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二

  • 作者: 怀山
  • 更新时间:2016-05-25
  • 字数:3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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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空的军用直升机来回轰鸣穿梭,军舰停在碧蓝色的海域上,透着圆形的窗口看得见穿行于海面的于大小军舰间的搜救船。三天前,一个名为胥川、因旅游业小有名气的岛屿连同离岛在这里沉入湛蓝深渊,短短数分钟就连亭山主峰都看不见,人在海里挣扎,就像是被神明扔下自家水塘的蚂蚁窝中的数千万只沾水蚂蚁,密密麻麻的。

“所幸因为福店疫区的消息走漏,胥川几乎成为一座空岛,再加上后来的镇公会海政免除所有程序,归家和肖白家的船又送了不少人出去,对于一个实际上人口有一百二十万之众的岛屿,死伤已经降到极低。”曹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不好喝又放下,“谁让县里的记录是三十万,十几万失踪人口忽然间就更严重了。”

“大家怎么样?”我将茶杯拨到一边。

“除了被你吓到,基本上都没事。”曹诗从包里抽出一本极厚的本子,“喏,议庭那些大佬直接管了救灾的事,拟在南都附近兴建一个城市容纳灾民,除了青宗里的人,能弄到的联系方式姐都帮你弄到了,高兴吧。”

“你猜除了东派,有什么胥川术士会为了一套公寓小楼被权贵圈养。”我等着死鱼眼看开始傻笑的曹诗,她呵呵呵呵好一阵,粉掉的七七八八才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

“这么熟了就不要拆穿姐嘛哈哈哈,你又跑不了,一定需要的啦。”曹诗又干笑了一会,才正色道,“这么大的责任,总要明里暗里总要有人背,你不会有事吧。”

“曹姐姐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当然,你以为姐是神啊,”曹诗利落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说到神,杜嫦托我带话。那丫头当时表情挺奇怪的,说是‘我的神一直都在’。”

“她的神一直都在?可我的神早就抛弃我了。”

“该说杜嫦早就看清了你么,”曹诗对我的反应十分鄙视,丢给我一叠照片,“喏,杜嫦那丫头给你的‘提示’,她说要防着你内心太脆弱忽然傻掉。”

“是是是。”我接住照片揣进怀里,一张张看起来,照片里全是月相宫的壁画,至于主角,自然是那位月相大人和祂的光辉事迹,这边是代替化作死去孩子的模样照顾母亲,那边便是降生为王令国家繁荣,似乎,有些么东西渐渐连起来了。

“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你就不问姐是怎样上这艘军舰的?还有大家都怎么样了?”曹诗无奈扶额,“西派有你叔叔看着再好不过不用担心,东派这边有几个家族选择接四处和神宫的单,姐家里是长期和四处合作了。另外你那个社团宣布解散,陆小彤选择效力四处,其他人随家族各奔东西,安淳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最后大家还是散了’。”

“哦。”

“就这样?”

“就这样。”

“真淡定。好吧,忽然觉得安淳那小子哭得眼泪哗哗的有点反应过度了,大人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历史,总是有他的考量。”曹诗叹了一声,指了指脚下的包裹,“这是家里长辈让我给你的,至于是谁给家里那些老头子的,我也不太清楚哦。好了,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姐也要……”

“走了?”

“想得美。”曹诗的唇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幅度,“最后当然是要说句重量级的话才能退场啊,阎少卿同学。”

“别叫那个名字,我还没承认……等等,求别说!”

“呵呵,”女孩一如既往地忽视我的哀求,粉唇微张,吐出恶魔般的语句,“林岚说,她在南都等你。”

全身的皮霎时一紧,除了惊愕没有其余感觉。那个疯丫头竟然……等我,换演员了吧。

“别这个表情,只要活着,分离的人总会再聚。”曹诗敛容道,“保重,别死了,姐等着在有生之年再见你一次。”

脑筋昏昏沉沉起来,连曹诗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没有人进来赶人,一直在舱室里坐到天黑,最后被换了一身戎装的于知乐进来拎回病房。

“你知道千面顾和这人吗?”我窝在被窝里拆包裹,于知乐则坐在病房里唯一的椅子上,心安理得地吃阎傅盛慰问我的糕点,“在胥川殉职的。”

“听过他的名,北方战役中的不能公布姓名的英雄里就有他。”

“这样啊,”我解开最后一个结,雪白的鹦鹉迫不及待地钻出包裹,熟练地站到我肩上,低头,叼着的信封递给我。接过信封,上面是小叔的字迹:给豆子,拆开,里面是空白的信纸,没有任何隐藏信息,“如果,有人给另一人一个装了东西的盒子,一般人会以为给的是里面的东西对不对。”

“嗯。”于知乐抬头看我,饶有兴趣地打量包裹里的白鼠花综和一只旧墨水瓶。

信使花综在给我了,羊皮小咩、卢令犬阿白和灵猫煤球在叔叔那边,这是分家的节奏?[ 噗 ] 关键的时候唤你们不出现,现在出来吐槽有什么用,麻利滚。 [……]

“如果有个人刚完成一项任务就用绷带把右眼缠起来,别人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眼睛受伤,而不是单纯地想把右眼藏起来。”我将信收进口袋,盯着眼前这个人。

“你在说什么……”于知乐的眉头皱起。

“在说胥川本土信仰中的某个神,”我拿出那叠照片,一张张排开,指着其中一张,上面是二十四个不同人形,他们的脖子上挂着鸟羽饰物,影子汇成一个巨大的黑影,隐约看得出是某种猛禽,“月相‘身有二十四相,而心神守一’,不是说有二十四个固定的躯壳,而是同时最多有二十四个化身,而成为神明化身的条件不详,不过鉴于这幅壁画上的描绘,我建议你把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

于知乐一怔,低头隔着军装拨了拨胸前的鸟羽饰品,然后取下给我,“你说这个啊,一出生就有的。很奇怪对不对。”

“还好。你看我伤口时瞥见的。”有三条白纹的墨色飞羽静静躺在我手心,羽轴镶银系着五色线,看不出是什么禽类的飞羽。我看了一眼便还给于知乐,视线移到某张照片上,王座之上是王,之下又是那个黑影:降生为王令国家繁荣,“我的搭档为什么是你?”

