啊?我没有叛国!底下有人可以为我证明,抓我的卫兵也可以证明,我敢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当时带着妻小穿越城门……喂,你,你们说话啊,为什么都只是看着我啊!我承认!我承认当时是带着妻小偷偷离开的,但这也罪不至死吧?”男人拼命扭动着身体,想站起来却因为恐惧双腿发软,一次又一次摔倒。

“把他按住。”

“我没有叛国!不要啊啊啊!!”

刽子手举起斧子。

咔哧。

“啊啊啊啊!!”

斧子尖深深嵌入男人的脖颈,血流如注。

刽子手好生郁闷,他可没手下留情,是男人拼命挣扎害得斧子没有劈中位置,他瞥了一眼领主,发现领主正面目狰狞地盯着他,吓得他一哆嗦。

好吧,把斧子提起来再砍一次。

“吔啊啊啊!!”

喀嚓。

头颅骨碌碌地滚到台下。男人因为临死前的挣扎而极度痛苦,身首分家的瞬间身体还在抽搐,而头颅还在维持尖叫的表情。

人群中发出尖叫,米歇尔和安露弥即使远远望去也感到心惊肉跳。

“下一个……”领主走到第二位犯人身后。

“这个好小伙是个他妈的同性恋。”他拍了拍卡雷斯小伙的脖子,“还真别说,他的确有个漂亮脖子,来让我们看看你的脖子在铡刀下还能不能保持美丽。”

安露弥拉紧了米歇尔的手,转身面向他。

“我看够了,咱们走吧。”她咬着嘴唇说道,声音在颤抖。

喀嚓,喀嚓。他们身后不断传来斧子劈中某物的声音。

领主扔在慷慨激昂地讲述着他的演讲。他们都只觉得这嗓音折磨人。

领主的说辞无非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全,团结,讲得大义凛然却让安露弥厌恶至极。

两人步入街巷中,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抬起头才发现道路两旁吊着一排尸体,历经曝晒和雨水洗礼后已然糜烂生蛆,毛发稀疏,发黑的烂肉下露出骨骼,像旗帜一样在风中微微摆动,将臭味铺满整条街。经过他们身旁的农奴和卫兵无不阴沉着脸,不愿抬头去看,神情沮丧地穿梭在尸体投射下来的阴影中。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会将尸体挂满城市。

安露弥和米歇尔都觉得领主疯了。

在他们前方,矗立着本地教会标志性的地标,慈爱之神楠哈乐芭的雕像,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悲天悯人之相,然而经久不衰的恶臭和无人问津的尸体却宣告着曾经的圣洁之地已被玷污的邪恶不已,在污秽的光线包裹下,仿佛连慈母的面容也变身成厉鬼,让人不禁觉得她正在怒视着过往的行人。

“教会么……不知不觉就到这儿了。”

“啧,咱们还得去送信呢,应该先问清楚兵营在哪才对。”

“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说的也是……宫城医生肯定会向教会求助。”

如今的社会中,传统医学并不受重视,人们普遍依赖更快捷,能即刻生效的治愈魔法来治病,疗伤,然而治愈系法术属于圣魔法体系,通常只有小部分天资聪颖的圣职人员懂得,所以接受治愈系魔法治疗的价格都十分昂贵,教会以此营生,并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宫城医生也曾是一名神学院学生,后来放弃了与教会相关的一切,转而研习起了传统医学,即使不被理解也怀着骄傲的心,想必那个人不到走投无路之际是不会放下尊严向教会求助吧。

“真让人不安,叔叔和宫城医生竟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求助。”

“你好,有人吗?”

“哦,在的,在的,你们是?”

“我们来自霍穆福斯,是冒险者。”

听到安露弥这么说,对方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应声的是一名头戴白色高帽,身穿黑色麻布衣的以利亚祭祀。以利亚是位列七神之一,司仪死亡,尊重逝者的神明,他的信徒都是从事丧葬行业的神职人员,往往和当地的教会紧密联系。

不过他并不是安露弥他们认识的那名老祭祀,是个身材略胖面相精明的中年人。

“欸,您认识一位老祭司吗?”

【话说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祭司的名字……】

“老祭司?锡安的祭祀只有我一个人。等下……你说的是伊玛忤斯吧,你们找的是他吗?”

