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三

  • 作者: 怀山
  • 更新时间:2016-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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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依旧俯首,此时抬头呱地一声,听起来像是在附和我。我心情很好地抬手,鸦通人性地落到我小臂上,“阿祯,离了胥川后很少有动物这样亲近我了。”动物都比人敏感,大概是嗅出我身上带着忘川的气息吧。

魏祯没搭理的我感慨,扑过来抓我的手,“前辈,我是不是踩到雷了,请明示啊!”

我冷静地甩开他,“没什么,你抢到神宫的生意而已,室堂到底不是吃干饭的,每一季度都有给辖地除祟的行动,现在都入夏了,禧堂还没收到除祟檄文,你说是为什么?小子,你替四处抢神宫生意了,你给人家省事人家未必高兴啊。”

无视魏祯吓呆的表情,我用之间擦擦乌鸦的喙。在他的概念里,神宫大概还是和在胥川一样吧,因为远离京畿而势力薄弱。臂上的乌鸦呱呱两声,亲昵地蹭蹭我的指尖。这待遇,和一般羽类对于知乐的态度差不多啊。

一抬头,魏祯那厮一个奸商笑让我肝颤。

“干嘛?”

“没干嘛,虽然不幸神宫有那么强,不过前辈这么说我也会收敛一下,不过星空的事就要长期拜托前辈,林警官那边我会好好闭嘴的,嗯,今天就这样,我们要长期合作下去是吧。”

很明显,说出这种话的魏祯已经被吓傻了,不是开玩笑连奸商皮都披上了。

静室的拉门滑上,实木相击的清响很实在地响起。

魏祯确实是走了。

或者说,我确实是撬到自己想要的,同时把他敷衍走了。

我揉揉额角,对角落道,“不是叫你不要动了吗?”

绑着白瓷面具的百司晨穿着新献的神服进来,戴乌幞头,着素衣青袴,外套青色软甲,他规矩地跪坐好,白瓷面具上的墨迹变化成一个苦笑的表情,“殿下,您画的是风景画,何必找我当模子。”

“是模特。”我没看堂神,小心拿了竹笔在夕照里绘上一行寒鸦,“警司头头和特调头头被魔人,估计就是戴蒙什么的弄死了,旧的去了来新的,我这不是积极打好关系吗?”

“您是陛下的君侯,怎么要和凡人打好关系?”

“不知道,大概是我闲的没事做吧,”我指指手上的乌鸦,“这家伙是什么回事?”

“在禧堂栖息的鸦都是您的眷兽。”百司晨耐心作答,见我没心思细想又补充一句,“陛下的法旨,禧堂神域及方圆百里灵域作为您在现世的封域,下界的封地赐在部水西岸,您的行宫城池,家臣私兵和属民由九城殿主司越过部水行司接管。”

“听不出你的重点。”我用竹笔戳戳乌鸦的翅膀,乌鸦吃痛,瑟瑟发抖地不敢动,“我在思考人生呢,别烦我……呐,堂神,要是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会让你很烦,但可以很安全活很久,一个很爽,但可以马上就会被人揭老底,然后离死不远。你会怎么选?”

“大概是第二个吧。”百司晨挠挠白瓷面具,“死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不懂凡人为什么这么怕,下界又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我捋起一截袖子,倾斜手臂倒出一条泥鳅。

百司晨白瓷面具上的眼睛瞪大了,虽然看着就是那两团墨变大了,但确实是瞪大眼吃惊的意思,“殿下,谁给您下这么蹩脚的封印。”

还有谁,于知乐当初弄在后心那个。

青色的焰凭空腾起,将半死不活的泥鳅焚个干净,连飞灰都没落下。视野忽然清晰许多,天边汩汩流动的气脉流行声响在耳朵里异常清晰。

“外边有人吗?”我扬声道。

“是,大人。”候在门外的室工恭谨地回话。

“让仓曹来见我。”

“是,请稍等。”过了一会,拉门外又响起室工的声音,“大人,小的惶恐,仓曹大人有事在身不肯前来。”

角落里的百司晨以衣袖嘴,噗嗤笑出声,肩膀抖动起来,“哈哈哈,真是个大胆的小姑娘。不过看在她为臣下献上神服的份上,请殿下不必苛责她。”

“你想怎样?”

