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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吹过，透着些寒冷的意味。
即便整片冰原与暗海已经渐渐沸腾，但极北之地的格陵兰岛，却依旧有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冷意。
这股寒冷随着海风，扑打在人的脸颊上，竟是如同风雪来袭。
好在无论是儒雅青年还是克里丝塔，两人的境界都早已能够无视温度与环境，只是静静的站在冰原之上，任由无尽的雪原蒸腾成雾气。
在阵阵不停的海风之下，两人的衣摆在动，但却好似并非风吹衣动，而是衣裳牵着海风在动。
随着克里丝塔轻声的问话，儒雅青年也不禁扬起了眉。
本来便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是谁来阻止他，他都不会太过奇怪。但唯让儒雅青年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小姑娘察觉并且行动的速度，竟比所有人都要快些。
“如你所见。”
儒雅青年收敛着灵力，虽无甚畏惧，但还是颇为警惕的看着克里丝塔，如今的克里丝塔确实有着威胁到他，甚至毁掉阵法的力量。
这是他也未曾预料到的，没有想到这名小姑娘在舍弃人身之后，任由怨恨与绝望吞噬，堕天之后，竟会拥有这等实力。
不过……
儒雅青年又细细打量了克里丝塔一眼，隐约觉得克里丝塔的气息有些虚浮，这才大致明白，原来克里丝塔终究不过是勉强支撑。
“原来你这幅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克里丝塔天赋异禀，拥有君王血脉，同时得到了海洋之心的承认，继承了那位传说中的第三纪元‘夜之魔女’的真正传承，但依旧进境界太快。
在极短的时间内，克里丝塔吞噬了太多的邪魔异力与生命灵力，虽然实力短暂的极端暴涨，但身体也隐隐有着崩溃的迹象。
“总能支撑些日子，不劳阁下费心。”
克里丝塔的声音依旧有些冷，淡淡的观察着周围的阵法，看来这名儒雅青年也没有欺骗于他。
这真的是没有任何虚假的……能够撕裂天穹的亘古阵法。
至于自身的身体状况，克里丝塔自然更是无比的清楚，邪魔的力量与此方天地世界的灵力相互交融，加之近乎无限的力量顷刻被自己的身体所接纳。
无论哪一点，都是足以让常人，乃至让天才魔道者顷刻毙命的可怕灾难。
即便她因为心中的情绪与自身特殊的天赋，能够勉强抑制，甚至能够借助海洋之心与所继承的夜之权能中和，但依旧无法治本。
在无比庞大的力量的侵蚀下，她的身体终究有一天会全线崩溃，消散泯灭，连一丝痕迹也不会存留。
而且克里丝塔心中清楚，这个日子恐怕不会太远。
或许数日后，或许数月后，但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这便是她能够瞬间拥有无尽力量的代价，是任何人也难以替她承受的代价。
“那么你是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吗？”
克里丝塔凝望着这个幽暗且令人绝望的巨大阵法，亘古的铭文在两人谈话间，竟是已经完全将格陵兰岛覆盖。
无尽的光荧连同天际，但幽暗的颜色，却又像是通往地狱的阶梯，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感觉遍体生疼，痛不欲生，仿佛灵魂被拉了进去，撕扯粉碎。
“目的稍微有些不同，但实际结果多半没什么区别。”
儒雅青年认真的回答着，竟也没有隐瞒，因为他觉得克里丝塔似乎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既然同为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人，自然便没有道理阻止他。
克里丝塔沉默着，亦是垂着眸子，觉得有些无趣。
她自然是离这里很近，最早察觉到了异常，但问题在于即便出于本能，来探查看看，但得知真相后心情却也没有什么波澜。
若是以前的她，自然会拼尽全力，乃是付出性命阻止这名儒雅青年，至少能够拖延些时间也好。
但而今的她，却再也没有这种念头，甚至生不出任何对世间众生的怜悯。
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失去哥哥的悲伤，两度失去母亲的绝望，还有耳畔所萦绕的那永不停止的哭声。
每一缕哭声中，都藏着一个让人绝望的故事。
那样相似且悲哀的故事，原来在世间众生，在无数历史间，竟是会无数次的重复轮回，但却永远也跳不出来。
这样污秽且让人无趣的世界，又有什么能够让她为之努力的理由呢？
也许过往的朋友们，至今还被印刻在心间，但却也被那些绝望的哭声所淹没，渐渐让克里丝塔模糊乃至遗忘了面容。
“这样啊。”
克里丝塔仰着头，看着儒雅青年所唤醒的亘古阵法，隐约能够明白，恐怕要不了太多天，这道神秘且强大的阵法，便真的能够将天穹撕裂。
等到那时候，此方世界失去了屏障，必然会有无数来自诸天万界的邪魔闯进来，历史又会重复一次那让人熟悉且陌生的绝望轮回。
“那我应该阻止你吗？”
克里丝塔夜色的眼眸之中，透着的是较之数天前还要绝望的夜色，只是属于人类的情感，却更加淡薄。
听着克里丝塔的话语，儒雅青年也沉默了片刻。
他自然能够明白，克里丝塔如今的状态不太正常，无论是出于绝望的本能不予制止他，还是出于所铭刻在脑海中的最后理智，拼命毁掉他的阵法，都是有可能的选择。
对此，儒雅青年虽不在意，但也不想自找麻烦，于是斟酌片刻，再度开口。
“你没有理由阻止我，甚至可以帮我护着这道阵法。”
儒雅青年的声音很静，但却无比的真诚，以他如今这等层次与身份，自然没有必要说谎言，也不屑说谎言。
何况真实的言语与愿望，往往更令人疯狂。
有风拂过，吹动周遭蒸腾的海雾，让天地间的寒意与暖意起伏不定，就像是迷幻的域境，更看不清边界。
最终吹拂在脸颊的，还是寒冷刺骨的风，让克里丝塔不仅怔了怔，多看了儒雅青年一眼。
“我也许可以视而不见，但总没有道理帮你。”
儒雅青年认真的看着克里丝塔，给出了一个充足到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即便此刻的克里丝塔已经渐渐失去作为人的思维与感情，但听到此言，眼眸中还是恢复了些期寄与震撼的神彩。
“你相信人死可以‘复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