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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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缝合体原地旋转身体,做出袭击米歇尔时的动作,将要像弹簧一样把自己发射出去。

这个速度连米歇尔都来不及回避,只能硬挡,安露弥又如何呢?

还好她已经看过一次这个招式了,敌人的每一步细微的动作变化,发招时间和招式的暴露的空隙都被她一丝不差的全部记下。

与敌人交锋中观察对方的招式、加以自己的理解改变固有的战斗模式、创造新的套路并大胆尝试,最终凭借不断击破破绽将节奏完全主导。

学习,并且不畏挫折的尝试,这就是安露弥无人教导的战斗方式,从过去到现在为止的每一次战斗她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但是眼前的攻击显然没有容错可言。

她深知自己肉体的脆弱,以孱弱的人类之躯正面接下这招肯定会粉身碎骨,站立不动就是等死。她必须动起来,用气机将自己的体能发挥到极致。

理论上讲,她是可以避开的,但老实说她实在没有信心。

“切……我怎么老是这么倒霉啊,吉姆也好,密语者也好,为什么每次都要面对这些怪物级的对手……”

欸,回想起来好像从以前开始就几乎没有赢过?不仅这样,还回回都被揍得惨不忍睹。

“妈的……”安露弥咬着下唇悄悄咒骂,“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没自信了啊。”

“不过……说什么也不能后退啊(如果能的话),我死也不要……好吧!过来吧,混蛋!”

“嘻嘻……”血肉缝合体弹射过来,以手刀代替丢失的武器。

安露弥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仿佛看到了自己像块烤肉似的被贯穿的场景,浑身的肌肉收缩,身体本能的发出警告,下意识想要逃跑。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

她在敌人弹射时双脚向右后方撤步,上半身随之倾斜,尽可能收回手臂以防被剐蹭到。

按常理来说,生物应该不可能在弹射的瞬间改变轨迹,所以她在观察过攻击的方向后找出了这一招的破绽。

我看清楚了……可以躲开!

按理来说是这样。

血肉缝合体一直未对安露弥的回避做出反应,直到攻击即将错开她的身体时,“他”在空中改变了攻击角度,像是受到了吸引似的,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强行扭转身体,使头颅,手臂,腰腹不自然地旋转,产生出足以改变原先轨迹的力,朝着安露弥飞去。这已经不是生物能完成的动作,在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她根本不可能回避。

当然,如果是横向的闪避的话。

果然是这样吗?这混球……!

安露弥在向右后方躲闪完成的下一刻就翻身腾空跃起,刚好躲开了血肉缝合体突然改变方向的攻击。

也不完全是。

对方旋转身体所带来的冲击将安露弥卷了进去,她的左小臂仅是被轻微刮擦,就使得皮肤绽裂,骨骼发出咔嚓的脆响,手臂不自然地逆向翻转近90度。

而她随后就被冲击狠狠地甩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翻转了数圈才停下来,一根尖锐的木桩离她的脑袋只有毫厘之差。

“咳,咳……呸……”

安露弥爬起身,更多的血从头顶顺着额头洒下,左臂无力的垂下,袖子被撕扯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肩上的一点毛边,整条手臂沾着泥土和血,擦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日与月交……治愈!”

她念完咒文将右手拍在胸口,治愈术的金色光辉徐徐笼罩上她的身体。

伤势略微有所好转,更多的是止血以及止痛。

此时她手里并没有刀,那把短刀刚才已经物归原主了。

血肉缝合体没有起身,短刀从“他”的天灵盖深深没入其中。

还没完……

安露弥站定身体,用手背随便擦了一下鼻血,始终保持距离的同时向米歇尔慢慢移动。

“哈噜噜噜……”

血肉缝合体艰难地爬起来,从躯干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经过刚才的冲击“他”的颈椎已经折断,脑袋现在摇摇欲坠,耸拉在肩上,眼眸里已经没有任何光彩。但“他”仍在活动,甚至还拔下了插在头顶的刀子,甩掉上面挂着的碎肉。

“米歇尔!你还能动吗……”安露弥蹲在跪在地上的米歇尔身边。

“不行。”他摇摇头,抬不起头看向她。他的额发被血污粘在额头上,眼帘几乎要闭上。“你也看到我的情况了吧,我站不起来了。”

“呜……我刚用了治愈术,魔力几乎耗尽了……把手给我,我抬你走……算了,我背你。”她在他面前俯下身把后背留给他。

“不行,我动不了了,但你的脚还能动,你还能走。”

“哈?你什么意思?”

“还用我说吗?笨蛋……”

“什……为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安露弥,走吧,咱们战胜不了他的,我不能成你的累赘。”

“……这就是你的答案?这就是你想说的?”她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因为愤懑涨红了脸。“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净说些丧气话!”

