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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猩红的血月映照当空，别样的妖治邪艳。
只是恍惚片刻，小小的少女才发现，原来并非是月亮染上了鲜血的颜色，而是她的眸子被鲜血浸染。
狭小的柴房已然断碎成废墟，遍处的残肢碎、尸随处可见，那一剁剁柴火与干草则被人血溅洒，随着冷冽的夜风吹干，有着腥甜酷虐的味道。
她木然的站着，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玩偶，稍稍低头，看见了自己手中尚且提着一名少女的头颅。
那是属于躺在地上的那被斩成数段尸体的主人，原本她应该是名靓丽的贵女，着鹅黄色衣裙，遍体妖娆众星捧月，只是如今只剩下几段残肢。
小小的少女没有顾及她的粗布麻衣之上满是让她恶心的鲜血，随手将鹅黄色女子的头颅扔在了地上，她茫然的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灵气的涌动与肆虐自然引起周围的警觉，整个姜府的修士们几乎同一时间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就像是在与魔共舞。
姜府主宅，一名穿着悠然丹青道袍的中年男子从床笫起身，随手推开身旁两具温香软肉，这大概又不知是他第几房姨太，亦或者一时兴起宠幸的某处丫鬟。
“禀告老爷，大小姐、三少爷、四少爷，六少爷……遇害。”门外的通告守卫高声禀报，跪在门前。
即便这位姜族之主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要打扰他的夜中清修，但想来府中一次死去这么多子嗣，已然算是天大之事。
听到守卫禀告，这名中年男子也不禁心神动摇，声音内敛让人闻声而惧。
“何人如此大胆？”他真的恼了。
已经多少年不曾有人胆敢如此找四大圣族的麻烦，更何况一次竟杀了这么多嫡系子孙，简直是不可化解的血仇。
即便是王公贵族，也必然会面临四大圣族鼎盛的恼意，不死不休。
听到屋内中年男子淡淡的冷漠言语，守卫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回、回族主……是、是姜、姜芯雨小姐。”守卫的嗓子有些发干，即便至今他都有些难以想象，平日里那个怯懦的杂事丫头，竟然弄出此等大罪。
但是……她又是如何办到的呢？凭借普通人的躯体，连稍加年长的孩童都未必打得过，竟然斩杀了十数位姜家嫡系子孙？其中还有数位已经先天开窍，非凡力所能伤及！
门外守卫揣摩不清姜家族主的想法，只得隐隐规正言行，即便他平日里也总是对那杂事丫头随口打骂，此刻称呼上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
“姜……芯雨？”屋内中年男子声音略有些疑惑，似乎不记得她是谁。
门外守卫自然明白，自家族主生性风流，万花丛中流连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招惹过多少莺莺燕燕。
至于那些奴婢所孕下的毫无天赋的子女，他更是不会关注一语，地位未必会比府内杂役好上多少。
“其母原是七夫人的……陪嫁丫头，后得族主您宠幸诞下一女，只是经由族老鉴定毫无修行天赋，后被七夫人贬去做些粗使活计。”
听到守卫这般禀报，中年男子才将将有些印象，虽然他至今依旧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怒中回过神来，只是凭借着久居上位的心性强压着一股气焰。
“去看看吧。”他的声音颇具摄魂的冷冽。
……
……
出了房门，这名丹青道袍的中年男子便察觉到天地间灵气愈加不太对劲，似乎比这个季节常有的气息还要萧瑟几分。
跟随着守卫们前往柴房的方向，他听到了更多的汇报，对于入魔的少女残杀同胞之事有了稍详细的了解。
只是让他可惜的是，既然是自家族中之事，自然也不好恼火他族，这份损失也只能自己咽下。
毕竟这些死去的子女中，就有着他颇为看好的大女儿，那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她的修行天赋虽然不及其他三族嫡子，却也勉强算是姜族子嗣中唯一拿得出手的。
如今横死，却让他连个继承人都不好拿捏了。更何况无论是哪一族，一次损失这么多青年才俊的后辈都有些难以承受。
等到了柴房，中年男子才发现情况和他所料想的差不多，此处的妖邪之气更甚，甚至有着一种透彻人心的哀愁情思。
“果然险些入魔。”
他像是看着一件货物一般，眉眼间丝毫没有温情与关怀，看着已然被层层族内护院重兵阵法看守包围的小小少女。
那名穿着粗使布衣的小小少女依旧茫然的看着天空，映着月光流着两行清泪，只是不知是掺杂着脸颊之上鲜血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她的眼泪竟然如同鲜血一般剔透。
“孽障，你可知罪？”他沉声呵斥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回荡在这院中却让所有人都隐隐颤抖。
众人明白这位姜族主是动了真怒，莫说这位姜家‘小姐’无名无份，就算她是嫡出，如今入魔残杀同胞，恐怕也决然死罪，逃不过四大圣族的惩戒。
听到厉声的呵斥，遥望天空血月的小小少女这才回过神来，稍稍看向那名中年男子。
这便是她自小就没怎么见过的父亲，即便偶尔能够遥遥看上一眼，也不过是祭天之类的大典，自己躲在仆从堆上才能偷看一眼。
小小的姜芯雨怎也没有想到，这名伟岸的男子第一次与她正式见面，第一次与她的对话，竟然是这般无情的一句。
她笑了，微微扬起嘴角，鲜红的泪水泛着丝丝的苦涩与腥甜。
“小女子……何罪之有？”她的声音带着讥哨，就像是充斥着对所有人的怨恨，散发着幽冥的戾气。
听到她这般凄凉的言语，一时间周围众人竟然都有些心神动摇不知所措。
终归还是道行高深的姜家族主一声呵斥，打断了小小少女蕴含魔意的质问，他的声音中气极盛，宛若警世恒钟，敲打在众人心中。
“不敬天地，堕天与邪魔为伍。不尊父母，不知尊卑孝道。不恭兄姐，不解长幼之序！”
伴随着中年男子无情的呵斥，站在早已断碎成废墟的柴房之中的小小少女怔了怔，却转面嬉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幽幽然，宛若通尽九幽的笛子，谱写着一曲悸动的夜曲。
“天地不仁，不屑与其为伍。无父无母，何来尊卑孝道。兄姐残虐，超度往生是般造化~”她掩着嘴角浅笑着，眸子间如同邪魔般猩红残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