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出

  • 作者: 怀山
  • 更新时间:2016-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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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寺相很大一部分职权移交给祝稍,我回到中平街43号,整日我在房间里看各种各样的书,讲经义的,讲方术,讲四大皆空的,讲道法自然的,高高的摞起来堆在房间里。莫小默来了就趴在一旁用手摸了颜料在画纸上涂抹,有的时候会对着对面空气自言自语,然后盘子里的颜料会自己飞上画纸,恰到好处地蔓延出一棵树或一朵云的样子来。

那只童鬼在这里,就在莫小默对面。

肩头的玄鸦偏头去看,琥珀瞳子划过一丝暗光,呱地叫了一声。“泫雅,听话。”我抬手按住肩上的幼年猛禽,总算再次保住莫小默的役灵。阿乐嫌雨天羽类无法高飞,居然让旧部下在他北方的院子里挑一只雷鸟寄过来,结果很明了,凶残的雷鸟没人敢碰,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玄鸦被打包收来,走的是军邮,上午寄下午就到,放出来后就赖着我的不肯走。

阿乐嫌不是猛禽,扔给小玄鸦一个名字就不管了,泫雅泫雅,就是玄鸦,看起来很内涵,读起来掉价,和白瑛一样的取名风格。不过虽说被阿乐嫌弃,他养的东西很难有弱的,比如我肩上这只可以直接啄食灵体的小玄鸦,就差点一口叼下童鬼霖的眼珠子,吓得等级颇高的霖当场惊叫,震碎静室一只看起来很古朴的花瓶。

莫小默抓了空气一把,嘟着嘴对我说,“小叔叔,霖跑掉了。”

我翻过一页,“那是他胆小。”

“小叔叔在看什么?”莫小默起身趴在我矮几边缘。

“清上天道经,简称清经,神宫流传千年的经书。”我抬手揉乱莫小默的香菇头,看小孩似懂非懂的样子忽然想逗弄她,“读了的话据说可以白日飞升羽化登仙哟。”

“为什么是白天?”

“哈?”

“白天比较轰动吧。”我没想到小默不问何为飞升登仙却问这个,只好随口胡诌。

“那为什么是羽毛?”

“比较轻吧。”我又胡诌一次。

“那为什么……”

“小默,叫你画画怎么样了?”我岔开话题,脸皮有点烫,大概是潮红了。这时候的小默还很好骗,回身拿了她的画给我,指着上边的东西介绍,这是山,这是树,这是天,这是云,叽叽喳喳像只小鸟。只是,山在地下迷雾笼罩,树无绿叶枯枝虬结,靠近霖的那边好些,蓝天和白云,还有一架铁壳飞机。

“画的真好。”我笑着说,“不过小默下次把山画在地上吧。”

“为什么?小默的山是这样的。”小孩仰头看我,乌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不好吗?为什么要改?”

“小默的山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莫小默板着小脸很认真地回答我,“灰蒙蒙的,有条红色的河,走过河边的花田,一直向前走,就是很多这样的山。小默想走近一点,然后就醒了。”

我松了口气,“是做梦啊。”做梦都梦见忘川,你这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莫小默沉默好一会,忽然抬头问我,“小叔叔,为什么小默在那里看到妈妈呢?”

肩上的泫雅扑扑翅膀飞到坐上,琥珀瞳子不知何时变得赤红,他偏头打量莫小默一遍,继而马上跳开避过莫小默的手,“别碰我,小孩。”

“小叔叔,泫雅说话了。”莫小默的小脸上满是惊奇,眸子亮晶晶的,“小默能养他吗?”

“恐怕不行,”我伸手掐住玄鸦的脖子,咬牙微笑道,“现在不是泫雅,是洗盘子的阿乐。喂,大白天的离魂干嘛?”最后一句是对玄鸦说的,那人不给我面子,啄了我一下,趁我吃痛飞离我的桎梏,落到小默的头上怪笑,“小孩,我是乌鸦大仙,呱呱呱……”

我以手扶额,将玄鸦从小默发心拎下来,“不要随便给孩子灌输奇怪的东西。”说完一边吩咐小默继续画,一边开门出去。“出什么事了。”我低头问阿乐。

“嘁,太近燕然坊,荒人太多,诅咒增强了。”玄鸦挣脱我的手指,毫不客气地飞上我头顶发心,牝鸡孵雏一般蹲着。许是附在小玄鸦身上的原因,说话声有点奶声奶气,莫名搞笑,“少卿少卿,为什么让祝稍做寺司,那不是寺相有大过时才奉室卿命以师尊之名来架空本堂寺相的倒霉差使吗?”

