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 作者: 怀山
  • 更新时间:2016-06-07
  • 字数:6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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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里的椅子上坐着两个小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同款衣服,兜帽连衣,印着卡通老虎,一个怯生生地看我,一个冲我扬起下巴。

我找了找,男人在离饭厅不远的卫生间里刮胡子,白色泡沫糊在他下巴,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眉眼间的疲色,让他原本英挺样貌几乎被风尘盖去。剃须刀一点点刮净泡沫,留下青色胡茬,男人用冷水洗了头,随意扯下自己的毛巾擦了把脸。

“莫叔。”我叫了他一声。

“哟,阎小哥。”男人,也就是莫昉应我一声,把毛巾甩上头,转身对着我的时候,那张脸终于和不修边幅有了点距离,尽管知道这种状态会在他迷醉于工作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还是努力去记了一下他的样子,免得真要找他时找不到。

“休假还是退休?”我笑着问他。

“你在想什么,我才四十几。”莫昉大叔走出卫生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是休假,大概三个月。回来看看你们。”

“饭厅里的人是你带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到中年的大叔戏谑地撇我一眼,径直走进饭厅。我跟在他后面,心道才不会告诉你我以为是“丧心病狂负心汉为私生子家暴亲生女”的戏码。饭厅带着厨房,莫凡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摆弄厨具,没多久就弄出四菜一汤,摆在在两个小孩前面。

“这俩小鬼是谁?”我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回来不只是休假那么简单吧。”

莫昉靠在椅背上墙上擦头,只是笑,没答我。倒是在扒饭的小鬼抬头阴鸷地盯我着看。那小鬼嘴边还沾着饭粒,再凶狠也有那么几分喜感,我忍不住笑出声,换来那小鬼更加凶狠的瞪视。对此我表示毫无压力。

“金斗,”先前怯生生看我的小鬼扯住小伙伴的袖子,“不要。”

“银斗你怕什么?”金斗扬扬拳头,冲我的脸比划,“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的而已,弱得一拳就可以打趴。”

“可是,很可怕。”银斗见我看他,视线相交的时候瑟缩了一下,“爸爸也没让我们动手。”

“莫昉,你不会是……”我转向饶有兴致看着的某人。话没说完,叫金斗的小鬼跳上饭桌,当面就给我一拳,“混蛋!不要直呼爸爸的名字!”

我抬手接住那小鬼的拳头。甫一接触,那小鬼拳上蓄着的灵力迸发出来,崩裂我写在皮表的几道术式。现形的墨在我手背上翻滚着绞成一条蝮蛇昂头亮出毒牙,吓得那小鬼反射性抽手,不过晚了,墨蛇一跃缠上那小鬼的手臂消失无踪。再去看时,只剩下一个纹身般的毒蛇黑影在他皮上游走。叫金斗的小鬼狠命搓皮,可惜墨蛇所在自成域界,怎么弄也弄不掉,蛇牙在他脉门上比划,急的那小鬼想哭。

开玩笑,教训没长大的小鬼什么的,根本没压力。

“这是什么,混蛋!”金斗故作凶狠,可惜带着哭腔,效果微乎其微。

“要么少只手,要么道歉。”我想想露出个略凶残专门吓小孩子的表情,踩在饭桌上的金斗哇地一声坐了个屁股蹲,没来得及听他哭,那边的银斗忽然护崽似的把饭桌上的小鬼拉回去,“你是鹰组的那位‘术士’,我听妈妈讲过你。”

“你妈妈还说什么了?”我来了兴趣,问他。可惜小男孩抿着嘴,戒备地看我不说话,半晌才按着金斗对我鞠躬道,“我的弟弟冒犯了您,您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原谅他吧。”

“如果我不呢?”我有意逗他,并不松口。

“喂喂,小哥别这样,你可是‘哥哥’,”莫昉随手敲敲桌子,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样子,“好了,快吃,吃完上楼选房间,晚饭还要晚一点。”我抬手打了个响指,附在金斗皮上的蛇影雾化消散在空气中。

选房间的时候我没跟着,二楼的房间就那几个。林苒和莫昉两人各一个书房各一个睡房,小姐妹俩的睡房,加上我这个寄住的客房,就剩个基本不用的玩具房,整个小房间和杂物房差不多,现在要安置两个七八岁小鬼根本不可能。林苒的书房卧室都锁着,不能用。莫昉隔着门板劝莫小言半天都没反应。

房间里,我抱着手提电脑编程的时候,莫小默忽然问我,“霖说小默的爸爸回来了。那个人是爸爸吗?新来的小哥哥是我的什么人吗?姐姐为什么不开门?”

