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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紧张，就把她们当成你平时遇到的师妹。”李大说道。
我平时遇到的……师妹……吗？如果我师妹都是这样，我可能早就从唐门逃走了。文荆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
别紧张，别紧张，忘记她们夸张的妆容。她们是你师妹，师妹。
简单的寒暄过后，鸨母见四个人出手只是一般，便也没有放在心上，随便安排了几个窑姐儿过去便打发了。
文荆怕妮朗达一个人心慌，便主动和妮朗达一起包了个雅间，请了个清倌人1唱曲儿。
“真的没问题吗？”妮朗达小声说。
“没问题的，我们只要保持冷静别被轰出来就行。”文荆的手里满是冷汗，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持冷静。
在这个脂粉味儿浓重，到处都是喝得烂醉的男人的地方，想保持头脑冷静还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
“二位官人可是有什么心事？”涂着浓重腮红，红得像个剥了皮的山羊似的的窑姐儿向二位投来一笑，那一笑崩裂了嘴角的脂粉，显得有些可怕。
“呃，等我们到了房间再说吧。”文荆感觉有点反胃，急急忙忙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到了楼上雅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雅间，只是一个小小的隔出来听曲儿的小房间而已。房间里只是简简单单放了一张桌子，一叠茶点，还有几张椅子。
窑姐儿进了房间，坐定之后问道：“不知二位官人想听什么曲儿？”
什么曲儿，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曲儿啊。文荆咽了口唾沫，强做镇定道：“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曲儿？”
窑姐儿报了几个曲牌名字，都是些常见的曲儿。文荆也不知道点哪一个好，就随便点了个双调·碧玉萧2.
“这可是个不错的好曲儿。”窑姐儿笑着说，“那奴家就唱了。”
琵琶声起，前奏之后，歌声起。
怕见春归，枝上柳绵飞。静掩香闺，帘外晓莺啼。恨天涯锦字稀，梦才郎翠被知。宽尽衣，一握腰肢细；痴，暗暗的添憔悴。
秋景堪题，红叶满山溪。松径偏宜，黄菊绕东篱。正清樽斟泼醅，有白衣劝酒杯。官品极，到底成何济？归，学取陶渊明醉。
琵琶声渐歇，窑姐儿似乎还沉浸在乐曲之中，没有再问。
倒是文荆先鼓起了掌，妮朗达也随后鼓掌。
她们本以为老鸨打发来的人定是技艺不精的，没想到这一曲弹下来，确实阴阳顿挫，饱含深情，不知为何弹唱如此优秀的人，却被打发来招呼闲散人员。
听到掌声，窑姐儿才发觉自己刚才弹得入迷，竟然一时忘记了招呼客人，慌乱之中急急忙忙站起身，说道：“二位官人，奴家一时忘神，实在抱歉。”
“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文荆抱拳道。
“小女子幼年便被卖入这里，名字都是妈妈起的，唤作芜菁。”芜菁欠身道，“曲调粗陋，让二位官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你这唱腔不错，至少在我听过的唱曲儿的里面虽然算不上是一等一的，但是也很不错了。只是有一点我有些困惑。”文荆看着芜菁，说道，“你这妆容，为何画得如此浓艳？”
芜菁低下了头，小声说：“小女子生得丑陋，没有其他姐姐那般美若天仙，只好浓妆艳抹来遮掩缺点。”
“可是你涂抹得这样浓艳，反而不美了。”文荆说，“不知姑娘可否赏在下一个脸面，让在下看看姑娘的素颜？”
“这……这……”芜菁迟疑地看着文荆，说，“小女子相貌丑陋，只怕会吓到公子。”
“不会的，能唱出这种曲调的女子，想来也不会太丑。”文荆笑道，“在下在家常常帮着娘子化妆，对这妆容之事也略通晓一二，妹妹便卸了妆，让我重新画了如何？”
文荆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妮朗达愣了愣，悄悄拽了拽文荆的袖子，文荆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奴婢不敢。”芜菁吓得放下琵琶，跪倒在文荆脚下，说道，“公子如有不满，惩罚奴家便是，岂能为了奴家这一张丑脸脏了公子的手。”
“何必如此惶恐，我只是想看一看这美妙曲子背后的人儿是怎样一个人儿罢了。”文荆笑着扶起了芜菁，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芜菁有些害怕，她听姐妹们说过恩客之中常有心性痴狂之人，常常和颜悦色而来，提出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之后便狂性大发，砸桌子砸碗碟都是小事，更有甚者，会无故打人，把姐妹们活活打死。
眼前的这位公子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是那种心性痴狂之人。芜菁举棋不定，又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公子，那公子还在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唐突而生气。
罢了，小心行事便是，若是在这里开口拒绝，让妈妈知道了怕是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芜菁站了起来，说：“请公子稍等。”
说完便走到里屋去。
“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妮朗达压低声音说，“我们是来套情报的，又不是来调戏人的。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一不会说漂亮话，二不会上下其手，那就只能用言语和行动来试试看了。”
“可是这样并不会让人放下戒备之心啊，这不是在为难人吗？”妮朗达不解地说。
“反正我们来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倒不如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让她放下戒备心，说出一些我们需要听的话。”
文荆心里也没有底，她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真的能达到效果，或者也许会起到反效果。谁也不知道。
我也没有鸿信姐姐那种运筹帷幄的能力，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那妆容突然有了想法，灵机一动，这才有了这一计。
等了一会儿，芜菁从里屋走了出来，但还是怯生生地用扇子遮着脸，说道：“公子，奴家的面容当真丑陋不堪，公子还是不看为好。”
“我相信你的容貌不会丑的，把扇子拿开吧。”文荆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