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安静的看着莱昂。
不是平常一般傻傻的乐观视线，也不是刚才一样快要哭出来却强行摆出笑容的表情。
而是非常温柔的视线，像是最干净的泉水。
沉静、清澈、甘甜。
“是呢，为什么呢？”少女缅怀似的弯起嘴角，表情更加柔和。
“记起来了。”海伦娜的笑容干净的就像温柔的星光。
“妈妈说过，她看到我笑就会觉得幸福。”
“但是……”
她看不到了。
莱昂终究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少女温柔沉稳的看着少年，弯起的嘴角甜美至极。
“我相信着，妈妈一直在守护着我，无论她现在是否和我在一起。我相信着，她一直陪伴着我，就在这里。”少女将捧起的双手放在心口，眼眸似水。
“所以我必须笑，我要获得最幸福的人生。只有这样，妈妈才不会悲伤。”海伦娜仰望着窗外的星辰，双眸中是深沉的甜蜜。
逝者最大的哀伤，便是生者的哀伤。
对逝去的至亲，对最爱自己的逝去家人，生者所能做的最好的报答……便是平安而幸福的活着。
让他们知道，自己很幸福。
少女的笑容渐渐模糊在自己眼中，变得迷蒙。
像是隔着一层水雾。
好奇怪？
莱昂心中奇怪的情感像是一股脑的崩溃开来。
迷茫、怨恨、痛苦、哀伤、思念、悔恨、无能……
水雾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也变得奇怪。
少年感觉自己所忍耐了两个月甚至更加久远的心情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
很难受，非常难受……但是难过之后……或许会有什么不同吧？
看到突然嚎啕大哭的少年，海伦娜有些手足无措，神色慌张。
像是记忆起了母亲安慰人的方法，少女走近莱昂，将少年揽入怀中。
温暖的体温，细腻的心情在两人之间交替。
“乖~乖~”少女温柔的轻抚少年的头发。
“你这家伙……”
莱昂被海伦娜揽入怀中安慰，现在已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少年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所以少年并没有将头移开少女的肩膀，依旧轻轻的搭在上面。
再待一会儿，也可以吧？
很暖、很香。
少年与少女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克里丝塔也没有打搅两人，轻轻带上门走到了院子。
克里丝塔轻轻仰头，一双夜色眼眸比天空更加美丽，完美无瑕的脸颊弯起温柔的笑意。
“我的傻哥哥，这两月来一直没有放下的是你呢。不过现在……好像没问题了。”
您看到了吗？妈妈？
我们都将会拥有幸福的人生，值得你骄傲的幸福人生。
所以，请安心。
不要在为我们牵挂了。
无垠的夜空中，星辰分外的亮，美好而安静。
星辰似乎比刚才更加耀眼。
……
……
1809年，深夏，莱茵地区边界
战事中的一切都如同约瑟芬所预料的，奥地利的卡尔大公带领着他的‘亡灵军队’突袭了原莱茵驻军，那些法兰西驻兵死伤惨重。就连前去支援的拉纳元帅都因为对敌估计失误，惨死他乡。
拿破仑因为此战怒火中烧，御驾亲征。但是在战事吃紧之时，却又被‘人’在军备供给上做了手脚，导致战争失利，狼狈撤军。
莱昂亦是按照约瑟芬的剧本，开始公开募集军队，以救援国王、抢回‘国土’为名，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并且准备着几天后带兵出征，讨伐卡尔。
在巴黎不过修整十数天的莱昂便召集自己的亲卫军队，火速赶到莱茵地区救驾，并打击入侵的卡尔与对方的‘亡灵大军’。
战事吃紧，莱昂几乎也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在处理公文之后，短暂的歇息几分钟，青年便又将前往战场。
简易的临时木屋内，青年一小时前还在焦躁至极的处理着文案，全力备战。现在正在利用仅有的时间小睡片刻。
不过神经像是太紧张，即便是迷迷糊糊的趴着，青年也难以入睡，心中的思绪乱闪。
“莱昂将军，多少吃一点东西，至少请在歇息时放松一刻。”海伦娜忧心的走进房间，端上些简单的餐包。
这些天青年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使的少女心疼不已。
“嗯。”莱昂卸下疲惫的神色，放松仰在椅子上，一身军服显得松松散散。
海伦娜走到莱昂身后，抬起手为青年揉弄着眉心，舒缓压力。
看着放松下来的青年，海伦娜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少女的手很轻，温柔细腻，力道却又恰到好处，舒适至极。莱昂任由着少女摆弄，完全卸下戒备。
