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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气有些燥热，却也因此，风给人的感觉倒是比其它时节舒爽的多。
阵阵夏风吹打着山林间的碧翠树叶，发出瑟瑟响动，祖祠内外无声，竟是有些微妙的沉默。
“几成……胜算？”梦妖少年睁大了眼睛，以为他听错了。
即便他心中思量事有可成，却也没这紫裙少女般霸气，与那传说中的星月夜之魔女为敌，将其生擒活捉，又有谁敢说有十成把握？
“那我们为何还不动手？”这回，一旁的老者西蒙不由得出声，对此有些疑惑。
起先，他以为己方对那位星月夜之魔女出手没有太大胜算，故此紫裙少女才隐忍不出，等待时机。
可如果己方有此般胜算，若还是蛰伏不动，确实有些蠢了。
“是啊，既然如此，我们就动手啊。”梦妖少年附和着，眼瞳之间跃跃欲试，整日待在这一亩三分地，他也是压抑的烦躁。
显然，无论是老者还是梦妖少年对‘姬紫嫣’所言没有半分怀疑，即便他们不满，焦躁，但却对这紫裙少女绝对的信任。
因为她所说的话，从来就不会错。
就如同言律圣旨，她所作出的判断，便是既定的‘未来’。
“不行。”
‘姬紫嫣’未曾停下手中织着的毛衣，细心的将线脚收拢，这样织出的毛线裙穿着才舒适，不容易扎人。
“为何？”那淡金色长发的女骑士问道，此时便是她都有些好奇。
这一次，‘姬紫嫣’没有在避而不答，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需要她一个解释，即便这对她而言并不麻烦。
略微沉默片刻，‘姬紫嫣’还是开口了。
“会死人。”她略有些犹豫，然后看向几人。
“三个。”
这就是代价。
显然即便是他们，要将那星月夜之魔女生擒活捉，也需要付出这种惨重的代价。
几人相互看了看，亦是沉默了下来。
这也是一件很清楚的事儿。
以那紫裙少女的实力肯定不会死，己方除了她之外，实力最强的希瓦娜多半也不会死。
那么……会死去的三人便不言而喻。
梦妖少年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一样，他发现，老者西蒙也看了他自己一眼，然后他们两人又看了看那紫裙少女膝上，正在小睡的幼小少女一眼。
许久，沉默无话，阵风瑟瑟，林间的叶越发的响动，有些嘈杂。
“人终究是要死的。”老者西蒙沉默许久，认真的看着紫裙少女。
“若大事可成，老夫倒是不畏死亡。”
听到老者颇有些决然的话，梦妖少年亦是麻烦的挠着头。
“反正是死过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所谓。”他的眼瞳间有些烦躁，却很清澈。
“不过在死之前，我得见路西法那个懦夫一面，我要揍他个半死。”
显然，继老者西蒙之后，这位颇有些暴躁的梦妖少年也做出了他的决定。
至于那幼小的卡娅是何决定，从来便没什么意外，只要紫裙少女所言，她便会听，即便是让她去死。
清风微动，紫裙少女膝下的卡娅恰巧也醒了过来。
小小只的她迷糊的揉着眼睛，全然没有任何意识，只是因为刚刚睡醒之际，极巧的听见了麦尔的话，也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麦尔哥哥……你要死了吗？”年幼的少女天真的问道。
“你也得死。”梦妖少年有些无情回应，只是他抬着头，幽幽的看着蓝天，没敢看向卡娅。
听到梦妖少年颇有些骇人的话，幼小的少女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揉着惺忪的睡眼，颇为委屈的看向紫裙少女。
“大、大姐姐二号，卡娅要死了吗？”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的对话，听见卡娅询问自己的话，‘姬紫嫣’也是一阵好笑，摇了摇头。
“谁说你要死了，我可舍不得让你现在去死。”紫裙少女笑着，揉着卡娅的脑袋，让小小只的少女露出稍感安心的模样。
“那、那卡娅以后在死？”
听着幼小少女一派天真的话，紫裙少女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微微动了心情，却又觉得有些不对，敛去了神情，再度变得认真。
“嗯，以后在死。”
她总是骗人，却不喜欢骗人，对于这些没必要骗的人，也不会去骗。对待生死这种大事儿，即便卡娅很年幼，她也不会搪塞应付。
就像是刚才老者西蒙所说过的话。
人终究是要死的。
无论是这个小小的克隆体少女，还是自己，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万物生灵，有生便会有死，这向来便是无可更迭的秩序。”
生死超越了时间的法则，不受诸天万界的规则束缚，它从来就是万界之上束缚万物众生的至高界限。
“你也如此，我也如此。”紫裙少女悠悠的笑着，停下了手中织着的毛衣，揉弄着幼小卡娅的雪色短发。
“我们终究是人，是这万界之内的生灵，总是会死去的。”
紫裙少女的话有些出挑，但除了卡娅，众人亦是知道她在怨恨些什么，不自觉的看向那姬族祖祠里的水晶棺。
那里面自然是与‘姬紫嫣’近乎一个模子的的另一位少女，只是身材娇小了些，面容稚嫩了些。
因九天幻灵狐一族的惊天血咒而沉睡，至今为止已然被琉璃水晶棺桎梏了四年的岁月时光，那位棺中少女仿佛一直活在四年前的某个时刻，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斩断了与这个世间所有的因果。
“她还是人吗？”
此时，除了幼小的卡娅与唯一知情的‘姬紫嫣’以外，几人几乎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个很简单，却又很麻烦的问题。
可惜的是，他们却不知道，若是他们肯问，紫裙少女便会回答，就像是不久前她回答卡娅之时一样，因为这对她从来就不算是秘密。
“我还是人，但那个‘我’可不是人啦。”
不是人，不归属于万物生灵之内，不受诸天万界至高的束缚，自然便没有生死。
这是即便曾经莅临第一纪元世界之巅，破除荒古与纪元之年界限，被公认最接近死生界限的那位‘死亡之君’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自亘古以来，真正不受万界至高的生死秩序所影响的存在，也只有一类。
下意识的，聊到生死的话题，姬紫嫣看了‘她自己’一眼。
自然，她不像是刚才的麦尔与西蒙，看向自己的身躯与手掌，她看的是整个人，看的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看的是姬族祖祠那处水晶棺材里的稚嫩少女。
当‘自己’再度醒来的时候，或许就不是‘姬紫嫣’了吧？
那时是不是便应该被唤作
‘空’？
就像是过往的九个纪元，承认那些至强君主证道天地的那位纯白女性与碧翠少女一般。
成为这万界之中，像她们一般，唯一不被生死束缚的存在。
只是那时，便再也不算做万物生灵
不会死，也终究算不上‘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