“莫昉是小默的爸爸,新来的小鬼是他新收养的战争遗孤,估计是旧部下的,不然爸爸不会叫的那么顺溜。至于你姐姐为什么不开门,”我噼噼啪啪打着键盘,分出一部分脑子分析了莫小言的心理,“大概是叛逆了吧。”

“小默不记得爸爸的样子了。”莫小默到我身边坐下,“不知道是谁。”

“这样啊,那小默做我的孩子好不好。”我合上手提电脑,看着小孩,“我对着我的神明发誓,将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信任你超过任何人,重视你超过任何人,即使是拿血亲的孩子交换,也永远选择你不是别人。”

小默摇头,“不要。”

我有点失望,“为什么?”

小默歪头想了很久,“小叔叔就是小叔叔,爸爸就是爸爸。”

手提电脑又被我打开,键盘噼噼啪啪响起,我没有生气,“好吧,你不想的话就算了,小白眼狼。等下见到莫昉记得要礼物,他会买的,什么都可以。他这次回来估计北方司令部那边气氛不是很好……”

“妈妈说爸爸是卖海鲜的,还整天被人骗,又穷又老。”莫小默纠正我。

“这个设定好。用这个吧。”我愉快地接受林苒的说法,嘴角刚不自觉地扬起,屏幕上就跳出一则通讯,是魏祯的,例行催促我交货。我想想回他一句月底。那厮几乎是秒回:已经是月底了我的前辈,你不是指的是下月月底吧。

我:就是下月月底,你怎么知道的?

魏祯:前辈滚粗!

我:我这部分是核心了吧。

魏祯:是,就等你了老大,你做好我们就整合调试修改定型,内测,公测,最后上市。

我:所以就是下月月底。

魏祯:表要!

我:这个月交给你不吉利。

魏祯:崇尚科学,反对迷信。

我嗤笑一声,那厮大概要被我逼疯了吧,连这种借口都说出来了,只好回他一个尽力。幸好禧堂的事情大都推给祝寺司,连熬几夜赶工吧,毕竟在陆军医院就开始编写,弄到现在战线拉得挺长的了。

“小叔叔,小默什么时候可以画飞机?”

“很快。”

小默推开手提电脑,有点倔强地问我,“可是,小默的颜料不会动。”

我将手提电脑放一边,将小孩抱到腿上,“小默的入门的门槛已经比一般的术师低很多了,小默不需要学习浩如繁星的符文,只需要记住我挑选出来的符号就可以了。现在要做的是,从基础开始。首先是调墨,调出属于自己的墨,即使它不能自己动,你也能用它写出术式和域界。接着是离墨,离开混着灵石的墨汁,这个时候天地万物都是你的‘墨’,不再局限于墨汁,最后是酿墨,压缩域界成‘墨’,用域界书写域界,就是墨脉。”

“还有啊,你自己的天赋要自己去发现。”

我低下头,附在小孩耳边低语。

“我的幸运在于本力中挟带两种极端的力量,死气压制了我传承的骊人最初的一直通过血缘流传至今的‘初墨’,生气修修补补维持识海运转,有了初墨,我自然能控制比之低阶的,因此正确说来,我的天赋是司掌生死,挺霸气的天赋一到我这就变成‘控墨’,真是……”

我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形容词,只好把腿上的莫小默换成手提电脑,继续编程。莫小默在旁边瞎鼓捣我的药箱,纳在小格子里的草药矿石被拉出来在药钵里砸碎碾成粉,胡乱混在碳素墨汁里,加热用的坩埚酒精灯和药秤弃在一旁。

小孩玩的不亦乐乎,我也没担心,那种药箱的配置标准最多就是配出强化型六号墨汁,防水防潮,有效灵力加倍,体温下隐形,遇明火易燃。

莫小默掂起枚取血针在自己手上比了比,“这是干什么的?”