“抱歉,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米歇尔向他描述了老祭司的形象,还有他们认识的经过。

“唔,就是他了,他在两个月前的确去过比罗塔,你们有什么事吗?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尽量帮。”

“您有听说过宫城咏尔和吉恩·瑞林这两人吗?他们是我们的家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从霍穆福斯来的。”

“抱歉……我也不清楚,如果有一定是我忘了,前阵子来城里避难的外乡人实在太多了。”胖祭祀面露难色,“而且……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们……离开锡安了……?”

“不是,所有外乡人都被领主抓起来了。”

“……什么!!”

“你们今天第一次进城吧……看到路边那些吊死鬼了没?大部分都是一个月前被领主抓起来的外乡人,剩下的全在地牢里,你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从没见过有人出来。”

“为什么?他们犯了什么错?”

“领主他……觉得所有外乡人都心怀鬼胎,全都是来破坏王国的和平的。”

“这有根据吗……!那个该死的疯子!”

“等等您说的王国是?”

“锡安。”

“啊?”

“领主是这么觉得的。你们还挺幸运的,要是早来个几天说不定就要跟其他人一样被抓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改变心意了?”

“嗯……就是这样,前段时间才重新允许外乡人进城,领主他……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稳定,经常收回自己说的话,朝令夕改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就算现在没事,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你们是外乡人。”

“我们在街上看到了处刑了……”

“啊啊,那个节目每周都有,随便挑三个犯人出来处决,你们会习惯的。”

“真难以置信……!他没看到民众都很害怕吗?”

“当然不,领主一定是觉得这样更能凝聚人心。”

“就算是为了凝聚人心也不该用如此蛮横的手段吧。”

“他会变成这样也不是没有理由……锡安一直被其他领地觊觎着,不断受到政治和经济上的压迫,我们的生活一直过得很艰苦,领主觉得他们迟早会发动战争侵略这里,所以拒绝其他领地的人进入,也不允许我们离开,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巴不得给我们的脚套上镣铐。”

“没人反抗他吗?”

“没有,如你所见,百姓即便有这个勇气又能反抗得了吗,再说了,别的领地不见得就比锡安好。北边的领地建在魔人的老家上,南部地区又爆发瘟疫啦,然后是西边,希利尼城和帕弗人的局势剑拔弩张,这时城内的农奴革命又添了一把火,你看,哪里都不安全吧?相比之下,处在漩涡中心的锡安反而安全多了。”

“就算这样我也无法忍受和你那疯批领主共处一室。”

“城里多得是和你想法一样的人,不光是农奴,连卫兵都害怕他,不过领主有在尽力保护这个城市也是事实,流亡者也好,魔人也好,从他上台之后领民就再也没受到他们的威胁。”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安露弥不禁皱眉。

“但这也是事实,别的领主忙于勾心斗角,压榨农奴时只有嘉西斐亚在尽职尽责,只要能保护好人民,让城墙不至于坍塌,管他是什么暴君还是性情古怪的家伙,哪怕多收点税呢,你看农奴们怨言再多又有谁站出来反对他呢,再怎么讨厌他,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因为大家都知道只有嘉西斐亚能保护好锡安。”

安露弥面色难堪地摇摇头,不想再浪费口舌反驳他,转过身去。

换做以往,心直口快的她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能稳住心气也算是有所成长吧。

“可以让我们看下留言板吗?”

“当然可以,请便吧,没有别的事我就得回去工作了。”

“嗯,谢谢。”

祭祀所说的工作便是为死者做弥撒。他们和老祭司伊玛忤斯闲聊时听说过,以利亚的祭祀的其中一项重要工作便是为死者定期举行弥撒,而这一仪式与其他附属于忒雅斯教的宗教的弥撒流程相差甚远,不会与众人分享圣餐,或是唱颂感恩歌,需要祭祀以圣水洗净双手将尸骨从头到脚抚摸一遍,然后轻抚在骷髅的额头上举行安魂仪式。他们认为进行弥撒可以安抚仍然飘荡在人间的灵魂,有驱邪,遏制死灵法术的功效。

