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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空想这些毫无意义。武功的精进，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武功不可能有质的进步。而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镖局去，与那凶手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查出，究竟是谁下达了杀死弟弟的命令。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已经找到了所有的线索。只是还缺那么一根线，将这些线索串连起来。
他摸出弟弟尸体上找到的那个徽记。数年之前，为了这枚徽记，师父与蒋毅刀兵相向。师父因此双手俱废，武功尽失。两年之前，师父将这徽记交给弟弟，随后弟弟便惨死家中。
——一切的缘由都在这徽记上。
他将那枚徽记在月光下转来转去，仔细观察，却仍看不出任何异常。上面刻画的图案不过是寻常的山和云，很多门派都喜欢用这种图案当徽记。若真的追查起来，可谓大海捞针。若论材质，也不过是寻常铜矿，看不出任何特别。
为何为了这枚徽记，就有人不远万里来杀人？
越是思考，他的脑袋就越痛，不仅双拳紧握。
他忽然察觉出有些异常。手上继续用力，只觉掌中那徽记似乎比磐石还要坚硬。若是寻常铜质的事物，如铜钱一类，以聂云的内力和手劲，若用全力去握，完全可以将其捏断。可这徽记看似与寻常铜钱无异，可质地却比钢铁还要坚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撼动其分毫。
——这徽记的材质，绝对不是普通的铜。
虽然不知它究竟是用何制成，但聂云几乎敢肯定，这东西只是外表看起来与铜质相似，但实质上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材料。
他将徽记放到旁边的木桌子上，随后拔出“寒冰”，双手握紧，用力斩下。“叮”的一声，聂云只觉得仿佛砍到墙上一般，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弹开。就在刚才，那方术师所造出的屏障，也曾让他有这种感觉。
再看桌上，那徽记纹丝不动，一剑砍上去，别提斩断，连一丝伤痕也不曾留下。“寒冰”是当世上一等一的宝剑，称它削铁如泥，可以说毫不夸张。再加上聂云注入其中的内力，就算真是一堵墙，恐怕“寒冰”都能嵌进去。
可这徽记依旧毫发无损。
聂云读过几杂书，知道这世上除开钢铁外，还有种矿石叫做“陨星铁”。这陨星铁的质地比钢还要再坚硬百倍。由它做成的武器，比寻常刀剑要锐利百倍。而由它做成的盾牌，则可挡世间一切攻击。百年之前，世上还残存不少陨星铁。可这百年来，陨星铁几乎已经在神州大地上绝迹。哪怕小小的一块，都价值连城。
聂云无从判断这徽记是否真的由传说中的陨星铁造成。但“寒冰”居然无法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丝刻痕，则大概就是陨星铁无误。若这徽记真的来自某个门派，那这门派一定是举世闻名的大派。毕竟能拿珍贵的陨星铁来做徽记，可见这门派的底蕴之深。
可世界上有名的武学大派，它们的徽记聂云都曾见过。苍山派也好，青城派也罢，没有那个门派的徽记图案如手中这个徽记这般平平无奇。可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又哪里来的底气用陨星铁做徽记？
他忽然想起那方术师临行之前，曾向他提过“昆仑”二字。莫非这徽记便是来自一个叫“昆仑”的门派？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个门派。但凡稍微有些名气的大派，他肯定曾听师父说过才对。
正沉思之间，房门被轻轻推开。他猛然转身，长剑紧握，才发现是柳霞去而复返。女子仍是一身白衣，手中还提着两坛酒。
聂云心中觉得好笑。自己与柳霞第一次见面时，就狠狠地斗了一场酒。之后每次见面，柳霞似乎都要找各种机会与他喝酒。现在想想，似乎也只有像柳霞这般嗜酒如命的女子，才能这样大气洒脱吧。
柳霞径直走入屋中，将酒坛放在桌上，道：“方才听见你房间里传出兵器的声音，怎么了？”
聂云愣了愣，解释道：“没什么大事。”他收起“寒冰”，也顺带将徽记收入衣袖中，“柳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柳霞俏脸微红，道：“梦儿已经睡下了。我……睡不着，来找你喝酒。”她说话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梦儿能隔着墙听到一般。
聂云笑了笑，拎起一个酒坛，与柳霞各自饮下一大口。两人相视一笑。
柳霞斜靠在床边，美眸中眼波流转，直直地看着聂云。聂云被女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道：“今日之事，多谢柳姑娘了。”
“不必谢我。不仅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梦儿。”柳霞虽仍旧作出淡然的样子，可面色微红，却显得更为可人。
一想到柳霞如此关心自己，方才去而复返，聂云便忍不住露出笑容，道：“柳姑娘如此关心，聂某深感荣幸。”
柳霞美眸瞪圆，嗔道：“聂云，你……你也跟那群花花公子一样学着说浮浪的话啦！”
“柳姑娘这可就说错了，聂某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
柳霞满面红晕，“你还说！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场比剑！”
说起比剑，聂云顿时就泄了气。之前柳霞说起此事时，他还觉得比一场剑也未尝不可。能与高手交流，于他而言也是好事。可今夜过后，他忽然发觉自己若跟柳霞打起来，根本称不上“交流”二字，全然就是单方面地挨打。况且自己明明对女子深有好感，却连最自豪的武功都远远不如对方，想想真是丢脸至极。
见聂云满面尴尬，柳霞再也绷不住，噗嗤一笑，道：“怎么，聂大侠英雄盖世，难道不敢与我一个女子比剑？”
聂云苦笑道：“柳姑娘可别再揶揄我了。真的动起手来，聂某怕是连你一剑都接不住。”
笑闹一阵，两人不再觉得尴尬。又喝了一阵酒，见聂云一直低着头，柳霞犹豫一阵，道：“你……是知道了什么？调查凶手之事，莫非有进展了？”
聂云抬头问道：“柳姑娘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昆仑’的门派？”
柳霞一愣，“‘昆仑’么？”女子眉头微皱，思索一阵，道：“未曾听说过。听名字，倒像是个南唐的小门派，可我着实是未曾听过。”
聂云叹了口气，道：“若柳姑娘也不知，那聂某就是一无所获了。”
柳霞沉吟道：“昆仑……莫非是指昆仑山？”
聂云也知道这个传说。在极西之地，人迹罕至的地方，有座高山名为昆仑。据说此山高到直冲云霄，不见其顶。世人多认为神仙都居于其上，是凡人不可到达的圣地。百年之前，还有大批的人相信世上真的有昆仑山，跋山涉水去寻觅仙境，可最终不是一无所获，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久而久之，昆仑便成了世间的传说。
“这样想来，若真的有门派居住在昆仑山上，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至于真假，就全然无从考证了。”聂云道，“只是一个身在北魏的方术师，又如何会知道‘昆仑’？他对我提起‘昆仑’，又有何目的？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