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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雪曼的回答，封天言苦涩的看着周围的人。
他自然明晓母亲所言究竟是何意。
姬玄天即便知道雪铃兰无罪又如何？他依旧想要杀掉最后一只九天幻灵狐复仇。
数十万族人即便知晓九天幻灵狐无罪又如何，他们已经将九天幻灵狐一族灭杀殆尽，难道留下几个仇恨的种子等待九天幻灵狐卷土复仇吗？
即便声明不会复仇又如何？他们会信吗？相信血仇之人所说的话？
人的猜疑心与恐惧心只要存在一天，这便是无解的循环，这是即便君临世界的最伟大的人物，依靠超越天地的力量，也无能为力之事。
恐怕这里的事儿早已随着那些通报的守山人传遍了四大圣族。
即便那数十万族民知晓一切，他们还是会选择杀死雪铃兰以绝后患，不愿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吧？
母亲所想做的，也只是磨平那些人的恐惧与猜疑，防止他们因为有心人借此煽动造成动乱，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想明白这一切，封天言心中竟是苦楚难言，他苍茫的看着天空，不明白上天为何会这般愚弄‘人’。
不仅仅赋予了人善良，希望和爱，更是给予了人更多分量的恶毒、绝望还有恨。
只是正当封天言准备起身，带着雪铃兰拼死一搏，试图从别处突围时，他的肩膀却被姜雪曼抓住。
一瞬间，宛若所有骨头断裂的剧痛传尽全身，封天言感觉他就像是在岩浆中炙烤，身体经脉被无比强横霸道的灵气击窜，被封尽破坏了身体的行动力。
下一刻，姜雪曼随后一扬，便将本就身受重伤，虚弱不堪的封天言即非至姬玄天方向，那姬家族主自是明晓何意。
没有犹豫，姬玄天将失去行动力痛苦无比的封天言按压在地上，完全禁锢了行动。
至于一旁的王小三与姜芯雨正准备想要救援，却发现那东皇家族主轻轻对他们摆了摆手。
瞬间，姜芯雨便感觉小腹有些诡异的灵力附着，不敢轻举妄动。
“生死咒……是刚才！”姜芯雨惊疑不定的看着东皇轻眉，没想到刚才这位慈和的长辈竟趁机接近对她下咒。
远处的东皇轻眉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害处，你和那小子别乱动就什么事儿也没有。”
这一刻，姜芯雨与王小三因为‘女儿’的安危掣肘，竟是无法出手相援！
一瞬间的错愕，王小三与姜芯雨便被东皇族子弟以剑刃掣住，被看押起来。至于早已失去战力的克里丝塔与艾尔，亦是被姬族子弟围困，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霎时，形势便发生了极然的转变，近乎所有人都被压制，完全没有了换手之力。
只有那雪铃兰无力的坐起身子，紧咬着唇，淡青色的眸子泛着复杂悲戚的神情。
因为那宫装雪裙妇人正缓缓的向着她走来，步子不紧不慢，却给人以无尽的压力，从她淡漠的眸子中，根本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数息之后，姜雪曼停下了脚步，眼眸之中则是细细的打量，很随意，但却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她认真的的看着这名强撑着体力，依靠在树旁的雪狐少女，看着她略有染血的淡蓝色长发，看着那早已被鲜血浸染的白裙。
以这位风族主母的眼力，自然能够很轻易的看得出，雪铃兰的生命气息萎靡，作为妖族，显然雪铃兰比心脏更为重要的内丹已然粉碎。
虽然不知道她是倚靠着什么力量，才能活到现在，但确实是一个很罕见的奇迹。
只是姜雪曼最终开口的，向着这名雪狐少女所诉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两族之间的历代仇恨，亦不是对她能够活到现在的好奇，而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轻巧到谁也没有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长的挺漂亮的。”姜雪曼就像是看着一件艺术品，眸子中波澜无动。
事实上，这是一件无需赘述之事。作为九天幻灵狐的雪铃兰本就拥有着惊世之貌，宛若那水墨画中的清雅仙子。
她的美不同于那金发少女艾尔宛若童话中妖精般的梦幻，亦是不似那法兰西王女一般天然无暇，宛若世间极致的完美。
她的美很符合华夏东方的婉约，有着那种怎么看也看不腻的出尘与柔情，让人不禁心生与她携伴纸伞畅游烟雨湖的浪漫。
“若是不是狐狸就好了。”姜雪曼补充说着，声音依旧淡漠，像是什么也不在意。
因为话语中并没有什么感情，此刻任谁也听不出，此时她的话语究竟是惋惜还是奚落。
雪铃兰亦是不知，即便她拥有着九天幻灵狐一族中也稀有罕见的‘先天灵觉’，但她此刻也感受不出姜雪曼对她怀抱着怎样的情感。
她的伤太重，所以丝毫无法将精神力集中探查，甚至连高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雪铃兰没有去管姜雪曼所言何意，只是下意识的再度向着封天言的方向看去。
那名心中挚爱的青年，刚才已经被姜雪曼利用灵气，封住了全身穴道此刻动弹不得，更是被那姬家族主压制在手下，脸颊紧贴着泥土狼狈不堪。
她有些心疼，却还是稍稍舒展了眉。
太好了，这样的话……至少他能够活下来。
雪铃兰不禁洋溢起了笑容，就像是获得了幸福的救赎。
那个男人便是她的全部，至少对于早已经失去一切的她而言，便是她人生的全部意义。
也许促使她活下来的因素很多，经历了太多，情绪亦是有着无尽的起伏，心中的思绪万千难测。但雪铃兰却能够清晰的明白，在她永远也理不清的念头中，想要和封天言在一起，想要和他永远的携手相伴，这才是能够压制住她心头万千念头的唯一。
现在……
“再见了，天言大人……”
雪铃兰轻轻的唤着，没有去思考太多。她心中很清楚，四大圣族的人都想要她的性命。恐怕这位挚爱青年的母亲，亦是这般而来的吧？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凝聚冰刃，没有待对方动手，便准备刺向自己的咽喉。
至少……不能死在挚爱之人的手中的话，也要自己了断这条生命。
更何况……如果那青年知道是他的母亲杀了自己，那以后会有多么伤心呢？
所以……还是自己来诀别……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雪铃兰的手中的冰刃变成了粉末，泯灭消失。
她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原来是身前这位雪白宫裙妇人挥了挥手。
是她阻止了自己的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