住得起教会中的公墓的死人多半非富即贵,农奴死后只能在殡仪馆简单处理后一把火烧成灰罢了。

老祭司还说他们不能对曝尸在外的死者视而不见,无论是在哪里看到的都应该以死亡神的名义为这个不幸的家伙送上怜悯。

米歇尔很好奇,既然做祭祀的需要为死人做弥撒,那这位祭祀又是如何看待那些被吊死在街头的尸体呢?他会为这些死不瞑目的冤魂送上神的怜悯吗?死亡神要是看到这幅炼狱般的景象又会作何感想呢?米歇尔一直觉得无视人间疾苦的神明不值得信任。

“没有……这里也没有。”安露弥焦急地翻检留言板上的信件,来来回回几遍,横竖都找不到一点儿和宫城医生相关的信息。

米歇尔也没停下来,在一旁帮她查漏补缺,仔细翻看每一封信,希望能找到线索。

“这里也没有呢,祭祀先生,所有的信都在这里了吗?”

门后传来他的声音:“啊啊,就这些了,总共是三个月份的,算起来刚好从白光事件开始不久,全都是些没人认领的,我还说要是再一周都没人认领就全扔了呢。”

“看来他们没在这里留信。”

“这不可能,除非他们根本没来锡安,不然宫城医生一定会给咱们留下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米歇尔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他们也许在公会、酒馆、或是城市居民告示一类的地方留言了吧。”

“说起来……米歇尔,上封信的时间是不是一个月前?”

“嗯……分界地到锡安才一天多的路程,假如他们真的进城了,那就正好赶上了领主抓捕外乡人的时间段。”

“他们难道被抓了吗……”安露弥想起吊在街头的尸体,一回想起那副凄惨的模样就让她又惊又恼。

“只是假设,先不要下结论,去看看别的告示栏吧。”


然后,两人立刻离开教会,挨个检查了一遍城里的告示栏,从城西出发走遍全城,跑遍了全城的酒馆,市民办事处,一直耗到了太阳西沉,依旧一无所获。

也不全是白费功夫,至少米歇尔在这过程中有留意观察城内的情况,总结出了一些情报。

首先,锡安没有冒险者公会。这在一个领地的首府属实罕见。

问过后才知道——“领主不信任冒险者,从上一任领主手里在接手锡安后就立刻取缔了公会,还包括娼馆、赌场、黑社会组织,以及一切没有营业许可权的商店,他眼里容不下沙子。”酒馆的游吟诗人如是说道。

看来冒险者被他和地痞无赖混为一谈了。

另外,嘉西斐亚成为领主大概是两年前的事。

“前任领主很腐败,是个会为了特权蔑视法律,任意打压农奴的人,老实说,他死了所有人都高兴。”卫兵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道。“但现在的领主统治手段太蛮横了,虽说他扶持了本地的商人,把经济发展起来了,但税金也相对提得更高了,对那些几代人都生长在这里的农奴来说,正在被一点点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逐渐连养家糊口都无法保障,而且领主的政策是只针对本地人的,他对外来的商人十分无情,用提高税款,恫吓等手段逼他们离开,现在我们都买不到本地以外的任何商品了。”

还有,嘉西斐亚是前任领主的女婿,关于他的传言层出不穷,最常见的说法是,嘉西斐亚利用自己的妻子上位,然后设计杀害了前任领主,对外谎称岳父是死于突发疾病。

然后米歇尔了解到,大约在一个月前,锡安陆续涌入了一批来自霍穆福斯的难民,他们大都是在转移中幸存下来的人,据说他们在醒来时已经身处在两省的边界了,为了生存才选择前往八布迦诸领地求助,然而大部分人都没有得到当地人的善意对待。

“那可不是嘛,那群外乡人简直就是谷仓里的老鼠,跑到我们家门口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居然还有人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把行省的治安弄得一团糟,教会发善心给他们住的地方,他们干脆赖着不走了,把我们的城市挤得水泄不通,整天唉声叹气的,无所事事,谁看了不心烦!真是比耕不了田的农奴还贱啊。”管理市政的小官员这样说道。

“领主大人怀疑有奸细混在这群流浪汉中间,所以就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我只能说大快人心。”另一名官员附和道。

奸细,叛国者……这个话题在锡安非常敏感,官员对民众发出悬赏,鼓励人们发掘,举报身边的叛徒,卫兵可以以此为理由随意抓捕任何种姓的人,从那以后每天都有人因此获罪,被送到绞刑台上。