这早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有时候莱昂不禁会想，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没有一点戒心。在海伦娜身边，自己就像是一个婴儿，脆弱的可以被随意掐死。
这即便是莱昂在与克里丝塔相处时也不会呈现的状态。青年绝对是相信着自己的妹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即便如此，军人的天性也让莱昂在生活中都时刻不会松懈。
只有在海伦娜面前，在她身边的时候，青年觉得自己可以忘记一切，甚至忘记生命。
睁开眼睛，莱昂看到的是少女一丝不苟的在为自己按摩的表情，搭配上可爱的脸颊与微皱的眉头，显得颇为好笑。
“呐，你在烦脑些什么？”莱昂笑道。
即便这几天工作忙的已经抽不开身，但是青年依旧注意到了，海伦娜有些心事，这似乎使的她这些日子来烦心不已。
听到青年的声音，少女的身体僵了一僵，表情惊慌的有些可爱，像是被吓了一跳的小狗，无所适从。
“唉？！唔……”
支支吾吾好久，少女才再次对上青年的视线。
“那个……莱昂将军，您是准备决定结婚对象了吗？”
海伦娜这几天所烦恼的正是不久前，约瑟芬召回莱昂的由头，虽然莱昂表示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但是如果约瑟芬想要为他安排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拒绝。
那名法兰西第一王后说不定也正有此打算。将她的嫡系后辈，或者属于她那一方势力的适龄贵族少女嫁给莱昂，巩固势力。
莱昂颇为好笑的看着海伦娜，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反问。
“如果是呢？”
果然……如此吗？
海伦娜心中感觉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像是喘不上气，少女不明白自己这种心情的由来。
但是这种时候，应该祝福对方的吧？
希望他幸福，自己想要为他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情。
“如果可能的话莱昂将军，我能成为您婚礼上的伴娘吗？”海伦娜忐忑的看着青年。
“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会使您蒙羞，但是至少……我至少想要看着您获得幸福！”
少女轻柔却又激动的话语传到了青年耳中，使的莱昂心中泛起莫名的情感。
暖暖的……柔柔的……
这丫头……好傻。
青年仰着头，仔细的看着拼命诉说自己心情的海伦娜，不由的伸出了手。
少女的脸颊可爱至极，眼睛很大水灵灵的，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忽闪忽闪，深棕色的长发因为战场慌乱的缘故，没有平常那样的时间梳成单马尾，而是随意的披散开来很有魅力。
“你没有这个资格。”莱昂因为倦意，声音有些懒散。
“对……对不起，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
海伦娜轻咬着嘴唇，慌张的偏开头，不敢再去看向青年的视线。少女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翻涌的情感到底为何。
下意识的，为莱昂按摩肩膀的海伦娜扬起身远离了青年几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自己的后颈已经被仰在椅子上的青年揽住。
“我婚礼上的伴娘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莱昂平静的看着少女，脑海中闪烁着十年来她陪伴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片段。
本应该是早就察觉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自己才发现？
这种心情？
或许自己的想法真的很难实现，但是总归是有办法的吧？
莱昂盯着慌张看着自己的少女，突然有些好奇。
这个傻丫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青年揽住少女脖颈的手臂用力一分，使的惊慌的海伦娜失去了重心，倒了下来。
然后青年知道了，少女红润的嘴唇比水蜜桃更加甜美，比泉水更加温柔，比棉花还要柔软，比桂花还要清香。
“丫头，打完这场仗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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