“不为什么,尽管看不起神官做派,但要真论起经营一个室堂,镇守一方,我确实不如那头老狼。”我叹了口气,“以前学的那些都带有地域性,离了南洋,我需要学很多东西,毕竟要守着一个动不动就梦到忘川的孩子,花的力气不会少到哪里去,再说,魏祯那边在催我交程序了,我其实只是个程序员啊。”

“随你。”玄鸦停了一会,又问,“不会是因为请神的事吧,我记得你信仰的神明和天君不是一派的。”

我揉揉眉心,没接话,“而且,我的背景好像知道的人不少,还是淡出一阵子。”

“呱,”玄鸦怪叫一声,像是在嘲笑我,“这种事没什么好吃惊的,这里毕竟曾是你母亲的地盘,有知道你是青宗术师的人不奇怪,不扩大就好,关键是……”

我知道他在说骊人后裔这件事。

是‘邪教余党,不配当神官’和‘流着与长生息息相关的骊人血液的古学术师,附注极有可能是夏月事件罪魁祸首兼北方战争中的战犯’相比,怎么看都弱爆了简直。

“我知道,这件事打死你也不能说。”我认真的点点头,抬手挡下玄鸦小气的一啄,“哎呀,别那么小气嘛,说一下又不会怎样,要白老爷让一半架子给你吗?”

玄鸦扑腾起来,怪叫着啄我的脑袋,掉了一地羽毛后终于消气闷闷不乐地落在我头顶,拿鸟爪子狠狠给我来一下。

“闭嘴,闭嘴!整个架子都是本大爷的!”

“噗,”我不厚道地笑出声,心道那家伙的心智果然幼年化了,嘴上附和,“是是,整个架子都是乌鸦大仙的,乌鸦大仙有什么吩咐?”

“我在禧堂的房间封印起来,除非我自己出来,不然别开,食物和水也不用送。”玄鸦忽然安静下来,奶声奶气的嗓音里裹着成人的镇定,“还有,小心一下你的宝贝弟子,那丫头的梦境不太正常。另外,莫昉回来了。”

“什么?”

“莫昉,你宝贝弟子的老爸,别说你不知道。”玄鸦的赤目盯着我,妖冶如同宝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才对,我听说他和你叔叔相熟。”

我点头,在康然坊的南洋人大多相熟,谁让都来自一个沉掉的岛呢,相熟的人拉出来,往往就是亲戚、同行、好友,没在夏月事件中死去的普通人,大多在这里相聚了,“莫昉回来干嘛?休假?那老头子呢,他要退了没?”

头顶的玄鸦呱呱傻叫一声,我捧下来,泫雅瞪着琥珀色眸子看我,一动不动待在我手心,乖得不得了,“别找了,你主人回去了。是不是他教你黏在我身边的?”泫雅僵住,继而频频左右看,歪头,“呱?”

“蠢死了,撒谎都不会。”我撒手,让泫雅自己飞,“请神的事,我交给寺司去做了,只要有容人之量,供奉哪位神君都不是问题,你看,我多开明,没有因为信仰问题在那里闹。”

玄鸦绕着我盘旋,最后落在我肩上,呱呱两声,听着特别傻。

午饭时候的饭厅很清静,钟点工刘姨因为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进医院,医生没检查出什么大问题,但冲着醒来后失忆这点留院观察,她荐的人临时有事没来。煮饭的人不在,吃饭的人少了个莫小言,那丫头不知道去那个同学家玩了,只剩下我和小默。午餐是我煮的面条,一式四份,我一份,小默半份,剩下的给花综。白老爷冷艳高贵地站在架子上吃饲料,泫雅偏头看我,有点泪眼汪汪的错觉。

