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匪夷所思。”一个记者说出了他的想法，“机甲怎么可能不要人开动，没有气囊物体怎么能悬浮在空中？建筑如何变换形状，用机械和齿轮吗？”
“不知道。”白伽珞摇头，“对于耀晶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如果在场的同学们有兴趣且有幸能被我选中，你们也许能见到一些残骸。它来自那件所谓的耀晶大炮的一片外装甲。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材料。”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认同白伽珞的学生，对他的这番话基本上都是半信半疑。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谁会相信世界上还有无法理解的东西？
以前有一位科学家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广为人知：迄今为止，这个世界科学的大厦已经建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只不过是修修补补，装饰和完善它，科学工作者很快就要失业了。
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就没有无法理解这个词。所以白伽珞的话和神棍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很快地，即使是内心有赞同倾向的学生中间也有人发问了，他大胆地站出来，冲着白伽珞微行一礼，那个学生的身上全是尘土，衣服也被扯歪了。看那身做工考究的西装被扯成这样，白伽珞还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白伽珞先生，要让机甲浮空总得提供升力吧？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引力存在的。要抵消引力就得提供更强的升力。飞鸟依靠肌肉发达的翅膀，飞艇依靠气囊。耀晶怎么能提供升力？就算它蕴含强大的能量，总得有能量转化吧？飞鸟也得把生物能转化成机械能。而且那叫飞行，不叫浮空。”
“我回答不了。”白伽珞摇头，“像这样‘为什么’的问题我都回答不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去研究它，对于耀晶来说，我所能了解的只有这个。”
白伽珞一撸袖子，露出那只耀晶动力的机械义肢。那是它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它完全没有外壳，粗犷地内部结构裸露在外面，甚至可以看到齿轮和杠杆的运作，而在手心的位置，被厚重的壳覆盖的，就是一颗拇指大小的耀晶。白伽珞把外壳取下来，幽兰色的光芒迸发而出，让人沉醉。
“这个是机械义肢？”有人认出了这东西，在人们的常识里，机械义肢这种东西应该是纯粹的机械能，依靠身体还残留的关节驱动内部复杂的机械，从而完成手臂的动作，它一般是不够灵活的。少数依靠蒸汽动力，虽然灵活，但缺点是必须通过一个管道连接到什么锅炉上，人戴上它根本走不远。
所以当看到耀晶动力的义肢的时候，很多人露出了惊奇的目光。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头一次见到一件耀晶驱动的机械。虽然在以后的岁月里还会有很多，它们更加复杂，也更加怪异。但那头一次的惊奇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个东西和上古遗产没有关系，只是我很久以前弄出来的玩意儿。它工作了将近五年，从来都没有换过能源。”白伽珞说道，“所以说，我们对它的了解，简直是太少了。”
这一下，无话可说。即使是最讨厌白伽珞的人，在此时此刻也忽然感到了某种莫名的渺小。面对未知的东西，只要不是一个完全无知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心生敬畏。
“这就是耀晶机械么？”白伽珞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属于本校的一名教授。他本来是受命平息争端的，却碰巧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白伽珞见到他的穿着并不像是一个路人，于是略微欠身行礼，标准而端庄。
“尊贵的先生，我就是白伽珞。可否请问您的姓名？”
“我是本校的教授，贝尔宾学院院长，教授物理学。”那位教授也脱帽致意，“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他的话颇为客气。但很显然的，如果没有白伽珞，又怎么会有学生在这里闹事呢？
他和白伽珞客套完，便对着学生换了一副面孔。
“都回去宿舍。”他这样喊道，“萨尔茨堡大学不是培养打手的地方。你们之中如果有我的学生，最好别让我认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这样说着，神色森然。那些学生本来已经哑口无言，此时遇到这样的命令，还不是只能怏怏散去。但是白伽珞却出声，挽留了他们。
“你们先不要走。”他说道，“教授先生，我觉得有些事情，只要我与他们解释清楚，就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这才是消除误会的最好方法。”
“比如呢？借用国王的名义征用学生？”那教授皱了皱眉头，“实话说我对你的理论很有兴趣，但大学自古以来的自由传统并不是一纸命令就可以弃之不顾的。”
“所以教授先生，我来了。”白伽珞点点头，“我认为，只要利害说清楚，就会有人自愿加入。那不是命令，也不以国王的名义。”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有人愿意，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可以。为真理计，为未来计。”
“没有科学证明过的，都不是真理。即使是当下的真理，也难保没有被推翻的一天。”那教授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只有宗教才认为世界上有颠扑不破的真理。希望您的不是。”
白伽珞听完，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是没办法进这个门了。”
“不对，只要不怀有学术之外的目的，我们欢迎任何人。”那教授说完，又对那些学生说道，“你们还记得这句话吗？过于关心时事的人，应该做政治家而不是学者。”
他说完，朝着学生们摆了摆手：“都散了吧。谁还敢逗留就地开除。”
白伽珞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这些学生失望地返回校园。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本想再争辩几句，但没想到的是，那位教授却走上前来，先开口了。
“白伽珞先生，您的理论我曾经拜读过，尤其是那个公式，我曾经考虑过很久。”那教授开口道，“所以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
“您请说。”
“这个质能方程是只适用于耀晶还是普适的？根据您的公式，速度和质量似乎成反比，如果一个物体的能量是一定的，那岂不是说，速度越快，质量越大？”
“唔？”白伽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是通过之前不断对耀晶的实验，从实验结果之中推导出了这个公式，之所以用光速作为常数，无非是因为光速唯一符合实验结果。他从中算出了耀晶具有的巨大能量，却没有考虑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公式的意义是什么，仅仅适用于耀晶么？
于是，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质量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是能量啊。再说c只是一个常数。或许并没有实际意义。”
那个教授点了点头，像是在考虑什么。但这番对话却被另外几个学生听到了。白伽珞此时此刻还不清楚这两句问答将会对这两个学生以及这个世界的物理学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发现有几个学生围上来，找他要签名。
看到这些学生的狼狈样子，白伽珞也是心生不忍。他拿起笔，在这些学生的笔记本上沙沙地签下了名字。然而奇妙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当他打开其中一个学生的笔记本时。发现那笔记本竟然预先用彩色的点点在扉页上，密密麻麻地排了一页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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