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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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的冒险者公会坐落在城市边缘,因为地理位置没有被卷入白光之中,但很不幸被一块落石砸中了门面,招牌被砸的稀碎,门框被坍塌下来的瓦砾掩盖了大半,西面的屋顶和墙壁也被碎石砸的坑坑洼洼,看起来快要倒塌了似的。

“呜哇……”安露弥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感叹。

“有人吗?”米歇尔把脑袋探进去问道。大厅里点着蜡烛,墙角附近堆了不少碎石碎瓦,有人正沿着一楼的楼梯上楼,姑且像是在营业的样子。

“进来吧,如果你要登记委托的话,最好隔两天再来……啊,有什么事吗?”一个稚羽族中年男性从前台下站起身,无精打采地说道。他手里捧着一堆清单和文件,胡子拉碴,脑后的短马尾辫扎的松松垮垮,当他看到来者是两个孩子后态度语气变得更敷衍了。

“我们是登记过的冒险者,有些问题需要请教。”安露弥说着掏出了属于汀莱蒂尔的冒险者徽章和手册。

“你们吗?来给我看看……”他嘟囔着拿过手册和徽章,观摩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打量这两个个子还没高过他肩膀的孩子。“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是从边裕领的哈托斯菲尔德来的,就在前天晚上边裕领也发生了同样的灾害,很多人都消失了,就像这里一样。”安露弥认真地看着对方,郑重其事地说,“您对他们的下落有什么头绪吗?或者消息,有来自边裕领的人的留言吗?不管什么都好。”

“原来边裕领也变成这样了……呵呵,我还想问你呢,房屋和地皮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鬼知道去哪了,找什么找啊,肯定都死啦,被炸得灰都不剩。”

安露弥皱起眉头,尾巴垂下,“你难道就不担心吗?好几千人,甚至几万人都消失了!你也看到外面那副惨状了吧,还是说你的朋友和家人不在其中吗?”

“就算你这么说,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啊,地上被掏出了一个大坑啊,连城墙都被连根拔起,谁能在那种规模的爆炸中活下来?”

“谁说那一定是爆炸了?爆炸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剩下吧,还留下那种整齐的形状,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啧,那又怎样啊,管他是什么造成的,跟咱们这些百姓有什么关系吗?拜托,现在有多少人都无家可归了,连饭都吃一顿没一顿的,谁有心情管这个啊,真是的,没别的事就别烦我了。”瓦伊拓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孩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

“安露弥,他说得没错,不要浪费时间了。”米歇尔拦住将要发作的安露弥,侧过头眯起眼睛瞪向男人,眼神充满鄙夷。

“咱们再找别人问问吧。”

米歇尔和安露弥又找了另外几个职员询问,结果都一样,没人知道失踪的人们去哪里了,他们都一致认为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当然也没人知道这场灾害的缘由,大部分人都觉得着是某种魔力灾害,认为是天灾的或人为的各是一半。

不过也不是任何收获,有人告诉他俩,在灾害爆发的当晚不光是北方的边裕领和本地,在遥远的西边、东边、南边也陆续出现了同样的十字型白色光柱,但是至今还没有来自那些区域的消息就是了。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的心情又沉重了不少。

安露弥抿着嘴唇,心情似乎相当糟糕的样子。米歇尔也感到沮丧,他开始觉得希望渺茫。

跑了一个下午后两人都有点饿了,老是饿着肚子连情绪都会变得消极,更没心情去做别的。

他俩漫步在在废墟边上搭建起的难民营外,圣教骑士团负责维持秩序兼任守卫,在附近站岗,而里面灯火暗淡,映照出一双双阴郁的眼睛,一群人对横躺在地上的半截神像哀声祈祷,他认出是慈悲与怜悯之神楠哈乐芭的神像,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小孩崩溃嚎哭的声音。

米歇尔提议就地煮点粥喝。两人找了一处坍塌的房子,在斜倒的梁柱和碎瓦片中间支起架子和小锅,点燃篝火,他们围坐在一起时,月光正好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洒在他们脸上。

勉强填饱肚子后,又一个新问题摆在他们面前,经过几天的旅行后,他们的生活用品已经减少到捉襟见肘,而他们口袋里也没剩下几个铜币,如果要继续南下旅行肯定是不够的,虽然提前有所准备,带上了一些用来卖掉的杂物,但下午路过了几个坍塌了还在照常营业的门店,商人给出的答复都是不可能,无论如何都不会买下他们的东西,想以物易物都没门,这下他俩背上本来期待能换钱的东西都成了累赘。这也怪不得人家,在这种非常时期人人都会优先考虑对自己有利的决定,每一笔花出去的钱,每一口吃下去的粮食都要精打细算,没功夫对两个小孩大发慈悲。

米歇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多幼稚,就凭自己幼稚的社会经验,离开了朋友和家庭,无论再怎样思虑都无法准备充分,永远都有突发情况在等待着他,将会使他措手不及。

