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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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转暗,临近黄昏时,他俩才进入了只剩一隅废墟的伯迦德城。

房屋倒塌,地皮被掀翻,瓦砾缝隙下压着残肢断臂,看样子应该是被冲击波波及到来不及躲避的人们,实在惨不忍睹。

废墟外的街道上还存在几幢民宅,断桩斜插在墙里,飞石砸在屋檐上留下深深的凹痕,路面上也积了不少泥土。

他们路过了一些劫后余生的人们,失去家园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巨坑内的空洞,老人靠在犄角旮旯里端着碗喝粥,面色凝重,还有人衣不蔽体,头颅上缠着绷带,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你看,是圣教骑士!”安露弥扯了下米歇尔的袖子,示意他看向街上另一边。

几个骑士模样的人聚在街道上,他们身穿成套带有教团铭文和十字的盔甲,背上背着盾牌和剑,装备齐全,品质精良,远非一般的城镇守卫能比的。

他们由一位棕发的卡雷斯女骑士领头,为难民们搬运物资。

女骑士拿着一份清单,挥动手臂指示同伴行动,她说:“去把这箱药品拿到救护站去,看着点别多发了,还有你,把食物拿到教堂去,跟神父组织大家发放,告诉他这是明天一整天的分量,一定要节省,明白了吗?至于你们,待会跟我去收拾闯入城里的魔物的尸体,再不处理只会引来更多。”

骑士们点了点头。

安露弥小跑过去,说:“您好!那个……我们是从边裕领来的。”

“唔?有什么事吗……”女骑士转头看她。“等下,你说边裕领?”她露出吃惊的表情。

“快告诉我边裕领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安露弥有些不知所措,这句台词本来是她的,她还想知道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呃,边裕领也有个大坑,就像这里的一样。”

“怎么会……那里也出现了一样的灾害?”

“是的,呃,前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十字型的白光,我们当时就在跟前,几乎要贴上了,运气好没有被卷入其中,结果就是马塔尼斯和周边的镇子村子全都消失了。”

“白光,果然如此啊……你说和这里的一样,那就是说白光范围内的人也都消失了是吧?”

“嗯……”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明明你当时离白光那么近。”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了,我们也完全搞不清状况。”

安露弥面露难色,并不是因为对方咄咄逼人,而是她撒了谎,她回想起白光出现时浮现在米歇尔头顶的黑环,莫名出现在镇子里的两名少女,她们都是诺以该尹,还有据米歇尔所说,造成这场灾害的元凶很有可能是源术,让她困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她觉得在这种敏感时期随便说话一定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觉得先有所隐瞒,尽量多收集情报。

“所以帕斯乌尔领里也出现了白光?”

“是啊,就像你看到的,被那道光覆盖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城市也好,人也好,什么都没剩下。”女骑士望着废墟外的巨坑露出嫌恶的表情。“真该死。”

“那发生的时间呢?”

“也是在前天晚上,不过是在边裕领出现白光之后了,当时我和其他骑士刚好准备进城,隔着老远看见北方突然冒出一道直冲云霄的白光,震惊之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另一道白光凭空冒出来,可惜等我弄清楚这次是出现在我们跟前时一切都太迟了。”她补充道,“唉,虽然大概能猜得到边裕发生了什么,但老实说听到这个结果还是让人很生气。”

“不是同时发生的……”安露弥沉思道。

“您觉得生气?”米歇尔问道。

“对啊,就是气啊,这种灾害绝对超越了天灾的范畴,如果不是帝国人做的,那就只可能是那群信仰外魔邪道的魔教徒败类搞的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国家的处境已经够糟了,我真不明白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安露弥和米歇尔对视了一眼,沉默无言。

魔教徒与魔神信仰在不光在比尼亚乌萨,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禁忌话题,因为宗教文化对现今多数民族和国家的影响都十分深刻,绝大多数人都会被对魔神信仰本能地反感。

“我还想从边裕领来的你们也许能有点儿头绪呢,结果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对不起……”

“话说回来,你俩当时在做什么,怎么离白光那么近?”

“我们本来是从哈托斯菲尔德来逃难的,当时和全镇的人在一起,您也知道前线的情况,再不走迟早要遭殃。”她摇头苦笑,“大家都消失不见了,我们再也不能回家了,本来想着到南边的城市打听打听的,也许能有消失的人的线索,没想到这里一样糟。”

“说的也是……我很抱歉,孩子们。”女骑士低下头,伸手抚摸安露弥的头,她的神情有所缓和。“最近的糟心事实在太多了,弄得我都有点神经质,所以刚才说话声音才那么大,请原谅我。”

“欸欸,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没事的。”安露弥连忙摆手。

“好吧,可惜我知道的也很少,真的没法帮你,不过你可以去公会碰碰运气,一般那里的消息都比较灵通,喏,位置就在西北方,你们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能看到。”

“嗯嗯,谢谢您。”安露弥本来就有此打算。

“唉,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们还有一大堆麻烦要处理。”女骑士收起清单,转身离开。

“当然好,啊啊,对了,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简缇娅,你呢,小姑娘?”她回过头给安露弥留下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

“我叫安露弥,他是米歇尔!”安露弥微红着脸颊,眸子里映着不常见的崇敬之情。

“好好,我记住了,对了,灾难后有魔物群盯上这里了,最近天天都会闯进来袭击人们,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看着的,反正你们晚上别乱跑就是了,就这样,拜拜啦孩子们~”

“我明白了,谢谢您。”米歇尔向简缇娅道谢。

过了会,安露弥跟米歇尔朝着简缇娅指给他们的方向前进。

“呐!米歇尔,简缇娅小姐告诉我她的名字了耶!她们可是圣教骑士!”

“嗯,没想到意外的很好相处呢。”

米歇尔早就有所耳闻,圣教骑士隶属于忒雅斯教团,他们即是守护教团的盾与矛,不畏苦难,不惧生死,将剿灭匪寇,驱逐魔物视为天命,在各大领地之间游行往返,为偏远地区的村庄守夜。许多百姓因此把他们当做英雄来尊敬,小孩子也常常把他们视作偶像,他们在比尼亚乌萨大陆上无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简缇娅他们就是刚好途径伯迦德城的一支骑士团。

安露弥会如此崇敬简缇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妈妈其实也是一名圣教骑士,她对母亲的喜爱之情自然投射在了其他圣教骑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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