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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门建立之初，的确是以武艺论英雄的。这一模式也一直持续到今天。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唐门选择掌门虽然也是在唐姓族人中选择，而且多为直系或者嫡系。但是由于唐门已经不是单纯的暗杀为主的门派，现在经商、走镖、护送、刺探已经成了唐门产业的一大部分。掌门不仅要武艺好，还要头脑灵活善于沟通。懂得如何与商贾沟通，也懂得与其他门派搞好关系。
唐伯暄生来有些傲气，不屑于奉承别人，因此尽管武功在这一辈唐姓族人中算是上乘的，但却一直得不到重用。郁郁不得志久了，性格也变得乖戾暴躁，因此也就更不得重用了。原本一身正气的青年，就这样沦落为喝酒都要赊账，只能欺负欺负仆役的废物。
不知为何，唐伯瑄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多年之前，功夫好的，讲义气的，就能得到尊重。不用太花费心思，只要把武功练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只可惜自己没有生在好年代。唐伯瑄心里有些无奈。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法施展抱负，反而把自己活成了废物，在这繁华市井中活成了一个有着旧日梦的颓废之人。也不知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拉拢养游和启用鸿信是第一步，这两个人一个是唐门之中的闲职人员，但却擅于和人沟通，在唐门之中算是个小小的包打听。而鸿信虽然是新入唐门的外来者，但好在进入门派的时候无依无靠，有有些能耐和手段，稍微给点儿甜头就能拉入麾下。
至于文荆，可就要麻烦多了。唐伯瑄看着陈豹还没走，就随口问道：“关于文家的那个妹儿，你有什么想法？这次可别再给我出什么馊主意了。”
“小的哪儿敢啊。”陈豹想了想，说，“依我看，此人也可拉拢。”
“说说看。”
“二少爷那边我也打听过，二少爷的簇拥者中大部分对文渊山庄抱有怀疑的态度，不愿意和文家沟通。我看少爷可以借此机会拉拢她。”
“可是我爹也对文渊山庄有意见，唐门和文渊山庄自古以来就多有嫌隙，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唐伯瑄冷哼一声，说，“我这么做岂不是又要让人笑话？”
“少爷教训的是。”陈豹唯唯诺诺道。
“得了，问你等于白问。”唐伯瑄有些沮丧，这陈豹忠心是忠心，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什么事儿都用最野蛮的方法解决。
不过陈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唐家和文家已经不相往来很久了，如果能从文荆这里建立起蜀中大派与江南名门的沟通，那也是好事一桩。只是文荆怕是不会乖乖合作的。
想得多了点，唐伯瑄感觉脑壳有点疼，他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让人补了那丫鬟的缺，当班都能喝醉酒，也不值得用。”
“是。”陈豹鞠躬道，“少爷，明天还要给新生分发腰牌，老爷吩咐下来让你也去。”
“知道了。”唐伯瑄挥了挥手，心想：这次八成又是做陪衬。论拉拢人心谁能比得过二弟？
“慢着！”唐伯瑄突然说。
“少爷？”
“把养游喊过来。”
“是。”
就算是陪衬，也得陪衬得好看一点才是。
……
“鸿信姐姐，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怎么今天这么吞吞吐吐的。”
“姐姐你是不是……和唐门合作了？”文荆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鸿信停住了手中的工作，沉默了片刻，说：“是的，但我会把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姐姐！”文荆提高了音调，她已经从鸿信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这种可能，但当这句话真的从鸿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生气。
“为什么要为唐门做事，寄人篱下不是很憋屈吗？”文荆说道。
“抱歉，荆妹妹，我和你不同。”鸿信轻叹了一声，说，“我来这里的时候无门无派，既然已经入了唐门，和他们合作是迟早的事儿。”
“那姐姐你可以加入我们文渊山庄啊，我只要给爹爹说一句话，就能让你顺顺当当的坐上堂主的位置。”文荆说得越来越没底气，心虚地看着鸿信，又觉得心里委屈，索性嘟囔着嘴坐在一边。这时候她就有些后悔自己贪玩成性，既没有好好学习武艺，也没有好好学着经商，要不然爹爹肯定能让她当个堂主练练手，之后的事情就很轻松了。
“这件事是姐姐做得不对，没有提前告诉你。”鸿信摸了摸文荆的头发，说，“抱歉，我的也得为我的将来打算。”
这一天晚上，非常罕见的，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连以前一直话痨的蝴蝶，也没有再说什么。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而现实随时会将这温和的情感扔在地上摔一摔。
也许并没有人做错了什么事情，但不同的出身，不同的背景，不同的际遇，总会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
走上不同道路的人，还会是好朋友吗？
文荆不知道答案。
她只希望一切能像她刚到唐门的时候那般简单明了。
第二天一早，鸿信早早起了床，准备好早餐之后便像以前一样去敲响文荆的房门。
这个时间荆妹妹一定还没醒。鸿信还没敲第二声，文荆便打开了房门。
鸿信愣了一下，眼前的文荆早已梳妆妥当，以前那松松垮垮梳起来披在身后的长发梳成了辫子，又在后脑盘成了一个不易散开的发髻。她把贴身的工具带系上，微笑着看着鸿信，说：“鸿姐姐，今天早上吃什么？”
“菜粥。”鸿信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苦涩。
她很高兴文荆能够独立，但同时也知道，那个有些别扭却天真烂漫的文家大小姐，可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立志成为文渊山庄下一任继承人的文家掌门的女儿——文荆。
罢了，人总是要成长的，既然我自己都朝不保夕，她能尽快成长也是一件好事。只希望……只希望她能不后悔来唐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