我瞥了一眼,“滴血认主用的,我私下定了简易,标准,强化三种型号一百九十三个‘模板配方’,理论上有骊人血统的术师都可以用,但在此之上一些高阶配方是会选主人的,识海灵络的素质,有无良能,灵力的属性等等,被选上就是你的‘本墨’了。”

“小叔叔有本墨吗?”莫小默抬头问我。

“有,经常在我识海里唠叨,化形是管狐,能通过附在我的佩刀平安上显形。”我对自己的底细毫不隐瞒,“军部的调查官问我怎么能控制墨迹的时候,我跟他说,‘本力主要为木属性的缘故,对植物制成的墨水亲和度强’,小默可不能说漏嘴。”

“说谎吗?”

“不,是隐瞒。”我抬头,刚好看莫昉绷着个脸开门,中年大叔的脸上带着那种对接近可爱女儿的陌生男子的警惕,好像我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拐跑他某个女儿,而可伶的爸爸只能终日对着女儿画像爱在心里说不出……个头。

我狠狠甩头,把荒诞的幻像甩出脑海,“呃,莫叔有事?”

莫昉大叔笑笑,像个普通父亲一样无奈,“没事,快吃晚饭了,我让小言的表姐来家里一趟。那孩子不学好,学人混黑帮,我下午刚刚打了她,现在关在房间里不理我,等下吃饭的时候开个家庭会议,我有些事情要说。”

小言的表姐?

我使劲想了一下,宫千澜?不对吧,堂堂京邑侯兰郡主怎么有空。

那,就只有林岚了。

我深吸一口气,记忆中的单马尾女孩鲜明起来,怎么说呢,那是唯一在小叔面前打我却毫发无损的人,也是唯一我哭对着小叔告状也没有用的人。双节棍,冷淡的个性,韧似寒玉,呵气如兰。明明霸道至极,梦魇般横贯我的幼年,想起来时却又不觉得可怕或者烦人。只是记忆纷乱,流光悠远。

我揉揉额角,脑海深处莫名有些钝痛。

夜幕降临,中平街林家饭厅的灯亮了。我抱着小默坐在饭桌前,小默和对面的金斗相互瞪着,那种小孩间最简单的仇视游戏——打不过你瞪死你。掐架的原因很简单,椅子不够,原本够一家四口的椅子给两个小孩和我这个寄住的坐还空出一个,现在多了一大二小还要请个客人,有些人就要坐没靠背的圆凳子。

小孩抢座位打的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转身去拿餐具回过身时,金斗扯着小默粉色毛衣的领子,一边脸上盖了个小孩手印。比莫小默的大,不是那小孩打的。银斗在缩在旁边,没看他兄弟对着小默挥拳,怯生生的看我。

我皱着眉拉开挥着小拳头踢打比她大上五六岁的孩子的小默,举起抱在怀里,“莫小默!听话。”小默挣扎了一下,终究趴在我肩上不动,细声细气说,“那是妈妈的。”

“哈哈!那是金斗大人的!”金斗抹了下鼻子,爬上林苒的位子,超得意地朝小默做鬼脸,“你打不过我,怪小孩,哈哈哈!”

“管好你弟弟。”我扫了依旧缩在一旁的银斗,“你是哥哥。”

“我尽力了,大人。”银斗看弟弟一眼,脸上带怯,“但是金斗很皮,不听我的。”

“这样啊,”我拍拍小孩的背,“小默,下次不爽往死里打好了。”银斗瞪大眼,一副大人怎么可以对小孩怎样说的样子,不可置信中夹杂着一点惊恐。金斗静下来狠狠瞪我,小样子蛮凶狠好像要把我生吞了一样。

有点气势,不愧是见识过战场的孩子。

但是,瞪视大多数情况下是杀不了人。这么想着,我抱着委屈得很的莫小默回自己的椅子坐着,一边看清经一边等吃饭。原以为某小鬼眼瞪酸了就会消停,没想到越演越烈发展到小默和那小鬼隔着饭桌对瞪。

就是现在这样。

我揉揉眉心,有些无奈,“所以说我最不喜欢小孩子了。”

“真是个没耐心的哥哥。”莫昉双手端着四五盘菜上来,盘子间错开层叠放着,菜汁淌到红饶肉的盘子上,莫昉大大咧咧的也不在意。对面的两兄弟停了和莫小默较劲,跳下椅子去帮莫昉端盘子。莫昉稍稍矮下身子,两兄弟踮起脚去拿,看起来意外地和谐。

莫小言冷着脸从楼上下来,用脚勾开她的椅子,一声不响坐下,见没人理便双手抱胸,大小姐脾气地哼声,道,“我饿了,刘老太呢?”

