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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白伽珞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对着窗子发呆，他在想一些事情，试图把它们串联起来。他曾经在卫兵的陪同下去找那个雏妓。海因莱茵上校没有试图囚禁她，她在一个小房间里静静地坐在窗边，像一个洋娃娃。
“你在看什么？”白伽珞问。
“我在祈祷。”她这样回答，“祈祷不要发生最坏的事情。”
“什么事情？”
“会有人来救我。”
她的答话既不合逻辑也非常莫名其妙。但女孩话锋一转，忽然看着白伽珞，“你是在为上校工作的吧？”
白伽珞一愣，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上校是坏人，你帮助他结局也不会好的。”少女这样说道。
“我只为真理服务。”白伽珞想了想，说出了那句如死旗一般的名言。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冷到让白伽珞觉得骨头发凉。就这样，他并没有从这个少女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反而看到了一丝怨恨，这样的怨恨让他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原住民。想起那巨大的爆炸。这让他在这两天之内久久都无法释怀。
白伽珞坐在窗口眺望，和那小女孩如出一辙，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眺望些什么，或许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和身份的矛盾而已。
就这样，直到有一天，海因莱茵上校忽然来了。他穿着一身猎装，叼着烟斗。一副探险家的打扮。
“你这是干什么？”白伽珞问。
“不是我，是我们。”海因莱茵上校纠正道，“你就不想改换一下心情么？”
“改换一下心情？”白伽珞的表情变得奇异了起来，“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海因莱茵上校加重了语气，“我们组织了一个探险队，不来参加么？”
那还不是你说了算么？白伽珞心中暗道，但表情却非常平静。他无法拒绝，也不需要表态。
就这样，白伽珞加入了所谓的探险队，但这探险队横竖也只有三个人——白伽珞，海因莱茵上校，还有一个卫兵。他们乘蒸汽火车来到一座雨林的外围，在那里修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的各种库罗斯基地，像是一个前进要塞。那个卫兵领着他们两个在雨林中穿行，走了差不多一天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什么人工建筑了。除了遮天蔽日的树木，毒虫，猛兽，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白伽珞不明白这究竟是要干什么。一路上他们驱赶过成群的蚊子，杀死过巨大的鳄鱼，好像是一次西洋贵族时兴的狩猎旅行一样，可是行程却一直在深入，海因莱茵上校和那个卫兵仿佛一早就知道路线一样，在雨林里一点儿都没有迟疑，非常老练。只有白伽珞在拖他们的后退。他走了整整一天，疲惫不堪。此时正坐在粗壮的树根上喘着气。雨林里又湿又热又不见太阳，难受得要死。
“白伽珞博士，还有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海因莱茵上校如是说道，“在很多年前，我曾经来过那里。那时我国还没有在这片区域建立基地，路要难走多了。”
“究竟是哪儿啊。”白伽珞忍不住抱怨道，他用帽子不停地扇着风，此时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啊，白伽珞博士。”海因莱茵上校自信地说道，“好好见识一下人间的奇迹吧。仔细地瞧，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吧。”
他说着，向前走了两步，用皮靴在地上划出了一条横线：“过了这里，一切就不一样了。”
瞎扯些什么啊？白伽珞不信他那一套，抬腿迈过了横线。他拨开稠密的灌木，忽然，蓝光乍现。
那是一种闪耀着蓝光的藤蔓植物，它通体都是蓝的。像是一串荧光的灯火。白伽珞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伸出那只机械的假手试图去掐那花瓣，蓝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流下，无比熟悉。
这液体中带着耀晶幽能。
“这种植物只生长在这片雨林中，依靠耀晶幽能维持生命。是否十分神奇？”
白伽珞很想说这不可能，但此时此刻的他被这种植物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先是遇见天生就能掌控耀晶的人，现在又遇到了耀晶植物。这片土地上怎么有这么多颠覆他常识的东西啊？