“没你的份,不想饿肚子就自己出去找东西。”我利索扎上饲料袋子,扔进厨柜关上,玄鸦呱呱乱哼唧几声,见我没理只好跳上窗台飞出饭厅觅食。

解决了玄鸦,那边小默趴在饭桌上,对着冷冷清清的清汤面闷闷不乐,“没有鸡蛋,没有虾卷,也没有丸子。”

“有盐就好。”我平静地拿筷子吃面,“莫小默,快吃。”

“不要,霖说你在虐待我。”小默气呼呼地撑起身子,腮帮鼓成包子,“要鸡蛋,要虾卷,还有丸子。”“统统没有。”我一摊手,毫无压力地逗莫小默,“快点吃,吃完继续画画。”

“你看起来像欺负小孩的恶棍啊,大人。”容萱在我背后幽幽说。

我镇定地转头,容萱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我身后,饭厅的门开着,看不出这姑娘走路没声音。容萱放了东西,抬手一抹额间细汗,“呼,好重。”

“你怎么来了?”我问她。容萱没理我,绕到另一边去逗莫小默,一直要她叫姐姐。我又问了一次。那姑娘终于肯理我,只是语气不是很友好,“门没锁我就进来了,我印了禧堂的套衫,给你拿一件,还有禧堂内部联系的手机,堂令让配的。”说着,不太温柔地从包里抽出一件青色的圆领套衫,上边印着白色的月牙徽记,连同一部手机裹在一起塞给我。不等我细问又开口道,“我建了禧堂的网站,上边放了禧堂神职人员的号码,如果有陌生人打给您不要吃惊。”

“祝稍同意了?”

“当然,寺司大人还让我通知你,”容萱寺司二字咬得极重,“决定供奉泰山府君。”

“哪位泰山府君?”我追问一句,“神宫的,佛家的,道家的,还是胥川民间传说里的。”

“……”容萱呆了一下,继而作凶狠状道,“有区别?”

“神宫的是天君之下的一位神君,司掌亡灵,佛家的是十王经里第七阎魔王之书记,记人善恶,道家指东岳之神,胥川民间说法里,府君和天君是各自主宰世界死气和生气的神明,冥间和天界的主宰,分庭抗礼的。”我大致解释了一下。

“大概是第一种吧,禧堂毕竟是神宫分支。”容萱口风一变,捂住小默的耳朵,“混蛋,转移什么话题,老娘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把禧堂扔给别人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了,是寺相有错寺司才出现夺权的,你这家伙!”

“好几天了你才知道?”

“闭嘴,好不容易觉得当神官也有前途,你就抽身走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是当国家神职的料子,正职不行,当个兼职还凑合,就像你一样不是在外面开诊所吗?其实我的正职是程序员,有时兼家庭教师,仅此而已。你放心,祝稍不是个迂腐的人,你那些新方法他不是允许了吗?”我挪开她捂着小默耳朵的手,“对了,你会不会做饭?”

“你敢吃老娘就做。”容萱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豪迈,拉了椅子坐下,很认真问我,“你真的让权?武安国说就算不是室卿派的寺司代权也不光彩,你以后在别的神官前抬不起头的,这没关系?现在神宫有放松,低阶神官必要时有可能可以另行择业,但高阶的不可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人让你来劝我?”我问。

“没有。”容萱深吸一口气,“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什么,正充满斗志的时候,一个内定同盟忽然不干,这让我吃惊。”

“你想改变什么?”

“废话,当然是腐朽的神宫,现在我正打入敌人内部。”容萱给我一个告诉你你也不了解我行为的神圣性的表情,清清嗓子道,“皇族和贵族数量极少却冠冕堂皇地占有大量资源就不说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但利用神宫控制人民信仰兼敛财这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

“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学生革新组织兴国会。”容萱从包包里抽出一本证件,表情相当庄严,“我们的誓言是,无论身在何方,身任何职,皆以国之开明强盛为己任。不过我们是秘密团体,目前禧堂只有你和唐彬彬知道,年轻的神官在对待人民的信仰上应该有所觉悟,不是装神弄鬼而是引导人民走向平等科学自由光明的道路,这样努力下去,腐朽的神宫,腐朽的王室终有一天会消失!我成立兴国会青年神职分支的提议已经得到上级首肯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唐彬彬答应你了?”

