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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听到宝座上的“女子”这样说，未离吓了一跳，身子缩得更紧了，恐惧地抱住了脑袋。
她向旁边那一排雕塑般的人瞥去，心中暗自期望鸢能够走出来保护自己——虽然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真是一种无端的期望。
那排“塑像”没有任何动静。
宝座上的人露出不悦的表情，淡淡的眉蹙在了一起。她忽然伸出手来对着未离的方向，做了一个抓取的姿势——
“藏起来没有用的，你又不是不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忽然顿住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表情从疑惑开始变得烦躁：
“嗯？”
不远处的未离仍旧紧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
————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话的是站在宝座两侧的两名灰衣人之一。他的眼睛埋在兜帽之下，说完话之后便双唇紧闭，又恢复了沉默状态。
座位上的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左侧的灰衣人，欲言又止：
“怎……”
“任何力量在这里，都是无用的。”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侧的灰衣人。
她又转头向右侧，同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猛地看向前方的大殿。
——原来这殿堂两侧跟兵马俑一样一排排并列着的，不是像汝殿属城中的房屋那样的【模型】，而都是……【活人】吗？
“怎么可能？！你们身上明明什么气息都感受不到……”
那人惊慌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无法起身；宝座就像忽然拥有了磁力一般将她牢牢地吸附在上面。座位透明的壳内部，红色的“液体”开始加速流动。
上方涌动的漩涡中，那些垂坠下来的红丝线如同拥有意识一般，钻入了座位里，与壳内的液体融合，直到最后一点小尾巴也消失不见。
座位上的人咬着牙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盯着两侧一排排肃穆而立的灰袍人，绝望地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
“黑核？”
不远处的未离听到这个词，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那声音继续问道：
“这里是黑核内部吗？”
没有人回答。
座上人叹了口气，皱紧眉头闭上眼睛。
“哈……”
她忽然冷笑一声，随后开始疯狂地大笑。假若合界中有人发出这样的笑声，恐怕周围的人都会担心他会接不上来气而窒息死掉。那笑声就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放肆而绝望。
“我终归还是失败了，哈？”
“你们是谁，黑核中的监视者？”
“或者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因为失败而被处理到这儿的垃圾？”
“干嘛不说话？”
“这是失败者的追悼会吗？我狼狈地坐在这讽刺般的王座上，让你们一边瞻仰一边嘲笑，啊？”
“或者这儿是通往炼狱的入口，高高在上只是为了能让我跌得更狠？啊？”
那人的情绪失控了，吼叫出了一连串的语句，却没有人回应她。
“怎么，失败者就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她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毫无具体对象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手臂不断挣扎，却挣脱不开那如同吸盘一样死死固定住她身体的暗红王座。
宝座左侧的灰衣人终于开口，却不是在回应她的问题：
“你至今为止的记忆里，最恐惧的场景是什么？”
“——哈？”
忽然间，宝座上方那块黑色的漩涡呈螺旋状蔓延开来，墨色侵袭到整个殿顶，覆盖了四周的内壁，攀爬到所有人的脚踝，包裹住众人的身躯和脸庞；除了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未离，殿堂全部沉浸在了一片黑暗当中。
从地面的黑暗中涌起了一缕泛白的烟雾，逐渐凝成了人形的幻象；那人形是个面色苍白的胖老头。未离莫名觉得那老人有些眼熟，却不知道这种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
宝座上的人怔住了，死死盯着那烟雾构成的幻象。
老人身边蔓延出了更多的场景——一小片茂盛的草地，地上躺着十几具正在逐渐变得透明的尸体，从尸体中散逸出的光点都在向着老人汇聚。
“喂，不会吧……”
老人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盘状器具，走近台阶的底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宝座上的“女子”推了下来，她重重地跌在老人的脚边，随后一骨碌爬了起来，刚刚的气势不知被打去了哪里，有些狼狈地躲到了一根柱子旁，紧紧靠着它，瞪圆了眼看着老人，面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不，不要，不要让我看这些……”她竟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哭腔哽咽了起来。
老人笑眯眯地将手中的圆盘举到她的面前，幽幽地说：
“孩子，多亏了你，我才能走到这一层。”
圆盘的正面是一面清晰的镜，映照出她惊恐的脸。
淡淡的眉，细长的眼，眼的末端稍稍扬起，稍显邪魅；高耸的鼻梁微微带些鹰钩，薄而苍白的嘴唇透出坚毅……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圆盘中的脸是那样可怕。镜中人的眼睛变得猩红，嘴角泛着扭曲的狞笑。戾气与煞气从镜面“反射”回来，映入她惊恐的眼眸之中。
尽管明知是过去的幻影，她还是禁不住惊呼了一声，绝望地摇着头。
老人再次逼近：
“所以，最后再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亲爱的——”
“——小怪物。”
圆盘镜中的“自己”竟抓着盘的边缘爬了出来，抓住失神的她，毫无预兆地扯下了她的一条臂膀。
无数光芒飞散而出，她凄厉地叫了起来——
——这一切不是幻觉！
——我又回到了当时——？
——不再一次杀掉他，我就会死。不再一次杀掉他，我就会死。不再一次杀掉他，我就会死……！
她的眼睛变成了猩红色。
她按住镜中“自己”的脑袋，借力跃向上方，松开手后准确地抓住了那再熟悉不过的人的脖颈，稳稳落在他的身后。
老人惊恐地瞪大了眼：
“你不可能杀我，我可是你的——”
。
她望着四处飞散的光芒和自己颤抖的手，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圆盘落在了她面前不远的草地上，一旁的一具尸体刚刚散走了最后一丝光辉，那些光点飞向她的伤口，重新组成了她的手臂。
她将双臂抱在胸前，曲着腰，头顶在草地上，全身痛苦地痉挛着。
这时，一只手将她面前的圆盘捡了起来。
“孩子，多亏了你，我才能走到这一层。”
她抬起头，老人又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所以，最后再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亲爱的——”
————
【P.S：
额，写完以后发现残酷得有点幼稚……画风突变的方式反了啊，怎么回事（扶额）
一会儿过了零点还有一更。断在这儿我自己看着都难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