“臣不是殿下的家臣,按说不能谏议,不过陛下让臣在这……罢了,殿下按惯例在封域忤逆主上的叛逆一般是流放处理,您刺字流放她就可以了。”

百司晨说得理所当然。

我有点无语,“我还是扣工资吧,这才是人类的方法。”

最后还是我自己去找容萱。那个姑娘在东堂,远远地就能听到她的笑声,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讲到有趣的地方怎么也笑不停。

“呐呐,我告诉你哦椿姐姐,我的老板是个悠哉大王啊,长得一般但是超有钱,整座禧堂还有很多附属产业都是他的,整天悠哉悠哉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容萱有点忧愁的声音传过来,“听说他小时候在你的老家呆过,你认识他吗。”

“胥川镇?其实夏月事件的时候我头部受了一点伤,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被叫做椿的女子笑笑,有种古代仕女的感觉,她看到我,“这位是?”

“悠哉大王。”我想想说。

“大人!“容萱吃了一惊,像所有在背后议论别人被抓包的人一样,失措地转过身来,不过很快恢复常态,“咳咳,介绍一下,大人这位是本坊学政的学官椿小姐,椿小姐这是本堂寺相阎少卿。”

“大人看起来很年轻。”椿笑笑,向我伸出右手。

“你也是。”我伸出手粗略和她握手,然后松开,“我听说胥川有个邪教,嗯,就是最近才公布那个,椿小姐听说过吗,叫青宗的。”

“您说笑了,国家的官吏是不能信邪教的。”椿温和地纠正我,就像老师对待淘气学生一样,“说来有点懦弱,夏月事件之后我忘记在胥川镇的事了,医生说可能是心理问题。就算是伤口已经完全好了,我还是记不起来。”

“大人,你不要再挖别人的伤口了,这样很失礼。”容萱在一边用肘子撞我一下。

我皱眉,肋部很痛。

容萱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打重了,干笑几声,“大人,椿小姐是过来询问夏季生命教育的事情。学政希望我们派个神官过去讲一下神学。”

那还要选,唐彬彬不是就是神宫廪署到太学神学系的交换生?

容萱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下一句就说,“传道是您的修行之一,这是小糖饼说的。”言下之意就是,寺司都发话了你就去吧拜拜了不送。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听糖饼的话。

那边容萱有礼地送走学官,回来找我,“眯眯眼大人,你刚刚找我有事?”

我点头,“嗯,我想听听你对室堂制的看法。”

容萱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后悔不加入兴国会青年神职分支要找我。对室堂制的看法啊,要成为神官前的,还是后的?算了,都说吧。我的看法可以代表广大大学生,成为神官觉得前室堂是个没必要的机构,除了每个季度一两场公众仪式外,我看不出他们的作用,不过敛财倒是很出色。成为神官后,觉得能引导民众信仰好的教义也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信科学吗?”

“总要一步步来,有些事情要慢慢做。”容萱摇摇头,“闵大人说的。他还说比起唐彬彬你更适合做我的队友。那我一直以来不是选错了?我当时很不服气,还反驳了。结果闵大人说一个笃信君主仁义的人和一个只信真实的人,哪个和你的‘道’更像。我说当然是后一个,前已腐朽了。闵大人就不说话了。”

“那他干嘛?”

“去给罗奶奶扶灵。”容萱吐出一口气,“里丞要管的事很多呢,养生葬死,纷纷扰扰的事,没跟着前我都不知道。所以啊,明明是能对世俗生活起那么多作用的国家机构,却因为自己的清高和各种规定被民众认为是和寺庙道观一样的宗教道场,除了唠唠嗑完全没用,国家资源在闲置啊。不过要改革神宫的腐朽甚至撤了这个冗杂机构要一步步来,目前我就是国家神职,是冗杂的一部分,嘴上说神宫腐败手却在拿工资可不行,所以我要做些实事,大人去讲讲生命教育吧。”

“你答得大多了。”

“我知道,我故意的,”容萱不屑地看我一眼,“你想知道宗教在现代世俗生活中有什么用,就只能到世俗中去找。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别在我身上找答案。”

切,被看穿了,不过,

“我不信闵斯微和你说这些话。你唬我的吧。”

“当然要修饰,原话中有些字眼不适合在神堂说。”容萱拂拂头发,淡定地承认当时她把持不住淑女壳子爆了粗口的事实,“干嘛这样看我,闵大人也有份好不好,我们只是讨论。”

于是,是当街对骂?

