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玛利亚有些生硬的，如同转述绘本故事的话语，王小三的心情却久久的难以平复。
亘古纪元之中所苏醒的那些怪物，竟然被一个女人，一把剑生生的拦在了万树门扉之前，不得寸进一步。
便是那筹谋五个纪元的天地人皇，也被她生生从踏步上斩了回去，失去了那自天地伊始，唯一一次进入门扉的机会。
一人斩永恒
一剑断万古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是谁？”王小三沉默着，感觉后背有些冷汗，下意识的问道。
但是在他问出口后，玛利亚却沉默了。王小三抬起头看向少女，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就像是有些想笑。
王小三怔了怔，这才闹了个大红脸，才明白他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能够在第九纪元，孤身断万古，力挽天下的人，又还会是谁呢。
“她叫亚瑟，听说她很喜欢笑，笑起来时比太阳更加耀眼美丽。”
似乎是王小三显得太过尴尬，玛利亚也有些不忍，最终还是回答了这个略有些蠢的问题。
传说中，那位君临第九纪元的世界君主拥有着宛若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双眸宛若大海般干净澄清。
如同历代的世界君主一般，她拥有着超脱天地的力量，但不同于历代君主的是，她被很多人喜欢着，就像是欢乐与希望的源泉，至今还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原本以为，或许那是因为第九纪元离如今最近，所以人们的记忆淡忘的最少，但如今想来，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亦或者，那位女骑士王真的很好。
“了不起。”王小三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曾知道，那位宛若阳光的金发女性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够拦下那些亘古之人，但他却很清楚，想来绝对不是玛利亚所转述的这个简短故事里那么容易。
说不定那时候，他们连天都打破了吧？
“后来呢？”王小三下意识的问道，他突然又开始有些好奇，拦下那些人之后，拦下那位天地人皇之后，那位金发女性又如何了？
这一次，面对王小三的问题，玛利亚低沉着头，似乎不太愿意回答，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屋外一声鸟儿的啼鸣，才让少女回过神来，有些神情复杂的回应起来。
“她死了。”
听到玛利亚的回答，王小三觉得，他又问了个蠢问题。
是啊，正如同传说的那样，每一个世界君主都会在纪元末尾死去，然后便是新的纪元的开始。
虽然不知那第四纪元的世界君主如何活了下来，但除了这般奇迹的特例，大多数世界君主，终归还是死去了。
“谁杀了她？”
王小三如此问道，同时在心中揣测着一些可能。
也许是那位天地人皇，毕竟亚瑟阻了他筹谋五个纪元的路。或者是那些苏醒的‘存在’中的一个，毕竟亚瑟破坏了他们谋求万古的布局。还可能是那些域外的邪魔，谁知它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王小三不知有什么意义，但却觉得很重要，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
但随着他的问题，玛利亚怔了怔，神情却又再度复杂了起来。
她怔着神，在记忆的深处寻找着什么，却终究难有太多所得。
虽然她从未达到过那个境界，但他曾经这般告诉过她。
“这个世界的当代君主是无敌的，真正万界无敌的那种。”
玛利亚回忆着零星的残破记忆，虽然头有些疼，但还是强忍着说道。
每一个纪元的世界君主，拥有着那方时代至强的力量，加之天地庇护，没有谁能够成为独自成为其对手，万界之内，皆无可能。
此方世界当代的世界君主，拥有万界的无敌之力，从来便是至高的道理。
没有谁能够独自，在一个纪元里战胜这个世界的当代君主。