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无法独善其身。

虽然孩子们至今都下落不明,至少还有安露弥陪在他身边。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为了她,不能再踌躇下去了,就用自己的行动,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也要让她振作一些。

因为每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忍耐着悲哀装作坚强,他就会心疼,不自觉想起海娜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显得寂寞的侧脸,那时候的海娜尔是那么孤独……他真的不想再让海娜尔的悲剧重演了,如果非要成为什么的话,那也要变成她的臂膀,而不是累赘。

这万般复杂的心意,他从未亲口告诉过她,甚至在想这些事时不敢去看她的脸。他寡言少语时常被人误解成沉思冥想,然而他的羞怯却是他最柔软的部分。他在想着她,而她在望着月亮,和他在一起时,她是那么的孤独。

第二天早晨,米歇尔决定去打工,当然是指接委托,他把想法讲给了安露弥,她也十分同意,既然无法在伯迦德城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就必须继续南下,而眼下他们亟待解决金钱上的问题,有更多的钱就意味着更有可能填饱肚子,不用坐在街边巷里熬过漫漫长夜,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另寻出路。

两人来到了公会大厅,一楼很冷清,完全看不到冒险者的身影。

“目前能交给你们处理的委托就这些了。”职员小姐在桌上摊开几份委托单,神色稍有好转。

“唔,清理废墟、难民营护士站帮工、给斯卡玛城送信、讨伐周边森林里的魔物,还有……咦?侦查出现在裂谷的废墟,这个是怎么回事啊?”安露弥皱起眉,一手拿着委托单一手托着下巴,一绺卷曲的额发耷拉在眉毛上,显得有点邋遢。

“嗯?这个啊,是在西南方的山谷,那里有一处被群山包围的低地,前天有人目击到谷底里凭空出现了很多建筑废墟,把道路堵死了,因为最近魔物活动比较频繁嘛,人们都不敢远离聚居地,所以需要派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这么简单,但这个委托蛮急的,因为那条山路连接着最近的城镇,商队和马车都得经过那里,不然就得进入山里绕远路,现在伯迦德城需要尽快和其他城市取得联系,早一点弄清楚状况就能派人去清理道路了。”

职员小姐打量起他俩,“要接吗?”

“唔……接吧!就这个了,米歇尔也没意见吧。”

“嗯,我都可以。”

“哎呀哎呀,太好了……真是的,总算有人来接委托了。”职员小姐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汗,舒了一口气。

“怎么啦,没有其他冒险者吗?”

“没有,白光基本把整座城市都吞掉了,剩余的人口连一成都不到,还在城里的冒险者加上你俩就只有5人,他们还不稀罕接这些杂活咧。”

安露弥干笑了几下,“原来是这样啊……”她真不知道该为有工作可做高兴还是沮丧。

“是啊,委托都堆成山了,还处理得这么缓慢,每天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投诉,我都要犯焦虑症了……呃,刚说就来!”随后职员小姐急匆匆地站起身,硬着头皮去接应闯进来抱怨的人们。“喂,你们可以去了!路上注意安全哦!”她不忘提醒他们。

米歇尔和安露弥对视在一起,他耸了耸肩。

“我还想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算了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两人向着城外的山谷前进。

安露弥神色严肃地翻看着委托单,步伐逐渐慢下来,米歇尔一不小心超过了她,下意识回头去寻找她的身影。

她看到委托人留下的详细情报。山谷底部的道路被砖墙、瓦砾、房屋、大量的泥土和折断的树木堵塞,目击者据称是在前天听到了从侦查地发出的巨响,然后看到了这一幕……房屋和树木被卡在山壁和岩石中……?

安露弥反复读这段话,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但她有种毛骨悚然般的不详感。

凭空出现……房屋,墙体……卡在物体中……?

米歇尔注意到委托人的落款,是圣教骑士简缇娅。他马上就明白了。城里的难民营是圣教骑士们建立的,他们现在不光要帮扶幸存者,还得警戒周边蠢蠢欲动的魔物,没有余力做别的工作,所以选择了雇佣冒险者吗……

“你看。”他提醒安露弥。

“是简缇娅小姐的委托啊。”她若有所思道,米歇尔从她手里接过委托单。

上面还有更详细的情报,上面提到了侦查地点的具体位置,大致所需路程,来回一趟要十个小时左右,看来今晚只能在野外过夜了。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委托要求,上面提到要求查清堵塞物的正体(详细罗列具体都有什么),以及规模,并特别注明了检查现场有没有遇害者或幸存者,最后尝试调查来源,这项不是必须的,但要是能提供情报可以追加赏金。

另外,基础赏金是65铜,追加为25铜。远超预期的赏金。他俩都有点意外,这可是下二级的委托,就委托阶级来说赏金已经十分丰厚了,该说不愧是圣教骑士团吗,出手真阔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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