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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眼前的银盘又厚了一些，而那老板娘的脸上也流出了冷汗。
对旁边站着的小厮耳语了几句之后，那小厮上了二楼，一会儿下来之后，又在老板娘耳边耳语几句。
“老板有请。”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全场哗然。
为何？
这赌场里所有人，赌客、荷官、管事的、小厮、茶水师傅，无一人知道这赌场除了一个老板娘之外，竟然还有一个老板。
这赌场自然是偶尔会遇到如金铃一般的人物的，这个时候，老板娘会下来，一旦老板娘出手，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今日，却在谢留欢这里着了道。
谁也没见过老板娘败的样子，可今日却见到了。
这一群赌客算是“大饱眼福”，自然，也有几个在这里久赌输了身家的人看着这一幕暗自觉得快意。
老板娘将双手从赌桌上撤下，果然，她的左手极其的绵软。
将人带到二楼之后，进了一个雅间，里面无一人在。
“诸位稍等，我去请老板。”老板娘恭恭敬敬对这三人说。
等人走出去之后，裘凡对金铃小心翼翼说道：“把钱收好，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几次。”
“没看到过几次？你这穷算命的还能看过比这更多的钱？”金铃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银盘。
“金山银海。”裘凡认真说道。
“哼，大话精。”金铃不信，却把银票都塞进了自己怀里。
三人在屋里坐了许久，茶都喝了三壶了，却还不见人来。
“这人面子好大，要我们等这么久。”金铃有些不耐烦，托着下巴这么问道。
裘凡笑笑：“你说的不错，这人的面子是很大，恐怕算是这个青国面子第二大的人了。”
金铃奇怪问道：“咦，你知道这个老板是谁？”
裘凡回道：“大约能猜到。”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面白无须，脸上皱纹也甚少，只是眼中的一些东西，比之年轻人来的是要丰富多了。
他看着屋子三人，见到裘凡的时候，他脸色一窒，走到裘凡面前，向他微微抱拳拱手：“是先生赢了我那下仆吧。”
被人称作下仆原本算是一件屈辱的事情，可哪知道站在那男人身后的老板娘脸色却无一丝异常，只是安静听着。
“不是！是我！”这边金铃开口。
那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表情。
“我竟是猜错了。”他微微笑笑，在三人面前坐下。屋中一张大桌子，男人坐在桌子那边，三人坐在桌子这边。
“好茶。”男人对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正要下去，裘凡却制止了她：“别，都喝了三壶了，再喝人可受不了。”
大约裘凡语气太过于不正经，让眼前男人微微有些皱眉。
老板娘看了男人一眼，想来是要询问男人意思。
男人说道：“你先下去吧，备些精致点心。”
待老板娘下去之后，男人回道：“在下顾北书。”
“咦，那个青国大谋客？”金铃眼睛瞪得很大，青国最有名的谋客竟然在自己面前，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你竟然是这个赌坊的老板？”
“人总是该有些爱好的，否则人生不是很无趣吗？”顾北书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赌博是你的爱好？”金铃问。
“不是。”顾北书回答。
金铃五官都皱起来了。
“真是个怪人。”金铃小声说道，末了又加上一句“和那个破算命的一样……”
“我开了三家赌坊，偶尔会来看看，今天恰好就到了这家，本来只想坐坐，却没想到楼下有些吵，本来以为二娘能赢，却没想到输了。”他说了好几个本来和没想到。
但凡谋客，是最喜欢本来，却最讨厌没想到的，可是这个顾北书语气却是淡淡的，也没有一丝厌恶。
“不过我想，我们相遇，应该不会是意外吧。”他这句话，是看着裘凡说的。
“谁知的呢？”裘凡回答。
“那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顾北书问。
这一问，杀气凌然而出，谢留欢微微捏紧手中宝剑。
——分明眼前是一个毫无内力，毫无武功的普通人，可谢留欢却能从对方身上察觉出那比一些江湖人更加凌然的杀气。
那不是杀了一个两个人而来的杀气，而是杀了千军万马而孕育出的一些类似于杀气的东西。
繁星很聪明，可是他身上，没有顾北书身上有的东西。
裘凡想了一想，大约是经验上的差距吧。
人活的久了，除了年龄上的增长，还有的，就是阅历了，顾北书比繁星活的岁数长了很多，这就有些很不好了。
“萧临是个好孩子。”裘凡突然开口。
顾北书眼神一窒，可眼底却没有出现什么差异情绪——或许他早就猜到裘凡会这么说了。
“那孩子你看得出来，不是池中物，唯恐有朝一日翻云覆雨，所以百般囚禁，亦是虐待，他吃不好，穿不好，明明这个年纪，却瘦弱可怜。我这般说辞自然不是为了让你怜悯他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往后大成的君主，断然不可以是这样。如果你想把他扶上那个位置的话。”后面那句，裘凡是别有深意。
“你知道养狼的故事吗？”顾北书点了点桌子，问道。
裘凡摇了摇头。
“狼是不会被驯服的，所以一开始，就要把狼养的比自己弱，一旦狼想要反咬，那么反制，就容易多了。”
可是话一说完，就听到离开裘凡嘲讽的笑。
“你养的是狼？你这样养出来的，只会是一条狗。”说罢，竟然放肆的大笑。
这个时候，金铃插嘴了。
“你们在说什么狼啊狗的，叔叔你养了狼吗？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和刚刚养过一条狼，那时候自己都吃不饱，也不知道怎么性起要养它的，然后我们很饿，它也很饿，有一天早上起来，突然发现他死了。叔叔，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金铃问顾北书。
“饿死的吗？”顾北书有些不以为意地问着。
“不是呢。”金铃无奈地说着，“我和哥哥剖开了它的肚子，却发现它的肚子里，都是一颗颗的鹅卵石。叔叔你知道吗？狼是不吃鹅卵石的。”
顾北书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它却吃了，后来哥哥告诉我，我们圈养着它，却不让它吃饱，失去了狩猎的能力，却无法填报肚子，作为狼，它已经失去了作为狼的尊严，所以，它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分明是童言稚语，可却让顾北书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