我甩甩脑袋把脑子里离谱的想象弄走,“不要误导我。”

容萱噗嗤一笑,狡黠地眨眨眼,“大人你真好玩。不是吵架啦,那个大叔喝醉了,我套他的话而已啦。大叔还说你喜欢一个人藏事情,你只是看起来悠哉……喂,大人你去哪?”

“去找老师。”

我的老师,是南元派的永元法师祝稍。我在所有人认为他德行高洁纯善可敬的时候,我固执地认为他就是只老狼。无他,一直以来精准得可怕的直觉而已。

扑哧,蛇一般的管狐从火焰里出来环上我的脖子,没有冷血动物的阴冷滑腻感,倒是有温暖的细绒毛。我把它拽下来,拎到眼前,尖而小的耳朵,一双纯黑豆眼,藏在浑身白绒下的短小四肢,纯黑的尾巴尖勾着一圈苍白色流火,浮在半空,“哼。”

“喔,很久不见了向东,”我挠挠管狐的下巴,“最近还好?”

“向西是个大笨蛋,我们吵架了。”向东说得瓮声瓮气,很有撒娇告状的嫌疑。只不过话没说完,墨身白尾纯白豆眼的向西就出现了,尾尖处勾着一轮黑焰。和向东活泛的性子不同,可是是死气衍生的缘故,向西性子十分凉薄,一出来就毫不留情地将兄弟拍飞,然后一本正经向我问好,“您好。”

“笨蛋,你是要吵架吗?”向东跃起朝向西龇牙。

“奉陪。”向西绅士般微微扬起头颅。

“喂喂,别吵架。”我有点无力地劝阻。理论上,向东和向西是我识海内生气死气化形而成的魂使,不过因为我是个古学术师的缘故,他们同时有另一个名字,本墨,只能我使用、本质是灵气的墨,产生这种墨是古学术师脱离物质界的墨汁进入新阶段的标志,先是用灵气书写术式,再就是世间万物都可以。一步一步前进,最后,就是用域界书写域界的终极目标。

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任谁都顶不住耳边一整天的幻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尽管这种生活已经持续数年,我还是一点也不想习惯。

祝稍竹屋门关着,我以为他不在,走进了却听到有说话声。

是唐彬彬。

他说,“永元阁下,我无法担当寺司的职务,请您收回印信吧。”

我随便找了个墙角蹲着,向西觉得现世无趣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向东。它盘在我脖子上,自己叼着自己尾巴,像个项圈。我把后脑勺抵在墙上,听里面的声音。

祝稍的声音含着笑意,“是有良不听话吗,寺司大人?”

唐彬彬的声音有点不稳,我很想到他把头摇成波浪鼓的样子,“不是的,不是的。大人很好,只是我不能再做神官了。”

“这样啊,理由能告诉我吗?”祝稍道,“喝什么茶?”

“哦,不了不了,我马上就要走。”唐彬彬连连摆手,“理由,理由不能告诉您。”

“这样啊,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祝稍在拨拨红泥小炉里的炭火,我听见炭块喷出火星的声响,噼啪。

“请把印信收回去。”唐彬彬固执地说。

“这可不行,要是家里有个孩子,明明知道外面有虎狼在守候,你还会放他出去吗?”

“可是,可是那个孩子不是个好孩子,他他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的信仰,想过放弃,现在他终于要放弃了,明明在神前立誓成为神官,如今却背弃神。这种背弃誓言的无耻之徒……”

唐彬彬的声音在颤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我也听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最后大概是由他去或者随他自生自灭好了这些话。

“寺司大人,也许是我有私心,我总是认为家里的孩子是最好的。”祝稍的声音很轻,奇怪的是我听得很清楚,“我想这一点神明会原谅我的。请原谅我不能接受,寺司大人。”

“可是,可是,”唐彬彬可是了很久,终于说出来,“我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会连累到大家,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祝稍的壶开始冒出白气,咕噜咕噜的,“是关于信众的事。”

唐彬彬的声音有点紧,“您知道!”

