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先生，以后就劳烦您照拂啦……”
走出宫门的时候，刘得裕陪着笑如此说道。
处理完吏部的事务之后，白尹便要着手组织商队，去实现前几天给潼王描绘的那个缺德计谋。既然是商队，自然不可能只有白尹一人，而他一个在潼国毫无根基的异世来客，也实在很难拉拢什么人。于是他就跟潼王提出，借些宦官来帮忙——对于这个提议，潼王显然很满意。
这一天，白尹便得到了十个宦官作为初始的下属。其中领头的刘得裕，也算是见过不止一次面的熟人了。当然，也正是因为有白尹提前透露过风声，让这个心思活络的宦官提前走门路，才拿到了这份肥差。
“好说，好说，”白尹拱了拱手，“以后咱们精诚合作，必然能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顺带着……”
刘得裕并不太清楚潼王陛下究竟交待了什么任务，只知道要听从白尹的命令，但也要留意观察其行为，定期往宫里汇报。不过白尹刚才所言的“顺带着”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很懂的。
既然是商队嘛，大把的金银财宝流过，哪能饿着办事的人呢？
刘得裕眯着眼笑了起来，问道：“明白，明白……那请教川先生，咱们现在去干嘛呢？”
“去城东南。”
“川先生要买什么东西吗？”
刘得裕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很清楚东南方向乃是城内商贾聚集之地，每日天亮之后还有几片集市，很有些人气。去那里，无非就是买东西了。
白尹点了点头：“由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这支商队不能让人瞧出是陛下派出来的，所以陛下只给了金银。车马要自行购置，伙计和侍卫也要咱们自己招募。”
刘得裕回头瞥了一眼。除了背着装金银的包袱跟在后面的那九个宦官以外，还有一队十八个宫廷侍卫。
一支来往于洛国与潼国之间的商队，若是只有这么区区十几个侍卫，保护力量未免太过单薄。
“川先生，为何不问陛下多要些侍卫呢？”刘得裕不禁问道。
白尹耸了耸肩：“宫廷侍卫与寻常武士有不小差别，光是外貌气质上就有所不同。这十几位都是陛下手下最精锐的高手，紧急时刻能护得咱们周全。至于平时探路、震慑毛贼，还是招募些普通的武者吧。”
“看来这趟差使真的很隐秘呢。”
“那是当然，尤其不能让洛国察觉。”
这么说着，他们朝着东南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忽然，刘得裕又问：“川先生不累吗？何不坐轿子？”
白尹微微摇头：“天下的行商，有几个坐轿子的？况且这点路我还是走得了。倒是刘内官，你腿脚累了吗？”
刘得裕连忙摇头答道：“不至于，不至于……”
另外九个低一级的宦官跟在后面，就更不敢说什么了。而那十八个精壮侍卫，同样沉默不语。
就这样，在潼都的街道上，白尹一边走一边安静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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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时节，潼都颇显安静。唯独东南方向的集市里依旧热闹。尽管没有秋收或春耕时段的人声鼎沸，但相比于别的地方也算是很有些喧嚣了。
便于长途赶路的马车，以及配套的驾车之马，白尹很快就买齐了。由于计划中要购买的粮食相当多，所以他买了足足四十辆马车和八十匹马，也就是每辆车由两匹马来拉。另外，还雇佣了上百个车夫与学徒。
市集之中的马车、马与车夫，几乎被一扫而空。不过这些花销，在潼王批下来的那些启动资金之中，还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用了一上午，谈妥了这些交易之后，白尹便打算去找些出卖武力的精壮汉子了。但就在这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人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玉柔阁里的小厮。而在其身后，还跪着两个怯生生的女孩子。
在此处贩卖的，基本上都是奴隶。她们显然也不例外，还在脖颈处挂了牌子。
两个女孩的衣着都相当简陋，粗布衣服上连布丁都缺，露出了好几处破洞，冻得她们瑟瑟发抖。可是与衣着正相反，她们的容貌却令人不得不眼前一亮。
未施粉黛，甚至头发都有些散乱，可是那尚且略显稚嫩的眉眼，却颇为精致乖巧。肌肤略带蜡黄之色，但并不粗糙，似乎只是暂时水米不足而导致。更令人惊异的是，她俩的样貌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在冻得发硬的土路边上，在冬日的寒风之中，一双双胞胎少女跪坐着，瑟瑟发抖地相拥在一起……
此情此景无疑颇能夺人视线。来往的行人纷纷流连驻足，时而议论，却没一个上前谈价的。而白尹只是瞥了一眼挂牌就明白为什么了。
牌子上写得分明，两人加起来一百两白银，不单卖，不还价。
白尹在吏部待过，很清楚如今哪怕是朝堂上的一品大员，大半年的俸禄也不过如此。而对于潼都的一般市民家庭，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攒下来这么多钱。少数富商或许能拿得出，但真要掏钱，免不了还须好好掂量掂量。
因为那牌子上不止写了价格，更写了她俩为什么如此昂贵——这两个女孩是妖族。
哪怕是孤陋寡闻的乡野村夫，也必然听说过妖族的存在，只是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回。不过潼都里的市民见识往往广博一些，在这集市里也时常会有人贩卖妖族奴隶，只不过就像今天一样，绝大多数人买不起而已。况且就算是买得起，往往也会纠结于往家里带妖族会不会引来厄运……
白尹穿过围观的人群，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那个熟识的小厮便冲他挤了挤眼睛，然后装作毫不认识的样子吆喝道：
“客官，您可瞧瞧咱这货色，水灵灵的，多好啊！”
刘得裕也凑了过来，低声道：“川先生，您要是喜欢就拿下，咱家可不会乱说。”
白尹偏了偏头：“我们还剩多少银子？”
刘得裕谄笑道：“咱们带的可有几十两黄金。这点银子，绝对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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