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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中的水在没有烟的银炭的灼烧下逐渐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生姜片儿和辣椒轮番翻滚上来，把高汤的热气裹挟着飘到空中，整个店里都弥漫着食物煮熟的香气。食客们也都兴致高昂，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将一片片新鲜的食物放进热气腾腾的锅里。
鸿信用长长的火锅筷夹起一块肉，放进开水里涮了涮，等夹出来的时候那原本鲜红色的肉片已经变成了浅色。薄薄的肉片在昏黄的烛光下
鸿信将肉片夹起来放到碟子里蘸了蘸酱，肉片的香气与酱料的咸味混合在一起，化成了鲜香的味道。
她吃了一口之后，养游问道：“要不要试试辣的那半边？”
“暂时还是先不用了。”鸿信看着眼前的鸳鸯锅，摇了摇头。
蜀中的辣味她还算吃得习惯，但这家火锅用的辣椒是山顶上栽种的辣度极高的二荆条，本地人吃了都觉得辣，初到此地的外地人吃了还不得喷火。
“前几天我闭门监造暗器未曾出来，挺说你和那个江南妹子接了唐门派下的任务。”养游问道，“唐门怎么这么快就给还没正式入学的学生派任务了？”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鸿信停顿了片刻，说，“就从我们最初的训练结束说起吧。”
……
被荨麻陷阱折腾了好几天，新生们终于结束了最初的训练，可以暂时休息一天了。
“啊，终于结束了。”文荆伸了个懒腰，前几天被荨麻扎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真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明天学校就要给我们派任务了。”鸿信看着入学手册说，“完成任务之后就距离进入唐家堡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不远了。”
“这么快！”
“不快了，这都两个月了，要不是唐门的掌门生性谨慎，恐怕早就让我们进了。”
“我们就是来学习，又不是要把唐门掀了，这么谨慎干什么。”文荆嘟囔着嘴说。
鸿信合上小册子说：“唐门是暗杀起家的，在江湖上仇家众多，谨慎一点总是没错。这次能对外招生已经是破天荒了。”
“可是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文荆小声说，“而且总觉得那个草包会惹麻烦呢。”
“你是说唐家大公子？不会不会。”鸿信笑着说，“自从他喜欢你的谣言传开之后，他躲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自己找过来。”
“姐姐！”
当日正好逢集，街上熙熙攘攘，多了些杂耍艺人和卖竹筐的手艺人。文荆自幼生在深山，接触的只有武学，哪儿见过这等场面，她看这个竹马也新鲜，看那个糖人儿也喜欢，不知不觉就卖了很多。
鸿信看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还让蝴蝶提着满满一大包，不禁有点想笑。
上一次逛集市是什么时候了？
久远得让人回忆不清。
只记得那日的糖人很甜。姐姐的笑容更甜。
“姐姐！”
鸿信微微一怔，看着文荆一脸错愕。
“怎么了，鸿姐姐？”文荆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鸿信掏出一只手绢，擦了擦文荆嘴角的糖渍，说，“你看看，吃得到处都是，哪儿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哼，本姑娘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是江湖儿女。”文荆说。
又逛了一会儿，文荆手里的东西已经快拿不下了，这才准备回去。
“明天会接到什么样的任务呢？”
“应该只是巡防，帮忙一类的吧，太重要的任务唐门也不会委托我们这些初生牛犊去做。”鸿信看了一眼文荆包里的糖人，刚才还栩栩如生的小老虎糖人在日头的炽烤下已经变成了一滩模糊的糖块，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却没有融化，看起来像是个无头无脑的怪物。
日薄西山，凉意渐浓，一抹晚霞给成都城的傍晚染上了橘红的颜色。
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呢？鸿信支起小锅，把早上那糊掉的糖人烧化，掺上水做成糖浆放进罐子里。又把早上买来的新鲜莲藕洗净切片焯水，浇上糖浆和桂花酱。
蜀中的莲藕虽比不上苏南，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第二天一早，学生们早早就到了报道的地方，有了上次掉进荨麻堆里的经历，谁也不敢迟到了。有的学生甚至早到了一个时辰，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教练官陈虎倒是掐着点到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册子。他清点了一下人数，说：“不错不错，这次人到得很齐全。”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今天有什么事儿我想你们心里也清除。”陈虎扫了一下四周的人，目光如炬，看得学生心里发慌。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慌，我们是不会为难学生的，只是让你们熟悉一下接受委托的流程和需要注意的问题。”陈虎打开小册子，说，“按照我念到的人的名字依次上来领任务，注意，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任务，在到达任务交接点之前也不可擅自打开贴着封条的小册子。更不能和别人交换任务，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大点声，瓜娃子！”
“听明白了！！！”
“这还差不多。我开始点名了。”陈虎翻开小册子，喊道，“韩问道，刘天然！”
“在。”
“巡防营。”
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接过了小册子，眉宇之间似有不满。那巡防营干的无非是巡防之类的枯燥差事，着实让人开心不起来。
“是……”
“别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巡防营怎么了，巡防营出来的好儿郎也是大把大把的，不从最基础的任务接起来，你们还想一上来就接镖、暗杀啊？”
二人似乎并没有被陈虎的一番话感染，仄仄地接了任务，一溜烟似的向巡防营跑去。
“下一个，刘兴洲、广宇年。”
“在！”
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年过三旬的中年人上前拱手道。
“土木营。”
中年人只是微微一怔，便接过了任务。年轻人却是颇有微词，嘟囔着“就是让我们做苦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