“我们刚发现这种植物的时候也是这样震惊，于是我们建立了前进基地不断地派人向深入探索，每前进一步都有新的惊喜。你遇到的这种植物由于依靠耀晶幽能维持生命，所以生命活动也变得非常惰性，它可以凭借耀晶幽能活上上百年，即使折断它的藤条也能迅速地生长出来，比如这样。”
海因莱茵上校说着，抽出刀一刀砍断了那根藤条，耀晶的枝叶飞溅一地，但很快的，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些枝叶一旦落地就碎裂消散，变成蓝色的光点吸入地下，而那断口出，蓝色的光芒像是火焰一样喷溅，迅速地喷溅成型，像是在捏泥塑一样枝叶的形状渐渐明确，等到蓝光散去，光焰已经凝结成了新的枝叶，一点断口都没留下。
“这些东西一度阻碍了探险队的前进，因为它们再生速度极快，超出了生物的范畴。就像是一层层剪不断的铁丝网阻碍前行，像是要保护后面的东西一样。”
“什么？”白伽珞听出了话中的意味，“你是说，后面？”
“对，后面。跟我来。”海因莱茵上校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湛蓝的小瓶，“这是帝国长女的血。事实上有一位女士赞助了这次探险，不然我们是进不了更深处的。以前探险队有410mm重炮，现在可没有。”
海因莱茵上校说完，把那蓝色的液体均匀地洒在路上，那些阻路的藤蔓像是忽然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迅速解体，碎裂成一连串闪耀着的光点，落入地下消失不见，雨林中赫然地就开出了一条道路，通往未知的目的地。
白伽珞跟着海因莱茵上校一路向前，看上去他已经很轻车熟路了，那这一切就是为了展示给自己看的。一路上蓝光闪耀，不时地有一些蓝色的昆虫在自己周围飞舞，那些昆虫都已结晶化，像是长着翅膀的耀晶，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地平线的一端出现了一个建筑物的尖顶。
不，白伽珞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个建筑物，它像是一团被从空中吸引的水银，虽然直立却在不停地改变着自己的形状，时而锥形，时而梯形，时而变成立方体。但白伽珞并不知道它是何时变换的，形态与形态之间没有中间的过程，像是忽然就改变了形状。
“你也看到那座塔了吧？白伽珞博士。”海因莱茵上校说道，“我们把那座塔称作上帝的诡计，因为没有人能说清它到底是个什么形状，但它确实存在。”
“这是什么地方？”白伽珞问，“我好像是走进了疯子的噩梦里。”
“可不能这样说，白伽珞博士。不然对先辈就太不敬了。”
“什么？”白伽珞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问你个问题吧白伽珞博士。”海因莱茵上校没有尝试解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们的历史对中世纪记载得最多，最详细，但你可曾找到哪怕只言片语记载远古的历史？”
这个问题把白伽珞问住了，其实何止是白伽珞，全世界的历史学家穷尽毕生经历都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文明不可能一撮而就，既然有中世纪就应该有远古的历史，人类从猴子进化成人的过程中总是要有一个过度的时代，但就是这个时代没有丝毫的记载，就好像是人一进化成功就学会了炼铁一般。学术界有许多假设，但没有哪个能有充足的证据。
“你该不会说，人类是神创造的吧？”白伽珞皱了皱眉，他一点都不喜欢神创论。
“谁知道呢？”海因莱茵上校神秘地笑笑，“或许我们远古的祖先就在你的脚下。”
他说着，站住了。白伽珞也跟着站住了。海因莱茵上校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空，忽然走进了一个草丛，示意白伽珞和他一起躲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白伽珞虽然这样问着，仍然乖乖地藏在了草丛里。片刻，一些飞行的机械从半空掠过。它们与其说是飞行还不如说是悬浮。那白银色的流线型外壳上镌刻着白伽珞认不出的符号，符号闪着蓝光。它们机械地巡逻，然后飞走。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这些只是巡逻的机械，在执行亘古不变的命令罢了。”海因莱茵上校解释道，“我们以前曾经试图捕捉过一个，死了十几个人，最后发现这些机械的材质是一种极为细密的金属。在地面上不可能冶炼出来。它们也是耀晶驱动的。手掌大小的一块耀晶，供应上千年的能量。”
“这个地方是什么鬼，为什么时时处处都和耀晶有关？”
“你很快就知道了。”海因莱茵上校说着，从草丛中站起来领着白伽珞继续向前。终于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来到了那座高塔的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