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候，几丝黑影在沙漠里面一晃而过。
这金国黑衣与裘凡都已经睡去，这群黑影自然不是他们的人。
裘凡等人皆是和衣而睡，可奇怪的是，他们身旁却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箱子，那箱大约一人多高，三人多长，上面蒙着黑布，而里面还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他们的目标，便是这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箱子。
来到箱子前，将黑布撕开一个口子，里面是几个被蒙着眼睛嘴巴的青年。
几个黑衣人拔出了剑。
——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救人而来。
而此行目的只有一个。
杀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极为轻松的声音：“虽然说夜黑风高杀人夜，不过你们赶路了这么久，不累吗？”
再一回头，就见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睡觉的人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毫无意思一丝倦意，有的，只是一份类似于懒散的表情。
而那群原本应该倒在地上的金国黑衣，亦是围在他们左右。
“不应该……”为首黑衣人喃喃自语着。
“怎么不应该，这荒漠戈壁突然出现一群山羊，还是一群那么容易捉的山羊，是人都会觉得奇怪的。”裘凡看似说出了一句完全不相关联的话。
黑衣人眉头一皱。
“我教你们，下次要在别人食物里下毒，别做的那么明显，要给我们吃下了蒙汗药的山羊肉，倒不用这么麻烦，将喂了药的山羊丢在我们途径的路上，你只需要找几个漂亮的牧羊女让我们‘偶遇’一下，我们自然就会上当了，到时候看着那么漂亮野性的脸，哪怕吃的是火炭，怕也是甘之如饴。”说的自己好像一个登徒子。
金铃在那里翻了翻白眼。
漂亮？有谢留欢漂亮吗？
这个看起来轻浮浪荡的裘凡，对谢留欢都是从未出过一口妄言，亦从未有用过什么奇怪眼神看过对方，怎么会被那些牧羊女迷惑呢？
“荒野里有山羊，那也是物竞天择留下来的，能够活下来的，从来都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抓住。”裘凡说了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而那黑衣人已经听不进去了。
“你是谁的人？顾北书的？”裘凡问。
而在笼子里的那群青年听到顾北书的名字的时候，骚动了起来，只是奈何眼睛与嘴巴都被封住，只能挣扎，却不能说些什么，看些什么。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
“只是看你这架势，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的。刚刚不是我叫住你，恐怕你手里的剑已经把笼子里的人捅了个透心凉吧。”
此话一出，笼子里的骚动瞬间安静了。
这群青年，大约想不到自己会被这么对待吧。
——死一样的安静。
其后的声音，就是刀光剑影，血流而出的声音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青刃脸上的蒙眼布被裘凡拿下，看着那一地血迹，青刃沉默不语。
——那原本应该死在蛮族地界里的人并没有死去，不但没有死去，甚至还好好活着。
“那些人怎么样了？”许久之后，青刃问。
他问的，是那些要来“救”他的人。
“一共来了五个人，死了两个，逃了三个，死了的两个我们好好葬了。”裘凡如是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还真是和顾大人完全不一样的人。”哪怕经历了昨夜的事情，青刃对顾北书的称呼还是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看他脸上的表情，裘凡知道，终究还是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他没有说话。
“昨晚的事情，是你设下的计吧。”骤然之间，青刃突然说了这句话。
裘凡还是没说话。
“你这个人，真是好没意思。”青刃脸上出现了一丝暗淡的表情，“你能骗骗我多好，骗我是你设下的计，而不是顾大人要杀我们，那我至少还能骗骗自己……”
这个时候，裘凡终于开口了：“哪怕是我设下的计策又如何呢？你终归知道自己若是任务失败是会如何的，顾北书其人，世人都说他算无遗策，无往不胜。可这世上，那有人是算无遗策，无往不胜的，他这个人，不过是把他算漏的策，遗下的败，全都从这世上抹去了而已——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经历过了许多次了吧。”
是啊，他经历过很多次了。
以往的时候，他都是去抹杀别人的人，可现在，他却成了要被抹杀的那个。
“虽然我猜到了，但在心里总是有一些期望，我们都是顾大人从小买来的孤儿，从来都是在他手下长大的，我总以为，我们是不同的……”青刃低下了头。
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裘凡的心里，却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青云骑一共五十人，可这五十人却是从两千人之中选出来的，而这两千人都是孤儿吗？这战乱年代，有孤儿自然是正常的，可要选出两千个适合习武并且有天赋的孩子，却是不那么简单的事情。
裘凡在心里莫名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
“这个笼子，你们大约还要住一会儿。第一批来杀人的人没成功，想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虽然看起来是囚笼，但其实却也算是一个保护。”裘凡拍了拍笼子，这么说着。
青刃知道，裘凡到底还是没对他们有十足的信任。
可却也并非无法理解。
曾经青刃是那么的想要取裘凡性命，可现在，在他对顾北书的信任全然崩塌了之后，自己是否能够放下对裘凡的杀意呢？
这件事情裘凡无法确定，所以他就做了一件他们都能接受的事情。
……
远离青刃等人之外的一个山丘之处。
那五人在裘凡口中或被杀，或逃走的黑衣人扎下了面纱，为首的不是金井是谁？
原来刚刚那一场，不过是裘凡安排的一出好戏，为的也不过就是让这一群死里逃生的青云骑失去对顾北书的那一份牵绊而已。
这算骗吗？
大约不算是吧。
顾北书其人是会做出这件事情的，只是不是现在，也总是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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