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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离看着面前熟悉的房屋结构，觉得很是拘束。
她和妈妈已经来到了名片上的“旭欢里小区”。原来，闵军家的复式小楼紧挨着当初让未离进入离界的那栋通道房屋。未离不禁向左边瞄了一眼，那栋屋子还是那样死气沉沉，窗户内侧都挂着厚厚的窗帘，看上去就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梅莲溪按了门铃，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来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盘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比梅莲溪要年长几岁，夹杂白发的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扎了个凌乱的髻；她身上竟然穿了件凯蒂猫印花的围裙，看起来很是违和。她爽朗地招呼未离母女进了屋：
“哎呀你们好！是梅老师和未离对吧？来来来快进屋坐着！”
未离在门厅换待客拖鞋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屋内。这房子应该是属于比较讲究但又不奢侈的一家人，屋内装饰简洁大方，基本上只有白色和实木色两种色调；转角楼梯边的弧形墙壁上，规整地摆着一排镶边小相框，随着楼梯的角度向上延伸。唯一让未离觉得有些突兀的是，在她目之所及的一层客厅墙壁处，挂着一幅巨大的深色抽象画，它的两侧已经超出了画作前方放置的长沙发，画作顶部距离天花板只有一小点空隙。
刚刚那位阿姨在一旁一直语速很快地说着话：
“我叫闵笙，闵老师是我父亲。梅老师，你叫我闵姐就行啦！我听爸提到过未离——闺女，听说你很有天分嘛！”
“——啊？”
未离被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天分？而且，她本来凭直观印象以为这个粗线条的阿姨是在闵军家工作的保姆，但竟然是……闵爷爷的女儿？
“不好意思哈梅老师，我在准备午饭，今天保姆家里出事得赶回去，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锅还在火上烧着呢，就没法陪你们坐着了哈！来来来，坐坐坐！”
她带着她们走到客厅沙发边上坐下，就急匆匆地跑去厨房了，几乎完全没给梅莲溪插嘴说话的机会。
闵军和叶渊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她们进门就站了起来。闵军身着一套简约得体的休闲服，叶渊穿着一件微微泛蓝的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太把梅莲溪和未离当外人。
未离拘束地向闵军问好，又尴尬地对叶渊笑了笑；后者则热情地说了“阿姨好”“未离你好”，笑容里看不出半点虚假。梅莲溪客套了几句，又为当天的事情道了一次谢，就不安地说：
“还得让您家帮忙准备午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得太不巧了……要不我去厨房帮帮忙吧？”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出人意料的是，闵军并不像未离预期的那样去说些弯弯绕的客套话，“要是只有闵笙一个人准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我和小叶都被学校食堂和保姆阿姨惯坏了，想帮忙都插不上手。真是谢谢你啦，梅老师。”
闵军说完，无奈地耸了耸肩；叶渊不好意思地抬起手臂将手放在后脖颈处，面露尴尬地笑了笑。梅莲溪将挎包放在沙发上，就站起身，要走向厨房的方向；叶渊站起身，笑容可掬地目送梅莲溪走开。
未离的目光仍旧集中在叶渊的身上。
她有些不安地观察到，当梅莲溪的身影逐渐走远，他的笑容也逐渐淡下去、眼神中的热烈神采亦暗下来，最终变成她所熟悉的那种冷漠的表情。
他走到离未离最近的一个单人沙发前，优雅地坐下，将右腿架在左腿上，肘架在沙发扶手上摆出双手交叉的姿势。他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投向未离，嘴角泛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
“好不容易没有人捣乱，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首先你必须搞清楚一点：那个世界并不是你的意识衍生物。我们之所以费那么大功夫要让你先在离界走一圈，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地把‘另一个世界’和你自己的‘欲望投射’分个明白。”
未离稍稍有被他的表情吓到，但同时，也被强烈地吸引住了。那副冷笑，正是前几天遇到他之前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那种表情——微妙的角度，隐约的光影。倘若此时她手中有相机，说不定会一时脑热拍下一张来，当作临摹范本。
未离咽了口吐沫，两只手不自觉地抓在一起，小声问道：
“我的……欲望投射？”
“人类普遍的乌托邦幻想，还有你自己的私人愿望。”
“你……您……？”
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未离忽然纠结起需不需要用敬语来。
“不准用‘您’。”
“呃，那，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之前把离界想得太好了，在模糊印象的基础上加了很多自己的妄想？做了太多美好的假设？”
“没错。还有呢？”
“还有？”
“你个人的部分。”
“我个人的……”
未离的脸忽然涨得通红。难道要她当着本尊说出她一直以来将他幻想成灵魂知己什么的吗？！
“我……”
她卡壳了很久，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渊，眼珠来回乱转，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叶渊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仍旧静静地看着她；随后他终于收回冷冷的笑容，口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是你的‘守护天使’。”
——未离听到这句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忽然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裂成了碎片——
“更不是你的‘理想自我’。”
——碎片洒上了红色荒原。
“我的一切与你无关，你的一切也与我无关。”
——又如积雪般消融于地面。
“你所痴迷的那一部分，就像你所怀疑的一样，的的确确是你的心理保护机制。”
——脖颈间传来强烈的窒息感。
“那个世界并不美好。”
——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是谁？】
……
——我是谁？
——如果一切都是出于自我防御而制造的幻觉，那么一直将记录那个世界作为生存价值的我，究竟是谁？
“即使如此，你还是愿意为了那个世界放弃你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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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一段精读了小伙伴“薄荷含片”的《致以寻找》，觉得自己好像被传染了些象征癖_（：зゝ∠）_
希望最后这段联系序章梦境的片段没有违和感？ORZ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