“阿姨有事不能来,今晚是爸爸做饭。”莫昉的盘子被拿了四个,空出手揉揉金斗那小鬼的脑袋,标准的傻爹爹模样。

“我出去吃。”莫小言气冲冲地起身,我才发现她手里捏着小熊钱包,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考虑过和莫昉带来的两兄弟吃饭。

“你去哪里吃?林苒就这样乱给你零花?”莫昉皱眉道,大手拍拍金斗的背,“把鱼给姐姐好不好,她也喜欢。”“当然好,爸爸。”金斗欢快地应一声,麻利把鱼放莫小言前面,笑嘻嘻看着气红脸的新姐姐,“姐姐吃鱼。”

“我到朋友那,才不去外面吃!就算去你也管不着。”莫小言没理金斗,直勾勾等着自己的爸爸,“小时候不管我,长大了你就管不着!钱是妈给我的,我要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着!没用的老男人!”

话很伤人,但真实。莫昉听了没生气,拉了一只圆凳子坐下,问我,又拍拍旁边的椅子招呼两兄弟坐下,“做啊,怎么傻站着?”

“喂!”莫小言很不爽,“只是个卖海鲜的,私生子什么的就不要带回家!”

“阎小哥明天就要正式住堂修行了,你就不能好好吃顿饭。”莫昉拿了金斗的晚饭添饭,又添了银斗的,对我道,“小哥,碗。”

莫小言看我,那双眼睛因为吃惊微微瞪大,“废柴你要当和尚?”

我默默将莫小默的碗递给莫昉,“事实上我比你还吃惊。”“吃素,剃光头,整天抄经书不回家那种?”莫小言挑眉问。正想说你在搞笑,莫昉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到嘴边的话又溜回去,心里道一声家庭纷争扯上我干嘛,“也许。”

“你哥不知道的,室堂的信塞在信箱里,我拿的。”莫昉从兜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白色信封上用毛笔写了一竖行楷书,阎君吾兄亲启,封口参差不齐,看样子被拆过。我拿过来抽出信纸来看,几千楷体字浩浩荡荡占满三尺长的宣纸,大体在说我住堂修行的事情,包括领多少补贴有什么好处,前途怎样怎样,授业恩师谁谁,室堂哪座仙山何处,清规戒律几何,一系列问题,最后半行字问了下“阎君”意见。

“你阎君吗大叔?”我扔了信,“还有林岚是怎么回事,她不来?”

“寄到这里就是要我看的,祝稍比你清楚。”莫昉最后给自己添饭,敲敲桌子,“林岚她有事要晚些。莫小言,坐下吃饭。”

“才不要,敢打我就别想我听话!”莫小言重重踢了桌子,银斗吓一跳,碗掉在桌子上,饭掉出半碗。莫小言似乎解气了,嗤笑一声转身上楼,不一会楼上传来大力摔门声。银斗一声不吭用筷子小心把饭盛会去继续吃,旁边的金斗把一盘青菜往莫小默边上推推,“妹妹吃。”

小默转过来扯我的前襟,“小叔叔要走?”

