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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染病卧床并不让人惊奇,毕竟是年事已高,又在年少轻狂之时受过剑伤,到了极度寒凉之时就免不了要卧床休息。
可是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得了痹症,还筋脉壅塞,肿胀痴傻。
云骥想不出原因。
但看着以耀武扬威的二弟此时躺在床上流着口水,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哈哈哈哈哈,当你春风得意,目空一切,以为这世间万物都是为你而活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得这般田地。
以云涛母亲的能力,找来全城的名医,甚至武林之中的神医也不是难事,这痹症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能治好吧。
云骥苦笑着。
一切还是他的,只不过从他手中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罢了,能看到二弟倒霉至此,像个傻子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至少这半月之内,心情都能舒爽很多。
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之中,云骥继续练拳,练到晚上才休息。
晚上,云骥做了个梦,梦到弟弟再也起不来了,而自己,坐上了云泉山庄庄主之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切如旧。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云梓阳的病却没有好起来,终日咳嗽咳痰,旧日剑伤复发,喘息起来进气多出气少,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
二弟那古怪的病症也一直没有好起来,脸上的肿胀虽然消下去了,但整个人还是瘫软在床上。
说不定,我可以取代二弟。
云骥想着,却并没有采取行动。
父亲不会同意的吧。
又过了半个月,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了,虽然还能说话,但已经下不了床了。
这时候,唐门的人来了。
为首的,是云骥的那个已经十几年没来过云泉山庄的舅舅——唐元华。
他来这里做什么?云骥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他并不心急,依然在院子里一招一式打着拳。
再说唐云华这边,探望过重病的云梓阳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打算。
他虽然身为唐家人,但却并没有太高的武学造诣,在蜀中没办法有什么发展,所以便转而在其他门派之中周旋。他本想借着妹妹唐绾绾嫁入云泉山庄之际谋取利益,不料妹妹早逝,外甥又是个武痴,只知道练功习武,疏于人情世故。完全没办法沟通。
这把如意算盘落空之后,唐元华便逐渐放弃了外甥,只留了一些家丁在云泉山庄,时刻关注着云泉山庄的情况。
就在一个月前,他安插在云泉山庄的眼线传来了这样一条讯息:云梓阳病重,云涛卧病在床,云泉山庄群龙无首。
元华大喜,遂以探望外甥家人为理由,从唐门带了些人来山庄。进了山庄之后发现庄主云梓阳果然病重,云涛也瘫痪在床。倒是那云梓阳续弦的夫人女儿云溪尚在,那女孩儿虽然年龄不足二八,眼神却甚是机灵,元华还没问话,那姑娘就笑着说:“叔叔,你是来找云骥哥哥的吧。”
“云骥是我外甥,我这当舅舅的多年没回来,当然要去看看了。”
元华笑着说。
“既然叔叔惦记云骥哥哥,这些年又为何不来,偏偏等我云涛哥哥重病之时前来探望?”云溪眨了眨眼睛说。
“哈哈,你这孩子,真是心眼多。”元华一时语塞,只好故作镇定道,“叔叔在唐门事务繁忙,难得能来一趟,哪里还顾得上时机。”
云溪看了看元华,摇了摇头,却也没继续纠缠。
元华松了一口气,急忙向云骥所在的院子走去。
“主人,你可算来了。”门口的家丁看到唐元华走过来,急忙走了过去。
“云骥的情况怎样?”
“呃……这,大少爷好像依然是无欲无求,每天只是习武,似乎并没有其他打算。”
“领我进去看看。”
唐元华跟着家丁走进了院子,只见外甥正站在清扫干净的庭院之中,按部就班地打着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云骥?”
打拳的青年并没有回话,依旧在那庭院之中挪移着脚步,不紧不慢。布鞋在地面划过,稳稳当当,好像完全隐没在这寂静的院子里,一声不吭。
“外甥?”
青年似乎已经运好了气,挪移的动作变得快乐些,拳头在空气中飞快地挥舞着,划出一道道弧线,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看着甚是清爽。
难道云骥真的无欲无求吗?
唐元华有些动摇了。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性子的。当年妹妹去世的时候,这个性格寡淡的孩子抱着母亲的尸体哭了三天三夜,那之后仿佛突然开了窍一样,只知道练武,其他的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若不是云骥先天不足,恐怕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下一任云泉山庄的庄主吧。
不会的,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
唐元华皱起了眉头,仔细看着云骥的动作。
虽然十分细微,但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唐元华仔细观察者云骥的动作,感觉这孩子的动作与多年前相比,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产生了这种不协调的感觉?
云骥的动作的确无可挑剔,既完整又连贯,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该落得地方,没有破绽,也没有错误。
精细得像是一具弩机,每一根绞索都缠在正确的位置。
人并不是弩机,不同寻常的举动一定有其代表的意义。那意义,会是什么呢?
唐元华摸着下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提高了声音,说道:“这世界上,总有那么许多不公平的事情,外甥你说是也不是。”
云骥并没有回话,打拳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
“有的人生来高贵,又勤奋刻苦,痴迷于武学十多年,但却依然不得志。”
云骥的动作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停下,脚步也依然平稳。
唐元华接着说道:“舅舅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不屑于与宵小之辈争夺那名分,可是这世间种种,可不是你不愿意争,就会没事的。那傅怡宁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舅舅更清楚。”
云骥的动作开始慌乱,几次运气都踩在了错误的落点之上。
唐元华见时机成熟,便走了过去,站在距离云骥不远的地方,大声说,“傅怡宁是商贾巨富傅家的女儿,对这争权夺利最是精通。而她那儿子,则是更胜一筹,那小子凭什么比你得到的更多?”
“是啊,凭什么……”云骥自言自语道,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云涛还是活蹦乱跳的,但不论走到哪里,人们能认出来的,都只有那个云泉山庄的二公子,天才云涛。
凭什么?
我才是老大,为什么风头却总是让二弟抢了去。
他夺走了父亲的爱,夺走了我身为云泉山庄继承者的地位,夺走了人们的赞许,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誉。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一直这么幸运。
一只手搭在了云骥的肩膀上。
“外甥,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个臭小子遭报应了,你可以夺回属于你自己的一切了。”
夺回来。
对,夺回来。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云泉山庄是我的,赞誉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告诉我该怎么做。”云骥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唐元华说。
PS:文章里出现的诗句没有引用说明的都是作者胡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