“因为,得是你。”于知乐将飞羽戴上,状似无意地说,“很小的时候,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哈?”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别说。”

“嘿,别没良心,你在关禁闭,我放你出去见女孩子了,你要卖我人情。”于知乐一副由不得你的拽样子,“你听着就好。”

“……”

“干嘛那副表情,这些事我只和你说过,连老哥都没告诉!”于知乐怒极反笑,自己揉着眉心缓缓说开,“很小的时候,我总认为自己是个死人,一出生就夭折,后来有个男人把我缝进一张羊皮里,陪着个摸什么什么死的倒霉孩子。”

我嘴角抽了抽,咩的内容物有点惊悚啊,小叔你说好的普通游魂呢!

“那段时间我会无缘无故地啃草皮,四肢着地,家里带我看过心理医生,没有用,长大一点才知道是个梦境,我只是在看一些别人经历过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从羊皮里出来,住进一个傀儡里面,戴着面具的时候别人唤‘少主’,除下面具的时候别人叫‘我’徐来,至此,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经历也不真实,那些人的执念却更了然,比如,守护某样东西。”

我捏住自己的指节,钝痛让脑子清醒了些,“别说了……”

“然后是个姓沐的医生,那个倒霉孩子被扔在禧殿独自过一夜寄给府君后,因为发烧第一个认识的朋友,那孩子刚刚戴上封印,身体很弱,却意外地对某些事情很坚持,动不动就和他动手,”于知乐伸手拨拨我的头发,“不需要为他的魂灵担心,本便没有的事物,怎么会因为死亡被人取去。”

“不想听。”抬手打掉于知乐的手,“闭嘴。”

“再之后是姓顾的,沐医生与他做了个交易,给了他这样的羽毛。”于知乐收回手,恶作剧似的加快语速,“姓顾的之后是还有一个人,右眼有点奇怪一时同化不了。但成功把你引进神道不是吗,你安全了……哇啊!”

碰,旧墨水瓶无预兆地炸开,玻璃四溅。绕着黑雾的红瞳墨人攥着于知乐的脖子把人脑袋碰墙上,好大一声。我摸摸前额,嘶,这该多痛。

虽然不是全部,但会后悔。原来,文瑜的话是这个意思。不是全部,只是某位大神的几分之一,难怪敢毁掉

“那你是什么,月相大人的几分之几?”我挠挠花综,叫醒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让它爬进我的衣兜。于知乐没回答我,大笑,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困不住我。”

“呵,这是我的领域。”我也笑,墙上的墨迹散开成符文,旋转排列茫茫术式构造域界,病房化作无间炼狱,恶鬼嘶鸣,岩浆碎爆,掀起漫天炽红。没有磁卡的舱门滑开,又关上。我肩上扛着一只装鹰的鹦鹉,抬头便是这片海域的月色。

耳边是是漫天螺旋桨的声音,巨大的影子覆在海面上,不是军用飞机,是在云中游弋的巨鲸。月华暂缺,黑暗降临。军用直升机的光束织满整个暗空。庞然大物闭目从容于云端游过,没人发现祂。看起来,那隆隆转个不停的人世,似乎离祂是那样近。

彭,身后爆出火光,那人从火光从出现,身后是一个房间的地狱,嵌在军舰无数舱室之中,突兀得要紧。“呵,这是可我的时间,搭档。”于知乐一副“被你弄没脾气”的样子,恹恹走多几步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那些被爆炸声惊动的常人。好一会才开口,“我只是我,我就是坚信这一点才一直能活着,然后,在今天碰见你。”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喂喂,你不会是幼稚到认为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脱身吧。”于知乐很不厚道地笑出声,颤着指尖在军装口袋里抽出一只军牌,强行套我脖子上,“笑阎王想让你去北方战场,那里还有些徐福残党,在禁军的十年,加上上次和这次的军功,应该能脱身。”

我撩起那块冰冷的合金钢板,上面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串冗长的编号,“那么容易?被人整死了怎么办,我很惜命的。”

“有我陪你,怎么可能让你死。”于知乐烦闷地抓抓头发,“那些记忆又不是我的,别太任性啊,我的性格是怪了一点,但没那么不可相信吧,再说连休假中的我都敢挖出来,老头子下血本了,再不放过你,就等变天吧,反正,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一个方士扶植的天子,万民有自己的方向。”

“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天子,对不对。”忽然想起,文璪那句:我们解决不了神和人的事,至少解决得了人间最大的愚昧。最大的愚昧么,信仰一个独断专行,草菅人命的独夫,大多数人却引以为荣,以前的骊王,现在的天子。

我拨拨白鹦鹉的喙,那家伙偏过头,没有说话。故土沉没,失去家乡,身后还有地狱的焰火,救火的人闹哄哄的,海涛、螺旋桨和云鲸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边只有于知乐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喂,小声点,有‘大不敬’这种罪的。”

“去北方吧。”

“答应了?我还以为要多磨一会。”

“不然怎么样?”

我还想活久一点,看看没看过的景色,等等下一个相聚,什么都没做就离开,怎么对得起所有人经受的苦难。

祖国的北方,想必会很辽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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