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好不容易到了主神木的正下方，坐在温暖的白砂之上，总算松了口气。未离问道：
“刚才那个紫色的花……是什么？”
梓篱看起来惊魂未定，将手轻放在被她称作主神木的巨树的树干上，回答说：
“那紫色的花是‘煞’的一种，只不过这次呈现为花朵的形态。你可以把‘煞’理解成为用能量做出的陷阱，它会散发出引诱猎物的信号，驱使猎物接近，并最终捕获和吞噬它。”
“陷阱？……有人在你们认为神圣的林墓树海里设置陷阱？”
梓篱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也是我十分不解的一点。按理说在树海，绝对不会碰到这种低级的捕猎手段……”
“低级的捕猎手段？”
梓篱露出厌恶的神情，解释道：
“因为这种手段虽然能给设计者带来养料，但是却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能量波动。如果设计者不能及时回收设下的煞，任它扩大，若再没有权能者来处理它，它甚至可能扩大成另一个小型的黑核。”
未离打了个颤，她每次想到上方那轮“黑色的太阳”给她的感觉，就不寒而栗。
“在林墓树海设下煞，用现代的合界打个比方，就像是在耶路撒冷地下建一个漏洞百出的核能发电站，”梓篱依旧眉头紧皱，“不管那究竟是谁的圣地，这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它要捕捉的猎物……是人？是动物？——这里有一般意义上的动物吗？”
“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动物’。这里当然有外形不是人的生物——但它们都曾经是人，就像所有的树木都曾经是人一样。那只是自行选择的形态转变。形态在离界并不固定，毕竟生命就是精神体，是灵魂。”
——就像七十二变一样？未离暗想。她为问了这么多问题而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在观察梓篱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厌烦或疲劳，松了一口气。
“那，捉到人……捉到猎物以后，要……要吃掉吗？”
“当然会吃掉！我可不是在讲童话故事。生命本质上就是能量体，吞噬生命可以获得力量，猎物越强，获得的力量越强。”
“那如果我们刚才被吃掉，就会死了吧？可是你不是说过，这里不存在死亡吗？”
“是不存在你们合界当下意义上的‘死亡’。我不清楚合界人在离界被吞噬会怎样……若是离界人，被吞噬后，会在捕食者的体内继续存活，能够通过捕食者的眼睛看到他的一切经历。”
“就像附身在捕食者身上无法出来一样？”
“对。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一旦在捕食者的战斗或设煞行动中被当做能量消耗掉，”梓篱指指上空，“会四处漂浮，无法成形，最终只能被炼狱吸进去。”
未离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残酷性。
“那……说白了……就是这里的人只要想正常地活下去，就必须‘杀人’？——在这里的意义上‘杀人’？”
“即使不吞噬其他生命体吸收能量，离界人也能一直存活，只是力量会一直很弱小。”
“力量弱小的话，不是早晚会被捕食吗？”
“前面我们一直说的‘权能者’，就是限制这种滥杀行为的人。”
“权能者的力量非常强大？”
“比如说，刚刚那朵煞花散发出的气韵十分强大，我没有强大到足以应对它，所以我们只能逃走。但如果鸢跟在我们身边，可能那朵煞花就会被他的气韵压制得直接消散掉，连引诱你的机会都没有。”
“差这么多？”
“毕竟我成为离界一员的时间还太短，当然远远不及几乎可以称作祖先的鸢。即便如此……能够直接逼得我撒腿就跑的煞，我也还是第一次遇见。恐怕它的主人，也不好对付。最主要的，是我完全没想到树海里竟然会有人明目张胆地使用这种低劣手段！还好这片树海比较小，中心的主神木并不是那么远。”
“这么说，主神木就像是默认的神殿一般的东西，只要进入它的保护范围，就可以保证不受攻击？”
梓篱点头表示同意：
“按理说，整个树海都应该是这样的地方。每棵主神木都相当于世界的发动机，之所以有这么多祖先选择围绕着主神木休眠，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它。”
“刚才那个程度的煞，有可能伤到主神木吗？有可能闯进来吗？”
梓篱摆摆手，笑着说：
“不可能的。就连鸢，都怎么也无法伤到主神木。”
“……听你的意思……他……试过？”
梓篱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多了一些忧虑。
“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的人所必须知道的常识。至于再进一步的探索，”她拍了拍未离的肩膀说，“在你彻底熟悉这里之前，我没法告诉你，即使告诉你，你也很难理解。何况之后，有很多事情，与其来问我，不如你自己用眼睛去看来得快。”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这里等。外面已经很不安全了，若擅自出去，再碰到刚才的煞，或者刚刚我们惊醒了什么厉害角色，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如果鸢到达落点后发现我们没有跟上来，应该会安排人去各处的树海搜寻。咱们在这里等，总会有人找到咱们的。”
未离闻言，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被金光环绕、像是魔法结界一样的地方，的确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一安下心，她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倦意，刚刚疯狂奔跑的疲累感越来越重，只要一合上眼，她一定马上就能睡过去。
“……那我们要等多久……”她的声音十分飘忽，好像梦呓。
“不知道……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流逝来算，可能半天就等到人来接我们，也可能三五天、甚至两周。但我们也只能等待……”
梓篱说着说着，发现未离已经闭目睡熟了。她靠着梓篱的肩，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仔细端详着这个毫无防备的女孩。未离的嘴角微带笑意，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额头上的刘海由于刚刚的狂奔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她的手紧紧抓着梓篱的衣袖，双腿蜷缩，姿势就像是睡在母亲子宫中的婴儿。
梓篱紧皱的眉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透出一丝怜悯与慈爱。
她抬头看向主神木绵延层深的树冠，再看向深扎白砂里的副根。
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