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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可能是那教徒换过新的绷带而流下的血。
可那教徒腿上愈合伤口处明明血液已经是变成了凝固的褐色。
这两者相悖，便有了第一个疑点。
裘凡在心里大致确定对方是作假的。
第二个便是一个盲人了，也如第一个一样，念咒，洒药，解下绷带，可与第一个不同的是，这一个只治好了一只眼睛。
那教徒极为不解与茫然地看着教祖，显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见到了你的前世，你的前世罪孽深重，甚至追到了这辈子，你信了我代教，所以赎了一半的罪孽，只是另一半……”说到这里，教祖停顿了。
“原来是我前世的罪孽，好在如今信了代教，往后我的罪孽便会赎清了！”那人说完下面半句，底下便是窃窃私语起来。
代教教祖真是一方好手段，如此一来，这民众是越发相信代教了。
上一个断腿的，因是一上来就没看到他的腿伤，而是只看到他痊愈的样子，所以裘凡相信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演出来的。
可这一个，是能真真切切看到他眼睛上有一个血窟窿。
这做不得假。
“咦，上面那人不是我家邻居阿方吗？”裘凡身边有个男人突然叫到，“这人真是好运气，竟然被教祖选中。”
裘凡凑到那人身边问道：“你那邻居阿方是什么时候瞎的？”
“我记得就是前几天，我们县新开一个代教祭坛，阿方为祭坛挂牌子，也不知怎么的，一个站不稳，就从上面掉下，祭坛刚刚装好，旁边有一堆废料，阿方落地的时候，碎碴子溅到了阿方的眼睛里，当时阿方眼睛就血肉模糊，这我们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不但我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是两只眼睛都瞎了？”裘凡问。
“那是自然，我们都还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了，无药可医，可今日，却被教祖治好了，果然代教教祖乃是神人啊，我等凡夫俗子，能被代教救赎，真是荣幸之极。”说罢众人高呼称是。
只是裘凡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回到代教的住所之后，裘凡把今日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繁星、谢留欢。
“这么说来，还真算是神奇了。”繁星不知这江湖骗术，虽然不信，但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若是能让我看看那腿伤之人的伤口便好了。”谢留欢说，“是伪装的，抑或是确实是愈合的伤口，我一眼便能看出来。”
裘凡摇摇头：“那腿伤之人的来历底细我是不知道。不过那眼伤之人的底细我是知道的。咱们明天去摸一摸他的底。”
……
第二天，裘凡三人借着想要去看一看周围风光的名头出去。
到了阿方所在的郡县，打听到了阿方所住的地方。
虽是帝京所在，不过代国原本就是一个不算是那么富裕的国家，故而这帝京周边也是山林众多。
阿方所住是在一个村落里。
一进院子，便看到阿方在打水。
因为只有一只眼睛，所以看起来有些不方便。
“我看到教祖在你身上出现了神迹，而我们一家又都是代教信徒，所以特意来看看你。”这是谎话，却是最像真话的假话。
要去接近一个陌生人，你要用一个他能接受的理由。
而这阿方与裘凡唯一的联系便是代教。
阿方一听，便没有了防备。
“从昨天起就有好多人来看我。”阿方把手里的木桶放下。“你们可要摸一摸这教祖治好的一只眼？”
“自然是想要瞻仰神迹的，不过我们更想要看看你的另一只眼。”裘凡说道。
阿方警觉了起来。
“为何？”语气有些不善。
“你别多想，小儿曾经和一个医生学了一些岐黄之术，因是看到你的一只眼睛好了，可一只眼睛瞎了，有些可怜，便想帮你治治。”裘凡解释道，而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银子，递给阿方说道，“我家是商人，也算是有些积蓄，原本就是想要举家安居在代国的，如今亲眼见到教祖神迹，加上你又是被神迹感染之人，总是不忍心你受病痛所苦的。”
“这……”那人显然有些犹豫。
此时他瞎了一只眼睛，最是防备人的时候，也是最需要别人可怜的时候。
“这样，你不让我们看也没事，这些银子收下，去找一个好大夫吧。”裘凡把银子塞进了阿方手里。
阿方拿了银子，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将裘凡等人带到自己家中之后，阿方将绑在另一只眼睛上的绷带取下，露出了下面的伤口。
显然，这只眼睛是瞎了。
绝无一丝虚假的成分。
而另一只眼睛却是完好无损的。
裘凡看了谢留欢一眼，只见谢留欢盯着那伤眼。
“儿啊，替他看看吧。”裘凡对繁星这么说道。
一番检查包扎之后，繁星写了个药方给阿方，于是三人离开了这郡县。
走在路上时候，裘凡问谢留欢：“可有什么收获？”
“他那眼睛，十足十是瞎了，但我肯定，不是什么碎碴子弄瞎的，分明是有人用锐利器具刺入了他的眼睛，将其弄瞎了。”
“也就是说，当日教祖所谓的神迹，只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人上去做的一场戏？”裘凡摸着下巴这么说道。
可下一秒，他却又反驳了自己的话。
“不对，那阿方分明是瞎了两只眼，众目睽睽之下被碎碴子弄瞎了两只眼睛，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那断腿可以被当做是把戏，可这众目睽睽之下瞎了的两只眼，难道还能有假吗？”裘凡这么反问自己。
“可我们也不知道那时候情形，或许真的那时候的瞎眼只是一场戏，所有人都被阿方的演技骗了，实际上当时他并没有瞎。”繁星说。
“那不可能，先是医生证明了阿方确实是瞎了。”
“但医生可以说谎。”谢留欢反驳。
“然后便是那时候发生事故的时候，有许多人看到，当阿方眼睛被弄瞎了之后，许多人都看到他眼睛里流出了一些白白红红的东西，而且阿方当时还让旁边的人拨开了他的眼皮。”这样就绝无作假可能了。
一个人，明明瞎了两只眼睛，为什么又变成了瞎了一只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