“安露弥,我……”

“从以前你就是这样!每次都要表现得这么丧气,每次!就像是苦大仇深一样,以为全世界都欠了你什么……而你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你是想死了一了百了吗?还是单纯想耍帅,啊?你这幅样子……呸,我要是左手没有骨折现在一定会扇死你。”

“不是……听我说我只是……”

“听你说?听你说什么说啊!你不知道我是为谁战斗的吗……你真让我窝火!闭上你的嘴,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安露弥冲他吼着,原本绷紧的眼眶里开始溢出眼泪来,她察觉到这点,迅速撇开头。

米歇尔低下了头,他沉默了,他只觉得羞愧。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将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安露弥扶着他缓慢地站起身,他注视着她的侧脸发愣,刚才在意识模糊之时还会看到海娜尔的幻象,以为总算能去向她交差,风光的死在保护重要之人的战斗中,他虽然对失踪的孩子们心有不甘,仍然自我满足,安慰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努力过了,不像从前那样只是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一死去却无能为力。

自己已经努力过了,这样就足够了吧?心中的罪恶感多少能消灭一些吧……

可是谎言并不能改变他的现实,米歇尔仍觉得自己罪恶缠身。

米歇尔来到吉恩家后,表面上有所敞开心扉,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浑浑噩噩地等啊等啊,连自己都不晓得是在等什么东西过去,就像在集中营的黑夜里仰望着星空,等啊等啊,希望和痛苦交替路过,只有伤害不断深刻。

他从战场上逃了出来,可是一切又好像没有变化……海娜尔、仏原爱、还有孩子们,事实一而再的向他确定,带给他希望的东西总会让他更加绝望。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能从高墙投射下的阴影中逃出来吧。帝国人笃定他们诺以该尹是罪人异种,为他制造焦虑和恐惧,日复一日撂在他的肩上,直到他习惯委身于苦难后,不幸的命运又一一夺走了他的容身之处,让他自我怀疑,怀疑周遭一切不幸都是由自己的存在引起的,米歇尔就是这样想的啊,最后那种无法言明的来自命运的恶意,打碎了他的膝盖。

所以活着已是置身罪恶感塑造的地狱,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让灵魂摆脱自设的活地狱更艰难的?像是从硬币的一面抵达另一面吗?那么唯有死能够穿透它,由痛苦抵达彼岸,纵使硬币的另一面仍是一模一样的,灵魂都哑口叫啸着无法再忍耐下去,只希望摆脱现状。

以前,他看着安露弥的背影,有时会觉得很像海娜尔,他觉得真蠢,她俩性格迥异,样貌也相差巨大,给人的气质感觉就截然相反,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将两位少女的背影重合在一起,每每看到站在他前面的安露弥就总是会忧伤……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满眼都是安露弥的身影。她就在这儿,支撑着他的肩膀,面对突如其来的“灾厄”,咬着牙一步也不后退。他无法想象海娜尔会做这些,对,那么聪明的她,做不到的……

米歇尔看着安露弥盈着泪花的侧脸,她红着鼻子,咬着嘴唇,布满血丝的眼眸不直视着前方,阴影就投射在她脚边,火把点燃木屑产生的大火映照下,原本樱色的发丝变得有如炽炎火红,纵使肌肤擦伤无数,脸上沾满泥巴和血污,阴暗也无法遮蔽从她身体里顽强挣脱出的抵抗意识。

安露弥就是安露弥,米歇尔第一次这么觉得,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心点,不知道她还藏着什么底牌。”血肉缝合体小声自言自语。

“对,再拖一会儿,源术的影响就快消失了。”

“同意……”

“还拖什么?快点让我去宰了他俩,他们现在聚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再嘀咕什么呢……”安露弥警惕地皱了下眉,对米歇尔小声提醒道,“准备好了吗?就像我刚才计划的。”她把右手藏在背后,米歇尔握住了她的手。

“嗯。”米歇尔点头。

血肉缝合体丢掉了短刀,一根尖锐的骨刺从脊背上破开血肉钻出,“他”抽了出来,骨刺在他手里变形成脊椎模样的长剑。

“他”将剑高举肩头,做出握持刺剑准备突刺的姿势,桀桀发笑,很有信心能将安露弥和米歇尔串成一串。

这姿势……!从没见过的剑招,不光是架势,连气势都和用短刀时完全不同。

见鬼!难道这家伙更擅长用剑吗?米歇尔大感不妙。

安露弥……没问题吗?

她以毫不动摇的直视给出了答复。

“他”先出手了,刺向安露弥的胸口。

剑锋即将到来之际,安露弥向前挺身,她在右手里藏着的黑色块状物像是受到指示般变得躁动不安,急速变形成了一柄漆黑的长剑,她随后拔剑招架。

两柄剑相贴的瞬间火花飞溅,“他”的穿刺攻击被弹开了,两人同时身体失衡,一同向后倒下。

“什么!?”

“挡下了?”

“那柄剑是从哪儿来的!?”

