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灰头土脸地跑上了奈何桥，桥上的青石被磨的发亮，反射出森冷的幽光；跑到了忘川河畔，以往河畔的彼岸花繁盛绵密，一直延伸到河的尽头，在河上青灯的映照下更加妖艳，像一路盛开的火焰，如今却花色黯然，想来还没从被我痛打一顿的耻辱中回过神来。
宋泽没法上渡船，只能看着我和牛生驶进了忘川河，最终我们来到了轮回道上，再往前就是五花八门的轮回眼，鬼们投胎之地，我和牛生已无路可退。
追兵赶到，为首的黑白无常脸色苍白，似涂了一层厚厚的粉，狭长的细眼深不见底，虽然阴气很重，但还是气势汹汹。
白无常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细眼一挑咄咄逼人：“奈何！你之前并无大错，若肯低头，冥王殿下自会念在旧情不予追究，可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们兄弟手下无情！”
我冷哼一声，心里从未这般舒畅过：“你们听清楚了！我奈何在冥界上万载，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让步的！你们想让我低头，除非我消于六道，散于轮回！”
黑白无常似是被我这番话镇住，久久没有反应，直到追兵中不知是谁咳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
白无常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奈何，你何苦呢，不过就是认个错，就算不认，也无非就是被关上几天，怎就这么固执呢？”
“若我有错，夜渊怎么罚我我都认，可在这件事上，我何错之有？他七百年前犯下的错，至今还不知悔改，怎配来处置我？”
“奈何！”白无常有些气急，黑无常却在这时打断了他，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最后两人点了点头，似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奈何妹妹，”黑无常敲了敲手里的哭丧棒，犹豫地开了口，“今日我们哥俩若是不把你带回去，冥王殿下那里怕是交不了差；可若是伤了你把你带回去，殿下那里还是交不了差……如此，我们兄弟只能……求你了！”
说着，黑白无常“噗通”一声跪下，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小鬼见状也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这次换我傻了眼，半天没缓过神来。一旁的牛生则表现的很淡定，我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他语气极为惺惺相惜：“同是奴才，我理解他们里外不是鬼的难处啊！”
……
我在轮回道上踱来踱去，跑也跑不得，回也回不得，牛生两只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跟着我的身子来回转动。
“黑大哥，白大哥，我求你们了，起来吧~”我这次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这么崩溃过。
“奈何妹妹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起来的！”
“不会起来的！”身后的小鬼齐齐喊道，好不壮观。
我无奈地敲敲脑袋，突然心生一计，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我刻意靠近轮回眼两步，一只脚悬空，做出迈进去的动作：“你们若不起来，我就跳进去了啊！”
鬼群一阵骚动，只听黑无常抬高声音，喊道：“不起！”
我无语之极，看来他看出我是唬他们的了，我正想把脚抽回来，可一不小心脚趾头便进了轮回眼中，里面风力太盛，我由一开始的脚趾头变成了整只脚都陷在了里面，牛生一看不好，连忙抓住我，可一旦进了轮回眼，哪有还能回来的道理。
最后，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我……还没喝孟婆汤……我……还没选投胎对象……我……就这么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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