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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骗我？”
“自然。”
我松了口气，趴在他胸口：“吓死我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笑起来，领着我继续走。一双深黑的瞳仁越发冰冷，周身的黑丝顺着手爬到了我肩膀上，几乎包住了我半个身子。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慢慢逼近，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夜里，那个奇怪的梦再次出现。
梦中女人的面容比之前更加清晰，周围的景色也换成了别处，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模糊。女人把我抱在怀里，口中哼着歌谣，不多时低下头吻了我的脸颊，满脸洋溢着幸福。
就在我即将沉沉睡去时，门“吱呀”一声推开，女人温柔地开了口：“你来了。小雪快睡着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那个人走了过来，出现在我面前——是，是父君！
我张嘴想叫他，发出的却只是“啊啊”的声音。
父君用手蹭了蹭我的脸，对女人道：“看她，眉眼多像你。”
说着他的手搭上了女人的肩膀，女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父君便识趣地放了下来。
此刻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这是魔界的非烟阁，布局与母后生前所用一样。我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终于明白这个一直出现在我梦中出现的女人，是我的母后。
她不是生下我之后便死了，她还喂养过我。可是魔界所有人讳莫如深。
我伸手去摸，却被什么抓住，猛地睁开眼，云陌正握着我的手紧张地看着我。
烛火摇曳，画屏影重，昏黄的光线下，连床幔也变得隐约起来。
我喘了口粗气，还不等云陌开口，便道：“我梦见母后了。”
云陌点点头，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
“她全身皆是冰雪缠绕，怎么看，也不像是魔界人。”
云陌怔了怔，静静地听我继续说下去。
“两万年前我落入妖界，之所以能活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妖界的人说我身体里流着神族的血。还有昨天，你为我疗伤，我却始终不能吸收魔气。”
“还有……”
云陌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贴的我更近了些：“还有什么？”
“当年我死了以后，千秋华为了刺激父亲，把天后和他的一些事都抖了出来，他说母后是被天后逼死的，既然用最笨的方法让母后死，说明她的法术不敌母后，所以我猜……”
“所以你猜岳母是神族人？”
我“嗯”了一声：“母后既然和父亲两情相悦，最后却双双另婚，中间必定有许多曲折误会。”
云陌拍了拍我的肩膀：“都过去了，就不要想了。”
“我也不想想的。”我攥着被角，“可是这个梦反反复复出现多次，我怕……我怕是母后在提醒我什么。”
有一句话，我没说出来：这个梦但凡出现，必定是我与云陌在一起的时候。我怕这个梦给了我线索，到最后我却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云陌有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只知他沉默许久，终是道：“该来的躲不掉，岳母有心，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活着。”
这句话不假，母后即便真的托梦与我，最终的目的也无非是此，只要我好好活着，也算懂了母后的苦心。
思量至此，我重重地吐了口气，往云陌怀里钻了钻，搂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
云陌的手一直在我背上有节奏地拍着，不多时我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醒来，太阳已经很高，我转个身想把手搭在云陌身上，摸了半天才发现床铺是空的。
霎那间困意全无，胸中的这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我掀开被子，脚下却没有力气，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
就在我要开门的刹那，门自己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讲我整个身体包在了阴影之中。
云陌大惊，连忙扶我起来：“阿雪！”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
看到他安然无恙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起来，不知是不是哽咽的缘故，我忍不住咳了几声。
云陌忙把我搂在怀里：“你吓到了？”
我咳着点了点头。
他拍着我的背道：“莫怕，我答应你的事，从未食言。”
我想了想，这倒也是。心下顿时安心许多。
为了让我彻底安心，也为了能多陪我，云陌把公务都搬到了非烟阁来。他在桌上看书，黑丝覆在纸上，随风飘动，我则在桌旁一面吃着水果看着他。
说来也怪，这水果吃起来呛人的很，倘若不是云陌秀色可餐，恐怕早就被我倒掉了。
云陌抬眼瞅了我一下，笑道：“娘子为何一直盯着为夫看？”
我趴在桌子上一脸痴汉地回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怔了怔，抬眼间满是温柔，然后继续批阅公文。
我盯着他看了不知多久，直到枫眠带着两个魔兵敲门送来了午餐，我才得以活动活动。
云陌一直往我碗里夹菜，自己都还没动筷。我看在眼里暖在心里，便高兴地扒起饭来。
我不是人类，原本不用吃饭，可我实在抗拒不了绝饭菜的美味，便效仿人界一日三餐、珍馐佳肴。可当我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被呛得头晕目眩、咳嗽起来。
云陌知道我贪吃，所以找来了魔界最好的大厨。之前吃的时候尚觉一等，怎么现在吃味同嚼蜡？这厨子真是胆大包天，做饭居然偷工减料，看我不收拾他！
我端着菜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对云陌道：“我去找厨子聊聊，你等我片刻。”
一路上，有许许多多魔兵如我一样咳个不止，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可越走越发现，法术稍微弱一点的魔兵几乎都成了这个模样。
有几个站岗的魔兵背对着我，魔兵甲捂着鼻子骂到：“真他娘的愁人，咱们这儿的障气越来越浓烈了！估计再过个两天就没法住人了！咳咳咳……”他咳起来，“要我说咱们要不要另寻个好去处？”
魔兵乙“嗤”了一声，抄着手道：“好去处？去哪儿？前几日我去人界看了看，他们那里更惨，火海山洪、地动山摇，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去！而且我还听说，这六界之内，没有一处是好的，都在受灾呢！”
两个人皆长叹口气。魔兵甲道：“照这样下去，六界迟早得他娘的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