“即便很多亘古的怪物苏醒，即便他们肯放下身段联手围攻她一个人，也许能够压制，但也没有谁能够杀死她。”
那位第四纪元的世界君主无法做到，其他人和他一样，亦是没可能做到。
“但她……不是死了吗？”王小三怔了怔，嗓子有些发干。
如果没有人能够在第九纪元杀死亚瑟，那她又是如何死去的？
瞬间，想到这个问题的王小三感觉周身有些发寒，就像是他曾经课堂之上，偶然问到赛莉娜的问题。
本应不死不灭的世界君主，为什么大都在纪元末死去了？
谁杀死了他们？
谁又能杀死他们？
玛利亚没有回应王小三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答案，甚至说，玛利亚觉得，便是王小三完全苏醒，也未必能够给他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您从未告诉过我的事儿，问我做些什么？”玛利亚忽然有些委屈。
她觉得这个问题，恐怕就算是那亘古纪元之前的界主‘影’出现，也未必真正明晓。何况他自己，踏越万界而来，不也是为了这个。
这个问题，除却那些死去的世界君主，天地间从来便没有人真正明晓。
也许有猜测，也许很多大人物的猜测无限接近真相，但猜测终究是猜测。
这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谜题，除却那些故去的世界君主，除却那些消逝的世界意志……
突然，玛利亚怔了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名纯白色的女性身影。
那是在‘树’之前诞生的一位，是比之那碧翠少女更加苍古，甚至在亘古纪元之前，比之界主‘影’还要悠久的一缕意志。
雪
那位纯净的不似凡尘，缥缈如同云上之雾的奇异存在。
念及此，玛利亚透过记忆的尘埃，仿佛看到了一抹残存的记忆，这亦是她忘却的太多记忆之中的一道碎片。
……
……
天清地净之间，他悠悠的站着，在那梧桐树下烹煮着些什么，散着缥缈的香气，有些馋人。
若是有人走近看去，却能够明白，朝霞里的梧桐旁，并不仅仅能够阳春白雪的烹茶，便是烟火四溢的炖着狍鹿，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字练的如何？”华服男子用梧桐枝戳煮着锅中的狍鹿，不时将五香散末洒在其间，但他今天没有放辣，因为她不喜欢吃辣。
树的那边，幼小的盲女早已不在是当年衣衫褴褛的打扮，换上了一身素净棉裙，柔顺可人。
她很认真的坐在一块青石上，在用华服男子做给她的鹅毛笔画着什么。
因为看不见，所以便是一板一眼的画着，也无法知晓自己写了什么，只是凭借着印象之中，华服男子亲手的指导，寻着感觉写着。
“对、对不起，我今天才写到‘二’……”她的声音有些怯，就像是隐瞒了什么小小的心思。
听到幼小盲女所言，华服男子眉毛微挑，似乎觉得有些有趣。
“那‘一’呢，你写完了？”他随意问着，却令幼小的盲女微微怔住了身子，像是做错了事儿一样。
“对、对不起，主人。”这一次，幼小的盲女没有在欺瞒，因为她真的没有写完‘一’。
这是华服男子给她练字定下的规矩，先将‘一’写百遍，在将‘二’写百遍，然后是‘三’。
对于初学者来说，这很枯燥，但却极其有效。
最简单的字，最简单的重复，无疑是入门之中最简单的基础。
可是因为年纪尚且幼小，小盲女却又哪里忍得住这些，在她看来，如此重复的枯燥，远没有依偎在华服男子身旁来的温暖。
所以今天，她没有将‘一’写完，仅仅写了七十六次，便开始写‘二’。
见到幼小盲女的歉意与委屈，华服男子又如何能够责怪，指导了两句，便招呼她来吃肉，狍鹿刚刚煮好，正是软和的时候。
不过
似是因幼小盲女的练字想到了什么，华服男子幽幽的看着天空，眼瞳之中，就像是注视着那遥远无比的永恒。
许久，他看似不经意的用衣袖拂去了嘴角的鲜血，终是没有再去注视。
那里，有着一扇门，是他都无法开启的门扉。
‘一’都没有写完，‘二’却已经开写了
‘二’写到了一半，不知为何竟是开始写‘三’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万界不变的道理，怎的到了此方天地，道理便开始不讲道理了？
她们是病了，还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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