“没有,我和他之间有分歧,他不相信科学发达到一定程度,神宫会消失。”容萱有些遗憾,“但是,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我们都赞同神官不应该装神弄鬼来赢得信众支持。”

我忽然间有些头痛,糖饼的本意是要靠“实力”吧,科学什么的无神论什么的唐彬彬压根不信好不好,“你还是退会吧,兴国会什么的听着很不靠谱。”

容萱给我一个粉拳,愤愤而去。

下午在卧室里支起画架教小默调墨,霖被花综叼出去。

“标准型墨汁的配置是普通碳素墨水半升,下八品青川石粉三勺,稳定剂绒草灼烧取粉三两。”我从随身药箱里取出材料,在随意找来的水杯里混合起来,摇匀,最后用一勺一勺舀出八分装进竹筒里,“只取八成,剩下的因为绒草粉上浮往往稳定性不够,制成的墨水要尽快用。可以加入染色剂,比如蝮蛇的胆得到蓝色。”

“小叔叔。”小默叫了我一声,“青川石是什么?”

“一种产自胥川的灵石,也是青宗的圣物。”我迅速在脑子里生成一个关于青川石的定义,“不过由于某些原因,现今停产。”

“因为小叔叔的家乡沉水里了吗?”莫小默板着小脸问我,很紧张的样子,“霖说的。”

“是啊,是啊,”我顺势往床上一坐,“小默,说是人工岛建设时出了问题。”

“不能捞回来吗?”

“说这种话,霖没有笑你吗?”

“有。”

“家乡不是小默的发夹,掉洗手池里还能捞出来。我的家乡是一座岛,岛啊,是海上的陆地,知道是什么吗?”我用手比了比,莫小默摇头。也是,两岁半的孩子,连甜一点的糖果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岛是什么东西。于是我说,“就像乌龟的壳露在水面上。”

原谅我,这实在不是个好比喻,首先,大小上就不对了,我猜莫小默会认为岛只有乌龟壳大小了,不过实际这不影响我的讲述,因为莫小默也不知道乌龟是什么,只是不妨碍她开心地点头就对了。

“那是个奇怪的岛,不大,不发达,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人,”我尽量用小孩能理解的语言,“那里有一个青宗,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档案上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假的,我没有和老头子一起住,没有参加北方战争,养大我的是我的叔叔,他叫布可。我在他的庇护下,一直到某一天,有人用骊人的神殿为诱饵想弄死拿个导致骊国灭国的人,恩,他叫徐福,活了很久。接着,出了点意外,岛就沉了,沉到海里最深的地方,比人的手长出很多的距离,怎么也捞不到。军队在那片海域找了三个月都没发现岛的遗迹,简直是凭空消失。不过幸运的是,我找到一道门。”

“门?”

“把画学好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全世界就只有知道,连阿乐都不知道哟。”我笑着抬手在纸上画下一个四方形的箱子,最普通不过的箱子,不透视,不立体,整个画面只有四条线,因为取的是俯视的角度,“我本来想从最基础的符文教你的,但你好像不感兴趣,那就算了。不过原理还是要讲一遍的。

先是符文。符文是术式的组成,用书写出来的话只是痕迹而已,灌注灵力后才真正产生作用。而最适合做符文的是古骊文字。

再是术式,古骊时期的骊人智者观察世间万物的运行,用符文表现它们,既是术式的‘形’,然后,充入支持其运行的灵气,既是术式的‘实’,最后,让术式按术者意识运行,既是术式的‘神’,只有 ‘形实神’三要素俱全的才是真正的术式,不然写出来要么是无用的符号,要么是灾害召唤器,归根究底,术式就是‘符合预期的灵气流动过程’,说是微型灵脉也可以。