“曾经有个聆官和我讲过,最为难的一次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那时候警司还在侦查,凶手就先走进聆堂了。他和那个聆官说很多话,却从不聊起他自己,”祝稍的声音很稳很平静,“有次结束的时候他和聆官开玩笑,说最近很出风头那个无头尸案啊,下一个会死的个小孩。”

唐彬彬呼吸一滞。

我闭上眼睛,拿手背遮光。

“之后的死者果然是个小孩子,那个男人隔天果然来了。他很得意,和聆官炫耀自己料事如神很久,最后说下次会死一个少妇。又如他所料。之后又是三次这样的‘预测’。他再来的时候似乎笃定聆官是绝对保密的,没有再‘预测’,而是仔细说他下次会杀什么人,怎么杀,甚至时间地点,姓名住址。

唐彬彬心跳加速。

声音打在我耳膜上如同擂鼓。

“聆官跟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松了口气,说还好那次之后杀人狂就落网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继续忍着不说话,这令他为难。”祝稍顿了顿,“寺司大人,你认为这个聆官对不对。”

“自然是不对。”唐彬彬毫不犹豫。

“只是他做了‘对’的事就会违反聆堂的规定,视为神官的戒律,也就是对神明的背叛。这该怎么办?”祝稍继续问,“从这件事上看,神明和世人好像是冲突的呢。”

“永元阁下,您您怎么说这种话,”唐彬彬激动起来,“神明护佑着人,怎么会是冲突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才对!”

“既然神明的戒律是对的,你要做的事情是错的,为什么你还要做下去呢?”祝稍将煮开的水倒进茶壶里,茶叶吸水伸展开来。

“可是可是他又要去杀人,只有我知道,如果我不把他告诉我的事说出去的话,又有无辜的人会死了。”唐彬彬声音很压抑,带着哭腔,“我也不想离开,我也不想的……”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知道。”

“这样啊,您太向着有良了。”

“您知道!”

我抓抓头发,唐彬彬的声音给我一种他就快成为祝稍的脑残粉的错觉。竹屋里的祝稍笑道,“算是岁月的赠礼吧,既然有两个人知道,总不能让一个人承担。寺司大人出去看看吧,也许有良已经来了。”

竹门被轻轻打开,唐彬彬跑出来,在墙脚找到我的时候脸上那种对祝稍的崇拜快要实体化滴出来了。我眯着眼睛看他,果然上次不是被黄三整哭的,是信仰动摇了,黄三只是个导火索。并不在意自己救助的那个人坑骗自己,在意的是自己怀疑该不该在聆官一途上做下去。

唐彬彬怀疑了自己的信仰,怀疑了他自己的神。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个孩子不是个好孩子,他他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的信仰,想过放弃,现在他终于要放弃了,明明在神前立誓成为神官,如今却背弃神。

不过,个人意见,他的神实在不怎么样。

“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偷听啊。”我拍拍身上的细尘。

也许是说得太坦荡的缘故,唐彬彬呈现出一种如遭雷击的状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在我身后喊大人怎么可以这样之类的话。

竹屋里的祝稍见我进来,便问我,“寺司大人的为难的事有良知道吗?”

我点头,“知道一点。话说,老师,把这里作为南元派的道场怎么样?”

不是作为神宫地方分支之一,而是清流南元的道场,好处就算是室卿在道场内部事务上也插不了手,坏处是走在路上被人袭击的概率直线上升,暗党可是流亡到南都来了。

“有良拿主意吧,为师都可以。”祝稍笑笑,“可惜办成道场就没有寺司这个职位了,对不住寺司大人。”寺司是室卿派下的,道场不归室卿管,这个本就有名无实的寺司也没了最后一点存在的借口。保留寺司就是承认室卿的权力,这等于砸自己的脚。

唐彬彬连连摆手,“不不,本来我就没做寺司的资格。”说着连忙取下印信双手交还祝稍。

持续不到一个月的寺司制度因为我开始又因为我结束了。

没有其他室堂的寺相寺司之间的明争暗斗,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甚至外界都不知道禧堂出现代表寺相无能的寺司。

所以说,禧堂实在是个特别的地方么?

“喂,糖饼。”我叫了唐彬彬一声。

“是!大人!”他条件反射地立正。

“晚上开会,你去通知所有人。”

“咦,开会?”

