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求见

  • 作者: 北圭
  • 更新时间:2018-09-20
  • 字数: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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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可能要在此居住一段时间,白尹便领着车队的全部人马搬出了那几家客栈,租了两片相邻的院子。这俩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一边是那四十多个士子,另一边则是原有的车夫、武夫还有车马。至于白尹、芷珑汐和竹琪,则是分开在两边的院子里——芷珑汐在学子们这一边,竹琪和白尹住在另一边。

不过墙上开了一道门,白尹和竹琪的住所就在门旁边,来回走动很是方便。每个白天,白尹都要带着竹琪穿过墙门,到学子们中间去讲课。

“今天我们详细聊聊价格,”在一众盘坐的学子们包围之中,白尹的神态颇为随意而自然,“你们说,价格是如何形成的?”

与往常一样,在抛出一个问题之后,白尹并没有立刻继续往下讲解,而是给了一段时间,让大家自由讨论。可是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开了。

芷珑汐与竹琪一同走进院子,从学子们坐成的圈子中穿过,来到了白尹身边。有几个学子瞥了一眼,却也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就继续思索起白先生刚才提出的问题。

来到白尹身边,竹琪忍着笑低声道:“又是价格的问题?你是不是要把那天给我说过的东西再讲一遍?”

芷珑汐盯着竹琪,目光之中透着好奇:“师傅以前给你讲过?”

竹琪扭头看着芷珑汐,解释道:“嗯,那是刚离开潼都没几天……哦对啦,就是你找到我们的那一天!你出现之前,他就在跟我讲价格是如何产生的。”

这时,白尹说道:“但我今天讲的会比明天那天更加详细。所以小琪你也可以听听,会有很多你从未听过从未想过的内容。”

芷珑汐却道:“可是师傅,我们正想说呢——今天太守府那边终于有变化了。好多马车停在那门口,我们找人问过了,是太守今日召集阳昭城的几大商家,一同议事。”

最近几天,白尹给两位妖族少女布置的任务就是早上和傍晚去城里的集市区观察,尤其要注意粮食的价格;而在这之间的白昼时间,则是在太守府门口蹲守。粮价没有大的变化,只是一直稳步上涨;到了今天,太守府那边,终于出现了异样。

接下来,竹琪和芷珑汐注意到白尹的神情也随之有了变化。只见他嘴角勾起,双眉微扬,不知为什么貌似兴奋起来了。

白尹拍了拍掌,引来众人的目光,说道:“诸位同学,我要出一趟门。正好今天的课题比较有趣,有不少值得讨论的方向和思路。大家现在可以开始互相讨论,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足够精彩的讨论记录。小琪,大家的发言你做好笔记。”

作为竹氏子弟,竹琪有一项天赋特长,就是写字落笔格外快。所以会议记录之类的工作,交给这个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少女,无疑是相当合适的。

竹琪“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角。但在几十位学子的目光注视之下,还是只得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然后,白尹就带着芷珑汐快步离开了。

————

身为阳昭城太守,许晨尊站在自家厅堂之中,一时之间却有种身无立锥之地的错觉。

他面前还站着五个人,全都身披亮丽丝绸衣袍,脸上带笑,显得格外亲切友好。但许晨尊再清楚不过,这五个阳昭城顶级大商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实在不是我刘某人不愿为国家分忧,只是手中实在没有余粮啊!”

“是啊,阳昭城只知我等富裕,却不知我们手中现钱并不多。家中的产业皆是支柱,不敢随意抽调银钱……”

“我家也是如此,求太守明鉴!”

这些大商人的说辞滴水不漏,无可指摘。但许晨尊明白,他们手中绝不是没有多的粮食,只是在等城中的粮价继续涨,囤积居奇而已——他没有任何证据,但仅看过往事例,任何心智正常之人都不会怀疑这些大商人的狡猾奸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回去吧。”

纠结许久,许晨尊也只能一句话打发走这些商人,就此轻轻放过。

直接动用官府力量抄家,这种事理论上似乎不难,但他身为秦太尉门下弟子,在朝中本就势单力薄,阳昭城太守之位也引来了许多同僚的觊觎。若是没有任何合理罪证就抄这些商人的家,朝堂绝不会放过他如此大的把柄。

更何况,阳昭城明明已经奉上大部分存粮以供应军队。虽说大军被虵狼斗败,显然不是他这个阳昭城太守的责任,可是朝堂依然令他数额巨大的钱粮,这些税收不上来便要问责。如此苛刻的要求,让他不由得怀疑朝中是不是有些掌权者想要对自己不利。

就在许晨尊默默忧虑之时,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女轻声扰了他的思绪:“老爷,有一位年轻士子求见。他说自己名叫白尹,或许您也听说过他。”

“我不认识姓白的……等等!”许晨尊正要拒绝,却猛然想起了近日里在阳昭城里流传甚广的消息。

今年大辩,先有一个名为孙缟的狂士抢陵家师子的风头,又有一个名为白尹的学士将那狂士斗败,精妙言论里无数旁观士子为之叹服。

回想起这一则新闻,许晨尊终于有了些许兴趣,但也只有些许而已——毕竟,他只上过一次岳山,没参观过大辩,更不认识孙缟与白尹。所以如今这个找上门来的白学士究竟是真是假,他也无从判断。

但若是这个白学士是真的。那么一个发宏愿要救济洛国百姓的人,会不会成为困局之中的变数呢?

沉思片刻,许晨尊抬头对侍女说道:“将他请进来吧。注意,礼貌要足。且先带他过来,你再去沏一壶好茶。”

侍女连忙答应了一声“是”,低头颔首地退了出去。

“白尹先生是吗……”许晨尊坐在主位的扶手椅上,低头自言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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