最后是域论。域是一个有时空属性的概念,有点像独立时空,骊人认为“终极世界”可以分割为无数不同性质的域,梦境是一种域,灵域也是一种域,世界是一种域,识海也是一种域,灵体或法器的灵场是一种域,于是以术式为基石、灵力为动力、器物为承载模仿自然域也可以形成人工半域甚至全域,比如结界、法阵,自然域一旦形成就是一个有自己法则的小世界,高级的强力的域可以影响或者覆盖低级的弱势的域,但这类人工域界与自然域界相比,有范围限制,条件也更多。

域界的简单规律是,每一个域都有‘内核’与‘外场’,内核的运行维持域的存在,外场的规则就是域的等级性质范围等等属性,改动这部分术式就可以形成不同域界。所以在人工造域方面要有模拟内核外场的基石术式,比如形式最简单的域六个术式体系中,内核外场各占一个,剩下四个非基石术式。

造域首先‘草拟’,用术式甚至符文构想,接着是‘赋实’,充入维持运转的灵力写成术式,用术式搭建成体系,体系组合成域。最后一步就是‘附神’,使所造域界顺从识海的意志。赋实和附神与识海灵络的等级有直接关系,即使是骊人也不是人人能做到。所以为了便利,骊人找出两个方法。”

“一是法器,用固定的基石术式和川石内蕴含的灵力锻造法器,从而辅助造域。一是墨脉,用域去造域。简单来说就是在识海之内‘酿墨’,容纳一定数的低于识海等级的域界。此方法由于将域压缩至极时呈墨色,可随血脉传承而得名。弊处是对识海及灵络的等级要求比直接造域还高很多,而且时时有识海崩坏的可能。而且若是识海本身低阶,可纳的域也很鸡肋,不如直接依托世界域写术式。”

我稍稍停顿一下,接着说,“骊国千年之前覆灭,加之胥川沉没,法器留存于世的,基本上都是文物了。而墨脉……”

“就是小叔叔说的要压住的东西。”小默很乖地举手说。

“恩,小默很聪明。”我蹲下,和坐在床上的莫小默平齐,给小孩看一直以来戴着的链子,银质细链中央缀着寸许长的银色青川石方坠,锁孔状浅痕四周螺旋密布微雕符文,旁边链子上坠着小饰物般的一串:名为神阍的黄铜钥匙,很像哨子的三寸陶质墟笛,作为命器藏青的古董钢笔,“这叫宣宁锁,青宗最强的封印法器,引了本力,加上其他高阶法器相衬,才勉强封得住识海里的墨脉。”

“好乱。”莫小默小大人似的叹息道。

“所以啊,现在要教你简单的,”我起身,敲敲画架上的四方形箱子,“用线条简化符文,再用构图的形式展现出来,就是术式的变式‘图徽’的原理,辅以调配好的墨汁绘图,基本上可以达到造域的效果,而在图徽系的域界里,所有小默画出来的东西都会成真,说多一句,祷言的原理大致也如此,只是,小默可以从变式入门,却不能专攻变式,因为它们只是符文的枝叶,而符文才是本源。”

“听不懂。”莫小默摇摇头。

“很好懂的,”我笑笑,拿起画板抖一抖,画纸里掉出一个瓦楞纸箱,“最简单的造物域界,图徽系域界之六,静物域界。学了这个,小默就可以有自己的飞机了。”

“不会没油?”

“不会。”

“可以载小叔叔和霖?”

“可以。”

“永远可以飞?”

“永远。”我想想,又补充一句,“如果灵力足够的话。嗯,足量的灵石,或者自身灵力。没有的话,平静的话就是术式分解,域界崩溃。”

脚边的箱子褪色,干瘪,化作薄薄一层墨雾消散在空气中。

不平静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爆炸,或许湮灭,每一个域界严格来说都是个小世界,一个世界的消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房门被敲响。

我去开门,门外站着有脸淤青了一块的莫小言。

莫小言没力气地瞪我一眼,眼眶红红的,“那男人回来了,在饭厅,要你去。”说完也不等我答应蹬蹬蹬一路小跑回房间,砰一声甩上门。

我摸摸鼻子,好吧,可能是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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