“嗯,开一个确定禧堂未来十年走向的会,缺席的统统炒掉。”

我袖着手地说,祝稍但笑不语。

十年,至少十年,我要呆在南都。魔也好魔人也好,不管是神宫还是荒人,黑帮,暗党,统统别想在康然坊闹事。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不过,虽然这么说。

可天性似乎决定了我不太可能成为那种对人呼呼喝喝的上位者。

晚上的会议地点选在茶室,那个招待过室卿的地方。没有精致的茶具,也没有官衣齐整的大人物。入夜之后,室工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我用手撑着腮帮,肘部顶在矮几上。肩上的泫雅很安静。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会议的中心从我身上移到容萱那里。这个时候我倒希望它聒噪些。

容萱坐得端正,捧着一大叠文件一条条念过去。

“第三十一条,为了本堂在公众心中树立一个实干、有利于生活且能谁是求助的形象,我建议本堂工作人员统一着装,即在工作时间穿本堂神服。由于本堂将作为南元道场,同时也申请作为南元派的神服。法师大人意下如何?”

“穿着是小事,有良不反对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呢。”祝稍坐在我身后,手搭到我头上,被我躲开。这个外表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不老者唯一暴露他心理年龄的动作让我郁闷。我顺着茶室看了一圈,除了认真做笔记的唐彬彬和算盘一直没停的梁长丰,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各做各的事。段文博在看书,武安国靠着拉门睡觉,闵斯微晃着酒瓶和崔德康打趣,崔德康没理他,自顾自闭目养神。除了客卿白晓洁,全员到齐。

“我没意见,不过你不能快一点吗?都三个小时了。”我碰碰凉掉的茶,更加郁闷。

“大人你太嫩了,才三个小时。”容萱淡定继续下一条,“第三十二条,关于聆官制度改革,聆官不再单纯听言,而是有原则地回应,有必要时进行心理指导或者干预。若是信众在聆堂委托聆官事务,将转由里丞或者外勤人员负责。聆官由于各种原因包括不可抗力不能出席听言,则由当日轮值人员进行。”

“赞成!”唐彬彬迅速举手。

“好,第三十三条,关于兴建南元道场。咦,这条不是我提的。”容萱终于停下来。梁长丰还是打着算盘,“是我提的,禧堂的形制是室堂形制,所以作为南元派道场还是有欠缺的地方,至少需要门徒专门活动的场所,虽然很少用但东堂确实是对外公开的,不适合。”

“可是,要建在哪里?”容萱问,“我们除了堂前方场没有大空地了吧。”

“后院的竹林里。”梁长丰说。

“那种小地方能行?”容萱明显不信,“你要建多大?不,是多小?”

“后院栽竹子三千三百万竿。”梁长丰嘴角微微上挑,“你说后院多大?”

“你多说了一个万吧。”容萱捏捏拳头,“说起来,上次你扣我工资的事还没和你算,这次你居然敢戏弄我。”

“是你迟到。”梁长丰反驳,然后话题偏向了一个不可知的方向。

真是够了。

“再这么下去我就掀桌子了。”我冷不丁说一句,所有人都静下来。我捏捏眉心,“至今为止的三十三条全部通过,剩下的压下交由堂令初审。现在说三点,第一,在场所有神官的师承关系全部转入南元派外门弟子。第二,从明天起禧堂脱离神宫室堂行列,转入清流相关机构,清流那边老师打过招呼,界石到时换一块就好。第三,绘制本堂方圆百里的灵域图,及统计灵域内妖鬼精怪的族裔种类。以上就是全部。”

段文博合上书,扶扶眼镜,“普查资料我那里有,每一个季度更新一次。你列出的范围包括一部分燕堂辖区和康然坊周边地区,因为康然坊以前本身就是郊区的郊区,所以周边地区直接是农田和森林了。那些地方野生动物比较多。”

我知道段文博想说什么,野生动物多,约等于妖物多,约等于我的封域还是挺复杂的。

拉门被敲响。

武安国皱着眉爬起来开门。我听见他低声训斥室工,“不是跟你们说是很重要的会,谁也不许打扰吗?”

室工躬身,“小的惶恐,小的在西门发现一个纸箱,搬动的时候发现里面流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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