要知道老百姓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哪会有那么多奸细呢,然而被亲友举报这种事还是层出不穷,甚至有人被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举报而蒙冤入狱的。而这一切,在嘉西斐亚上任前并不是这样的,锡安以前从未出过政治犯。

锡安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这就不得不说他们从一位农奴模样的小孩子口中听说的事了。

“欸,大哥哥和大姐姐想知道锡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很简单咯,领主大人处处得罪人嘛,那个人不够圆滑,不懂得奉承,初入官场的他很快便在政治上失去立场,受到孤立,其他领主都在至高领主面前给他穿小鞋,他便用各种手段来还击……啊不,应该说是自卫~不惜一切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个人滥用权力进行铁腕政治,制定严苛的法律来约束市民的行为,为了向其他领主示威,还在社交场合上当众羞辱他们,后来他就像着了魔似的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手段越来越残忍,刻意刁难来城里的外地领民,针对其他领地的商人提出匪夷所思的税金,如果只是到这里还好,他接下来做的事就完全越过底线了,像是斩杀人家的信使却矢口否认,囚禁罪犯进行虐待,把小孩和女人当牲畜圈养起来什么的,当中最恶毒的还属……欸,你问我怎么知道……都是听说的啦,小道消息,呵呵~其实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秘密,领主大人拼了命在掩盖的事实,而且他做的很好,直到现在都没几个人发现……哎呀,反正因为领主大人恶名远扬,久而久之锡安就成了一根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眼中钉,然后就在这个过程中被其他领主记恨咯,他们都巴不得看着领主大人惨死呢~而现在,希利尼城对整个行省的统治力已经不复存在,六大领地之间正觊觎着对彼此宣战的机会,惹得众怒的锡安自然就成了第一个要被消灭的对象,领主们都渴望跟锡安宣战~”

“呵呵……”男孩双手背在后脑勺,露出一个充满戏谑的表情。“那么大哥哥和大姐姐了解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我们在找失踪的家人,他们一定来过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音信全无。”

“哦……”男孩挑起眉毛对安露弥说,“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建议。”

他装作四下打量周围的模样,笑着贴近他们低声说:“领主大人似乎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房间呢,就在他庄园的地下室,据说每晚里面都会传出人的惨叫……被他圈养的人们会不会就在那里?”

“如果谁想藏什么东西,那个房间就再适合不过了,对吧?那个地下室,似乎在庄园的后方,在酒窖下面。”他的声音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牵引着浑然不觉的人,然而安露弥和米歇尔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全盘相信男孩的话。

两人交换过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想法,他们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当然不会在男孩面前说出来。

如果宫城医生和吉恩叔叔真的被囚禁了,安露弥觉得,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哪怕以身犯险都无所谓,管他对手是一个疯子领主还是非人的怪物,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但是时间耗得越久不安感就像白纸上的墨点似的越放越大。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我也可以给你钱。”

“欸,姐姐你可真善良……哈哈,我不要什么报酬,作为交换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好吗,你不会拒绝的吧?”

“没问题呀,我是安露弥。”

“米歇尔。”

“哦……我是乃亚,希望你们记住这个名字。”男孩天真烂漫地笑了,像是因为交到了新朋友而兴奋不已似的。

【记不住也无所谓】

“谢谢你啦,乃亚!抱歉,我们得走了,米歇尔!”

安露弥拥抱了他一下,拉起米歇尔离开。

“再见~”

【呵呵呵……这不是很有趣么?】

在他们身后,乃亚将弯起的嘴角收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不明意义的笑容,那双细小的眼睛流露出玩味的视线,像在审视一件玩具,充满异样的好奇心。

【人类居然会跟诺以该尹走在一起】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还没有书签
是否清空书签 清除 取消
  • 绿
  • A
  • A
  • A
  • A
  • A
  • A
帮助
举 报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
包含色情内容
包含赌博、欺骗信息
恶意辱骂他人
广告或其他有害内容
其它
其它举报原因:
0/20
确 定
举 报 理 由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请您选择举报原因
低俗媚俗
三观不正
淫秽色情
涉政涉黑
暴力血腥
人身攻击
抄袭灌水
违法信息
补充说明(选填):
对应章节:最遥远的距离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