我有点头大,神宫这种衙门竟然有住堂修行之中词汇,真的弄得跟宗教一样了,“先吃饭吧,不会让小默一个人的。”小默你可是我重要的弟子。

“家庭会议边吃边开吧。”莫昉一边扒饭一边说。我推推眼镜,你当这是战场啊,多费一点时间会死?还有你疑似自闭症的女儿刚刚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句话,你夸一下会死?莫小默乖乖扒饭,没再说话。

“那边的小哥叫阎少卿,和咱们家是亲戚,本坊室堂的寺相,国家神职。”莫昉对兄弟俩说,“刚刚发脾气的姐姐叫莫小言,对你们不好就别和他玩。阎小哥抱着的是你们的妹妹,小默,有点安静。”又对我们说,“金斗和银斗是咱们家的新成员,你们要好好相处。”

“大叔,我和你不是一家。”我果断拆某人的台,“就算是跑完业务回家很累,你也考虑一下青春期叛逆少女和自闭症小孩的心情好不好。”

“是你太惯着她们。”

我忽然不想说话,跟一个几乎没过过家庭生活的又刚刚从北方休假的国安官员争论,有点自找没趣。他的耳边还有隆隆炮声,听不进人间最平常的声响。

晚饭最后吃得很不自在,味同嚼蜡。饭后的客厅被两兄弟霸占了,电视换台跟闪屏一样,看节目看不成,旁边还有两小鬼在大呼小叫。莫小默紧紧抓着我前襟赖在我怀里不放手,我黑着脸按容萱给的手机找通讯录,拨通唐彬彬的号码。

“大人?”那头的唐彬彬声音带着惊喜,“大人你回心转意要回来了吗?”

“我没说过要离开,你弄得像分手女友复合是怎么回事。”我扶额吐槽,“糖饼。”

“是,大人!”

“住堂修行是怎么回事!”电视的声音有点大,我不耐地提高声音。

“您不知道吗?永元大人是清流的领袖人物之一,你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自然要住堂修行,”唐彬彬有点迷糊,“您不知道?我以为您是忍受不了清流的戒律负气出走的。”

“清流是什么鬼东西。”刚刚的话信息量似乎有点大。

“神宫之中一个流派,又称经院派,”唐彬彬顿了顿,“以戒律和修行严苛出名,清流里成员都是国家经文法师或者玄学博士,最差也是极稀少的数算术士和说文术士,神宫玄学及神学研究和禁书秘术开发项目都要在里面选人,清流人少,但智库的地位历千年不变,几个权力派系几乎百年一大变,但清流几乎贯穿神宫历史。”

“糖饼,你是什么派系?”心血来潮地,我忽然问他。

“大人,我只是个生员。”唐彬彬有些弱势,“永元大人说了,以后的徒弟要有首徒一半资质才收。”

“那个永元是谁啊,首徒很了不起?”

“大人,永元是祝稍大人的住堂名,”唐彬彬答得有点无奈,“本来我也不知道祝稍大人就是永元阁下,你出走后大人很悲伤才和我们说起。大人,你回来吧,过去怎么样是过去的事,没必要为覆灭的事物放弃关心你的人。”

我知道唐彬彬在说我在青宗呆过的事,“我没有后悔,现在也是一样。至于祝稍……我可以说抱大腿报错人了吗?”早该想到,禧堂这种地方,能守着十几二十年没个后台怎么可能,清流……

唐彬彬静了好久,“大人,从了吧。”

我嘴角一抽,“从你妹。”挂了手机扔随手一扔,被坑了。

那俩兄弟还在大呼小叫,弄得人心烦。我托着小袋鼠样的莫小默起身,这时,大门忽然开了,我以为是神出鬼没的容萱,抬眼去看时,女孩已经一身警服走进来,简章上老老实实站着一只乌鸦,莫名眼熟。我揉揉眼睛,也许,不该称作女孩了。二十岁的林岚比三年前更凌厉,上位者的气势连跟着进来的邹游都比不过。

“林警员,我们不能这样进来啦,”邹游跟在林岚后面叨叨,“应该先通报一声,中平街43号是本堂寺相的府邸。”客厅里忽然多了很多人,在洗碗的莫昉围着围裙走出来,塑胶手套上沾满泡沫,看起来确实像个居家好爸爸。

“阎少卿阁下。”林岚看我。

我不自主地退一步,记忆中有些本能时隔三年后复苏了。泫雅飞离林岚的肩章,怪叫着想我扑来,林岚冷冷伸手一拈,轻巧擒住,“这是你的东西?”

“是。”我忽然觉得不妙。

“和我们走一趟,”林岚淡淡道,“你的宠物叼着一跟小指在天上飞。三天前,燕然坊聆官失踪,后尸体在家中地下室发现,小指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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