“他”来不及调整重心,安露弥却在向后倒下的同时翻转身体,俯身蓄力,双手持剑蹿向“他”挥斩。

完全命中。

“咕!”血肉缝合体做出反击的姿势,却发现握剑的手消失不见。

“他”的肩膀连同仅剩的右臂一起被斩下。

“你这婊……唔!”

下一击横向切断了“他”的脖子。

断首。

“他”被削掉双臂和头颅,只余下纤瘦的双脚和躯干,就算承受这样的伤害,这具肉体依然在行动。

尽管之前狂妄无比,“他”现在立即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转身逃跑,跌跌撞撞地跑向被废墟堵塞的方向。

“他疯了吗?那里是死胡同……不对,难道说……”米歇尔猛然醒悟,朝安露弥大喊,“他在吟唱!”

“……你以为我要逃吗?蠢货,去死吧!哈哈!”

突如其来的白光将整个峡谷点亮,三张表情各异的脸透过血肉浮现在“他”的背上,周遭的空间受到魔力撕裂,风声尖厉,碎石滚动,空间断层裹挟在“他”身边,青灰的火花在空中闪烁,丝丝雷电凝聚于一点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魔法阵凭空出现。

这个距离,安露弥躲不了的!米歇尔心急无比。

她竟然还迎头冲上去了。

随后安露弥消失在了他的水平视线里。

接下来的一幕让米歇尔震撼无比。

她做出向地面倒下的姿势,把身子俯的极低,倒持着剑放于背后,蹬地发力,几乎以脸贴着地面的姿势向“他”旋转身体,形成剑轮。

“你……这家伙!!是疯狗吗!?啊啊啊!!”血肉缝合体咆哮道。

刹那间魔法光柱迸发,她的剑斩先一步下了“他”的双腿。

“他”失去双腿支撑仰面倒下,光柱冲天发射,炸裂声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待魔法消失后,安露弥立即上前追击,将仅剩的躯干斜劈两半,躯干虽然还在呻吟却已经无力还击。

她赢了!

米歇尔简直无法相信,但这就是现实发生的。安露弥击败了这个强过他们数倍的强敌。

他倒吸一口冷气,哪怕有一个环节失误现在死的只会是他俩。

她抬着他的肩膀时轻声告诉他需要一把武器,米歇尔一开始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在她的提醒下明白了。

她不能空着手,需要他的源术制成武器。

安露弥没有问他还有没有源能,也没有告诉他要什么样的武器,只是讲了她的要求,给予他信任。

按照平时米歇尔一定会犯迷糊,因为除了天生就会使用源术的生物,其他一切生物对源术的耐受力都极差,他会犹豫该不该把源术凝聚成的武器交给她,甚至不清楚能不能凝聚成长枪以外的武器,因为他从没尝试过。

而且这种配合完全就是天方夜谭,他们从没事先商量过,实际上帝国人也从没和诺以该尹联手作战过,他们从来都是以特殊部队的身份独立作战的。

但米歇尔还是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信任自己的伙伴,把性命交托给她。

出其不意的一击直接奠定了胜利。

她还真是敢想敢做……

话说海娜尔虽然更擅长源术,但是在剑术上也很强,无论单拿哪个方面出来都不是他俩能比的,强大得异常无比,她一个人就是他俩加起来乘以二都无法企及的,但是她面对这种离谱的敌人能赢吗?真是想象不来……

但是安露弥做到了。

那换做自己,又能做到几分?

米歇尔摇摇头不再去想。

眼下还有事要做。

“趁老娘还没把你揍得不成人形前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安露弥正连续踹着奄奄一息的肉块,肉块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好像你不揍他也已经不成人形了吧?米歇尔很想这么吐槽。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干什么?说啊!”她又一脚踢上去,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

等等……话说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家伙几乎没流血,他即便被切断手脚,断口上也只是漏出一些几乎干涸的黑血,血肉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不像是从活物身上掉下来的。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人能断了脑袋还说话的?

恐怕他是……

米歇尔和安露弥心里隐隐都有答案了。

死灵法师失控的实验产物,或是魔教徒……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的身体上绘着许多看起来很有宗教意味的图腾和古怪文字。

如果是魔教徒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他们丧心病狂的手段早就臭名远扬,比如人体改造、献祭屠杀、集体诱拐绑架等等毫无下限的下作行为,米歇尔待在集中营里时就有耳闻。

魔神教是对信仰八位魔神的邪教的通称,他们相互独立并在全世界范围内存在,而帝国视一切宗教信仰为敌人,使用高压手段扑杀宗教活动和神职人员,其中尤其针对魔教徒,仇恨程度甚至超越了对诺以该尹的,一旦活捉就会在经过残酷的折磨后公开处刑。

尽管这样许多帝国军人依然不想和魔教徒交战,因为据传魔教徒战斗的方式都是极尽鬼畜残酷的,光是目睹后就会生理上产生不适,与之交战的幸存者则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这点还真没错,米歇尔光是回想就感到胃里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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