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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雪狐少女，此刻本有些颓靡的眼眸间，竟是渐渐泛起些纯白的颜色。
那一抹纯白，竟是比雪的颜色还要纯净，比最隐晦的星光还要柔轻。
仿佛天地间最为沉静的意志，只是存在着，便让人永远无法忽视，但却也难以将真实的印象留在心中。
就像是太过真实的印象，在人心中渐渐虚幻的记忆里永远那般真实，连细微处都不曾衰减分毫，反倒让人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喵小萌’多了份警惕，眼眸间也闪烁着碧翠的晶莹。
此刻她所担忧的不仅仅是那名儒雅青年，‘雪铃兰’也是其一。
不仅仅‘喵小萌’察觉到了雪铃兰的变化，就连那名儒雅青年也略微有所察觉，眼瞳中有些寒芒。
事实上，他原本只是怨恨九天幻灵狐族是雪的眷属，所以才并不如何喜欢。
而今知道那名雪狐少女，或许便是‘雪’在第十纪元的具现体，曾经深埋在心中的怨恨，自然如喷井般涌出。
那是他永远也不会遗忘的仇恨。
较之众生的背叛，更加让他愤怒与痛苦。
“人是自私的，总会因为各种感情影响判断，所以世界意志应当是无情的，如此才不会偏私。”
儒雅青年静静的看向雪铃兰，眼瞳中有些意味深长的情绪。
“但如果当世界意志执意蜕变成人，不再拥有绝对公正的无情，无论对这个世界本身也好，对众生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时，谁也不知世界意志究竟还算是什么？
拥有人心的情绪与偏私，同时拥有天地间至高的权能，恐怕便是对于世界君主而言，都会是极大的麻烦事儿。
儒雅青年经过诸多纪元的调查与探寻，也明白了许多曾经不曾明白的问题。
本应唯一的世界意志，为何会拥有两位。
并非是世界本身出了分歧，拥有了两位世界意志，导致这种奇异而古怪的现象。
而是因为曾经的雪，险些就已经成功蜕变为人，放弃了身为世界意志的身份，导致那个位置轮空，世界便又自主诞生了‘树’。
有风吹过，透着些难以言喻的凉意。
海风吹在这片天地间仅有的湛蓝天空之下，将那些洁白的云吹出了海岛的范围，竟是渐渐被侵袭而来的幽暗蚕噬。
就连这片拥有‘门’的地域，在天穹破裂的当下，恐怕也难以支撑多久，就会被那些无数邪魔的气息浸染。
更麻烦的是，那些邪魔本身，便对于此方世界的本源有垂涎的本能，在不久门扉打开之后，便会不自主的聚集过来。
众人亦是沉默着，听见了儒雅青年刚才的话语。
无论是封天言还是王小三，都隐约听懂了许多，但封天言自不会管，王小三碍于立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目前对于两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阻止儒雅青年将门扉打开，反对他毁掉门内的世界本源。
封天言怀抱着重伤的克里丝塔，心疼不已，但却也明白这名法兰西的小王女，是真的快要死了。
与儒雅青年的重创无关，而是她自身汲取了太多的邪魔之力，无论是力量本身还是那份邪异的气息，早已超越了她身体的极限，也让她承受了来自天地间的太多威压。
就像是之前‘喵小萌’所说的，克里丝塔就算是放着不管，恐怕寿命也只有三天，而今大概只剩下两天了。
“可儿……”
封天言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对于这位法兰西的小王女，除了有太多愧疚与亏欠，他真的从未为她做过些什么。
但而今无论是为她掠取世界本源，还是复仇杀死那名儒雅青年，也都是极不可取之事。
不知是不是已经汲取了太多邪魔之力，导致身体发生异变的关系，克里丝塔即便此时受了许多致命伤，也没有立刻死去。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与生命的流逝，眼眸中的情绪有些淡薄。
或许是流了太多血的关系，让她作为‘人’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些清明，嘴角难得的泛起了些笑意。
就像是曾经那般纯美好看，只是再也没有往时小恶魔般的狡黠，更没有那份深情与眷恋。
有的只有遗憾，还有不舍与惋惜。
“如果世界能够温柔一些，如果我能够在早些遇见你，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就好了……”
克里丝塔明白，即便用邪魔的邪异感屏蔽了自身的情绪，但她终究还是无法摆脱人心。
早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早在与那个小小少年的初遇，这一切便已经被注定了。
最令她遗憾的是，如今这具近乎于怪物的躯体虽然寿元将近，但即便受到了重创，依旧有着顽强的自愈力，让她死在他的怀中都做不到。
既然无法留下最美好的记忆，那么便不如不去理会。
“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要停滞在我这里。”
克里丝塔没有在说话，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竟是没有任何一刻，像是此时此刻一般，无比的渴望死亡的降临。
封天言也罕见的沉默着，难以言喻的心痛。
但最终他还是尊重了克里丝塔的选择，让艾尔负责照料，而他重新站到了那名儒雅青年的对立面，与王小三准备联手出手。
“你究竟为何要毁掉世界的本源？”
这是封天言最为不解的一点，他很清楚，这名儒雅青年是有大气魄的，哪怕心中在如何怨恨，希望众生覆灭。
但作为曾经拯救过这个天地的世界君主，他难不成就真的下得去手？
何况这种同归于尽的疯子行径，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儒雅青年会选择的道路。
听着封天言的询问，儒雅青年的神色也稍缓了些，眼瞳中却是许多疲惫与苦涩。
“如果是曾经的我，或许依旧会对这个世界抱有信心，会采取一些温柔的手段，但活了太久的岁月，见了太多，便越是会对这个世界绝望。”
儒雅青年的眼瞳中透着些决然的情绪。
“我并非想要毁掉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需要一次新生。”
既然满是污秽的天地已经无法在孕育希望，那么便让这个天地回到最初的状态。
他想要摧毁的一直不是众生，而是将世界引导错误的‘世界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